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笺 菊花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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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 花 笺
寄萍踪著
一、
徒然从一条充满希望的山道,跌进万丈深渊,我感到无比惶惑,父母亲被关押了,邻居们开始现出了冷眼。昨天,那势利的老太婆不是叉着手,走到我们楼梯前,指桑骂槐地叫道:“路哪里是我们走的呀,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就扫不得地?”我不理睬她。
真的跌进了万丈深渊,在剌骨的寒冷刻骨的痛苦之后,一切都坦然了。万丈深渊下,也别有一番天地。我抬起头来,原来的生活成了高崖,在那高崖上面,有苍虬的古枝,有盎然的山花,也有使人留恋的滴水崖。在我的四周,还有流水,平坦的山路;当然,我也看见,还有深渊。我庆幸,我不曾落入人生的最底层,我还有我的自由,还有我少女的青春,还有,知识带给我别有情趣的生活……。
“噼里嘭,噼里嘭!”有人把门打得价天响,仿佛摧命一般。
“来了,来了。”我一听那打门声,就知道无拘束的朋友来了。我高兴地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开了门。
胡连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笑容满面。一看见我,便大笑起来,嘴角有点**,这是兴奋地表示:“看啊。我把谁带来了?欢迎吧……”他把门推开,大声宣布着。
“纹纹,”一个小个子猛地抱住了我,我还没弄清楚,另一个却拍起了巴掌哈哈地大笑起来。一听到那尖刻的笑声,我就知道她是谁!
“华艺!啊,你怎么来了?还有……,喔唷,看你高兴的,”我忙把那抱着我的人推开一尺远,看见的是一付深度眼镜,“傅丽莎!”我惊叫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拜访,真叫我惊呆了。那仿佛还是一个久远的梦,我们不是分别了多年了么?怎么在今天,在这并不成熟的也许还有些悲哀的日子,我们又相逢了。当然,我有说不出的高兴。
“想不到吧,想不到吧?”胡连有点得意。
我不理他,我知道他喜欢我,但从心里来讲,我对他有的只是纯粹的友谊,而没有其它。不管他怎样讨我喜欢,我都爱冷讽热嘲地剌他,而又以他的窘态,来满足我少女的骄傲,也许这有点冷酷。现在我那心里的高兴,不知怎么的跳到了我的脸上、手上、嘴上,使我不易激动的个性全活了。我一把拉住傅丽莎,另一手招呼着林华艺。
“嘿嘿!”林华艺冷笑了,“这不公平,对丽莎公主你就这么热情,对我,嘿,就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恐怕,没有这样待客的吧?”她说着,并把鼻子翘起,挽起了手,摆出一付自负的样子。
我急了,忙向她伸出了手。
“去她的,”傅丽莎打了我的手,“这狗奴才,那识抬举,由她,由她。你要向她伸出了手,她又要说你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简直会要了她的老命呢。”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林华艺也笑了起来,她快活地跑上前来,一把拖着我,象比赛似的,朝楼上跑去,还没跑到一半,我们的腰都笑软了。
二、
林华艺,傅丽莎是我高中的同学,高二下半年她们随父母到北京去了,从此一别数年。除了林华艺还和我通通信之外,傅丽莎好象已经不属于这个星球了。如今,时间这个魔法师,不知怎么一变手法,把她们抛到了我的面前,而且,她们都那么快活,都没有为父母的被关押而担心。这情绪立即感染了我。
林华艺往我床上一躺,摊开双手,叫道:“累死了,累死了,拿茶来,拿茶来!”
“好咧,”傅丽莎倒了茶,递给林华艺,并且说,“好烫,拿好。”
听说好烫,林华艺抬起了头。这时,傅丽莎突然惊慌地叫道:“哎唷,翻了!”说完,手一抖,把个茶杯掉到林华艺身上。
“妈呀!”两个人一起叫起来,把我吓了一跳。林华艺吓得毛骨悚然,一下子跳了起来,脸都变了,用手拼命拂身上的水。但没有水,原来傅丽莎递过来的只是一只空杯。现在她又一本正经地拿起了一杯茶,递给林华艺。“哎唷!”林华艺惊魂未定,吓出了一身臭汗,看着递过来的又一杯茶,简直不敢接了,我和胡连都笑了起来。
“好啊,你们都欺负我,我是要报仇的。”说完,茶也不要了,又躺到我床上,并揉了揉手脚,说,“这太舒服了。”然后,看着我说,“纹纹,我不走了,老胡把我从北京请来,又不接待,我和公主说好了,住在你家。——我还想看看许映竹呢。本来都想免了,刚才你们不是分明下了逐客令,我就越发不走了。公主,怎么样?我们住下了?”
许映竹是我们在杭某中初中时的同学,是个音乐家的女儿。
我快活极了,热烈地欢迎了她们。因此,她们就在我家住下来。我父母亲被关起来了,两个妹妹又小,她们一来,我的生活就全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