峨嵋烟云 第五章 临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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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雪鸿虽然凶狠,毕竟是个女孩儿家,忽然给一个男子紧紧抱住了,顿时又羞又恼,喝道:“放手!”双臂一缩,倒肘撞在秦浩肋下。秦浩吃痛,却不松手,反而勒得更紧了,手臂环抱在完颜雪鸿胸前,兀自大叫:“快跑!快跑!”
完颜雪鸿不由得身子一软,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咬牙恨到:“恶贼!你找死!”她虽给箍住了胳膊,前臂却仍是活动自如,当即倒转短刀,向秦浩腰间扎去。易弦清见得不妙,连忙一剑向完颜雪鸿刺去。完颜雪鸿闪避不得,只能挥刀挡开,同时双膝往前一跪,还未着地时左足反踢,一脚踢中秦浩下身。
秦浩痛呼一声,抵受不住,手臂不觉松了一下。易弦清恰又是一剑攻来,完颜雪鸿右手举刀拆了一招,刷刷几刀反守为攻,直斩易弦清胸腹间。易弦清应付不来,只得退了两步,将长剑舞作一团,护住自身要害。
完颜雪鸿迫退了易弦清,短刀未收,另一只手已乘机拿住秦浩左腕一扭,将他甩了开来。易弦清还欲上前援救,蓦地手腕一痛,已给完颜雪鸿刺中,长剑顿时脱手飞去。此时秦浩尚腾在半空,完颜雪鸿侧转过身,双足连环飞出,重重踹在秦浩胸口。秦浩惨叫一声,倒跌出去,摔在一块大石上,噗地喷了一口鲜血。
完颜雪鸿走向秦浩,神情恶毒之极。她一脚踏在秦浩脸上,就要提刀将他扎死。易弦清失声尖叫,一面奔将过来,然而她武功大不如完颜雪鸿,毕竟相救不得。正当此生死关头,岩石背后忽然转出一人,笑眯眯地说道:“小姑娘,我妹子哪里得罪了你?你踢他踩他也罢了,何必杀了他才解恨呢!”
“妹子?”完颜雪鸿一愣,指着秦浩道,“你……你说他吗?他明明是个男人啊?”
易弦清看清此人乃岳天横,真是绝境之中忽遇救星,几乎就要哭出来。岳天横却仿佛不曾看见易弦清,只对完颜雪鸿大笑道:“哈,哈哈,你说他……你说他是个男人!”他笑得前仰后合,就像要喘不过气一般,一边笑一边说到:“你仔细瞧……哈,瞧瞧他的喉咙,可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完颜雪鸿给他笑得心虚,闻言连忙定睛向秦浩望去,要看他到底有无喉结。就在她睁目分神的这一瞬,岳天横右手微扬,一片微红的细粉已扑簌簌当面打到。“呀!”完颜雪鸿娇叱一声,当即后退三步,挥袖一拂,挡在面前。但是岳天横实在相距太近,完颜雪鸿不能尽数避开,只觉眼里一阵剧痛,那细粉已然入目。她自然而然地闭上眼,泪水滚滚而下,但略一睁眼,顿觉眼里刺痛难当,望出去全是模糊。
“好奸贼!”完颜雪鸿怒斥到,“你们汉人果真惯会诡诈,不是好汉!”她飘开几步,将短刀在身前舞成一片光圈,防止敌人乘机上来攻袭。一想着自己的眼睛被人毒瞎了,她心中不禁又气又怕又难过,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涌出来。岳天横倒并不前去动手,伸臂卷起秦浩负在背上,又一把拉住易弦清,运起轻功向卧云庵的方向奔去。
岳天横足下如飞,携着二人奔过卧云庵,转进一条僻静小道,行得一阵,只见林木疏朗,便将两人放在岩石之后。易弦清还未松得一口气,忽然听得完颜雪鸿放声大哭:“我的眼睛瞎啦!我的眼睛瞎啦!”声音清楚响亮,显然相距很近,原来岳天横绕了一圈,却到了练剑坪后面。
易弦清大吃一惊,差点呼出声来,幸得岳天横掩住她口,摆手示意不可说话。静默之中,只闻得完颜雪鸿绝望的哭声,易弦清不禁心生怜悯,暗自想到:“她虽是天忍教的恶人,可是岳师兄这种手段也太……太下作。”转头去看秦浩,却是早已晕厥过去。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完颜雪鸿哭声渐歇,恶狠狠又骂将起来,再过片刻,终于寂静无声了。岳天横这才开口道:“她走了。”易弦清问到:“她……她会瞎吗?”岳天横哈哈大笑:“她哭了这么久,自然不会了。”
“你道我撒的石灰还是毒药?”岳天横摊开手,拍掉指缝间的残余,“不过是辣椒面罢了。我方才见你们相斗,暗中瞧了一阵,知道不是那女娃子的对手,这才去伙房抓了一把辣椒面,当了回下三滥的小人。”他一边说话,一边扶起秦浩,手指抵住他胸口膻中穴,以自身真气替他疗伤。
易弦清忧心地问道:“那姑娘很厉害吗?表哥伤得怎样?”
岳天横眉峰微蹙:“你莫看她小小年纪,却是精通好几门功夫,内力也不错。更难得临敌机变,可见是身经百战。”他长叹一声,“我们整天就照着剑谱练武,极少与人过招,除非武功比对方高上一大截,否则终是逊人一筹。”
片刻之后,秦浩“啊”了一声,醒转过来。睁眼见了易弦清,跳起来便嚷:“表妹快跑啊!哎哟——”胸口顿时一阵剧痛。
岳天横按住他:“别乱动!你内伤不轻,赶紧提一口真气护住心脉,千万不能动武。”
“那我……岂不是成了废人一个?”秦浩焦急地说,“表……表妹怎么办?妖女……要杀她!”
岳天横不解:“她是什么人,你们为何争执起来?”
秦浩道:“她……她说她是天忍教右堂什么使,叫作完颜雪……雪鸿。一定是来追杀表妹的!”
岳天横微惊:“天忍教的人,难怪武功如此了得!”
秦浩怒道:“我跟她拼了!”
岳天横摇头道:“我们没一个是她对手,还是下山避开她比较好。”他沉吟一阵,“只不过她找不到我们,必定不肯甘心,只怕山上的和尚尼姑都要遭殃。看来,还得赶紧请师父回来才行。”
易弦清说道:“此事是因我而起,我去把她引开。师兄,你护着表哥快走,下山找师父。”
“你能引开她多远,拖住她多久?”岳天横呵呵一笑,“还是我去与她周旋吧,你和师弟赶紧从南路下山。师弟若是撑不住,就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着也行。嗯,不如让秦师妹去向师父报信,妖女没见过她,遇上了也好脱身。”
两人正商量着,忽然听见完颜雪鸿的骂声远远传了过来:“峨嵋派的奸贼!阴险!卑鄙!快滚出来!躲着干什么,做缩头乌龟吗?”她心中气恨难消,一面不住口地詈骂,一面随手乱砍道旁的林木,渐渐走到小路上,寻了过来。
三人连忙转到岩石之后,闻得脚步蹀躞,心里都“怦怦”地敲开了小鼓。岳天横按住秦浩和易弦清的肩头,冲他们连连摇头,又向着山下扬扬下颔。二人知他的意思是叫自己不可造次、赶紧下山,对望一眼,都点了点头。易弦清心中担忧,偏是一句叮嘱也不可说,只能重重一握岳天横的手臂,要他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