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华繁·深院·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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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
第二天,醉梦蝶顶着俩熊猫眼出发了。
看着坐在马上摇摇晃晃的醉梦蝶,尘飞不放心地伸手扶着她,说:“蝶儿,你怎么了?”
醉梦蝶转过头,双眼无神地看着他,“师父……我困死了……”说着就那么倒向了尘飞的身上。
“喂……”还来不及阻止,眼看她就要掉下马了,尘飞只好运起内力将她托到自己的马上,“蝶儿,这样很危险的……”
“唔……唔……师父一定会接住我的嘛……”左耳听着尘飞有力的心跳声,醉梦蝶嘟囔着进入了梦乡。
“哎……”尘飞听着醉梦蝶半梦半醒的话语,无奈地苦笑,“你这家伙……”
“言儿,言儿,醒醒……你看,太阳升起来咯。”男子轻拍身旁浅眠的妻子。
这时朝阳刚爬上山尖,微微露出些羞涩的粉红,映照了半边天空。朵朵云彩仿佛被镶上了金边,带着华彩缓慢移动。山间特有的雾气更是给这如画般的景色添上了淡淡的一笔神秘之色。
听着早起的鸟儿的歌声,倚在丈夫身上的女子从睡梦中醒来,“哇……好美!”见到眼前的美景,她不由得惊喜,他们在这里等了那么久,总算是没有白费。
看着妻子那可爱的表情,男子轻笑着揽过妻子的腰,眸子里是无尽的爱恋。
“呐,我们以后要一起迎接每一个朝阳,好不好?”女子望着天边,嘴角高高翘起。
“好。”
男子搂着她坐在草地上,轻轻应着她的话。地上,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恍若一人。
静静的画面,淡淡的幸福。
马千,马千,马千……你个骗子。
“蝶儿,到了。”尘飞的声音轻轻响起。
醉梦蝶睁开眼,入目的,是高耸的城墙,威严、气势。城墙下的巨大木门正大开着,道路两旁站满了民众和维持秩序的士兵。尽头,站着一群人,最显眼的,便是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女子。
她身穿白色长裙,镶金丝边,从腰边到胸前都绣着盛开的蔷薇,血红血红的,缠绕在白衣上,有种诡异的美。而她的头饰更是一片金银闪耀着,精致得令人赞叹。
可醉梦蝶无心欣赏。
“该死的,最近是怎么了,总是想起他!”醉梦蝶皱着眉在心里低咒。这十年来,她一直过着自己的新生活,很小心的不去触碰那些记忆,因为那些甜蜜,就像是一面老墙上快要掉落的斑驳的墙衣,一旦碰到,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疯狂的掉落,疯狂的回想。
一直都在想他,但不会这么的频繁,这么的……清晰。醉梦蝶无助的想着,她不懂到底该怎么办了,决定来找他,可是又总是想要逃避那些曾经。或许,她只是,想要在远处,好好的再看看他,那样,就能放下了吧。
她无力地勾起嘴角,笑得苦涩。
“恭迎笼国太子——!”两旁的士兵整齐地吼道。
收起心里的情感,醉梦蝶从尘飞的怀里退出来,跳下马,面前正是那一群大臣。稍微注意了一下天空,竟发现已经是夕阳西斜了,她居然睡了一整天!
“噢,天。下次再不要熬夜了……”想着自己在尘飞师父怀里赖了一整天,醉梦蝶总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尘飞的手大概已经僵了吧,抱着熟睡的她骑马……
“呵呵……”正在醉梦蝶出神之际,那个身着白裙的女子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带笑的眼眸里有着探究的神色,“传闻太子从小就才貌惊人,在五岁时甚至是做出了一首千古绝词。今日一见,更是令朕惊讶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醉梦蝶,美丽的脸庞上画着淡淡的红妆,朱唇轻勾,足以让男人神魂颠倒,“小小年纪,竟带兵二十万,出征。”她特意将“二十万”三个字加重了,好像在发、泄不满。
秦启天他们也已经下马站在了醉梦蝶身后,却根本没有看向那说话的女人,卿肆扬更是明显的将头转到一边去了。说实话,他们都不怎么喜欢这么华艳的女人,还是就像太子那样可爱的女孩的好……几个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
注意到身后几个人的态度,醉梦蝶有些诧异,她一直以为,这样的女人应该更能吸引人的眼球,不过看来并不全是这样啊……
“笼国太子,醉梦蝶参见陛下……”说到一半,醉梦蝶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了,于是干脆闭嘴微笑,一脸轻松地看着蓝王。
蓝珺并没有在意醉梦蝶身后那些人的表情,依旧笑得灿烂,“来,随朕进宫去,宫里早已摆好酒宴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叫士兵们小心饭菜,禁止饮酒。”醉梦蝶微微转头,对身旁的秦启天说,“还有,一定要留人守夜。”
秦启天不动声色地点头,吩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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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上,歌舞升平,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正在遭受战乱的国家。此时,众人正在“馥郁园”赏花赏月赏舞赏歌,顺便端杯酒,吃点点心。醉梦蝶惊讶地发现,这个国家的宴会和前世的聚会几乎没什么不同,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人们的穿着与语言了。
醉梦蝶随意地散步在花园里,手里端着一杯清酒。闻着淡淡的酒香,醉梦蝶似乎又回到了前世那样的生活。摇摇头,她自嘲地笑笑。
一路上,总有人与她搭话,都是些嫱薇国的名门贵族,她也懒得搭理,随便敷衍几句就走开。虽然进城时是由蓝王亲自迎接的,给足了笼国的面子,可这会儿,却哪也没见到蓝珺的影子,恐怕是早就离开了吧。也是,这么无聊的宴会,任谁都会厌烦的。醉梦蝶一个人胡思乱想着。
“蝶,就是他,那个站在亭子里的男人,他就是蓝雅埼。”一直跟在醉梦蝶身旁的一个侍从模样的人小声的对她说。这个侍从,就是蓝千烨装扮的。
醉梦蝶看向那个亭子,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正在那和另一个男子交谈。从他们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他们十分愉快。
“嗯,你先去找将军他们吧,自己小心,我去会会他。”醉梦蝶把蓝千烨打发走开,自己前往那个亭子。
“今夜,月黑风高,太子殿下要小心烛火呦。”来到蓝雅埼的旁边,醉梦蝶低声道。
“这不是笼国的太子殿下吗?今夜的月,明明虽不圆但是亮,殿下何出此言呢?”蓝雅埼略微有些惊讶,或许是没想到醉梦蝶会主动上前搭话吧。
“嗯,也是。”醉梦蝶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歪着脑袋看他。
细长的眉,炯炯有神的眼,高、挺的鼻梁,自然上翘的唇角,加之他修长的身材与高高绾起的发髻,浅蓝色的旗袍和折扇。
“斯文败类。”虽然人长得不丑,可一想到是他害死了蓝语,醉梦蝶的心情就变得很糟糕。
“嗯?刚才殿下有说什么吗?”蓝雅埼不确定的问。在他身旁的那个男子却悄悄掩住了嘴偷笑起来,边笑还边看向醉梦蝶,好像对她很有好感。
“没有,只是在说,这夜景真美。”醉梦蝶抬头看月,随意敷衍了一句。
“是啊,今天正好是春分呢。”蓝雅埼的话音刚落,天空就飘起了小雨。
看着丝丝细雨,醉梦蝶忽然想起一首诗:
“怅卧新春白袷衣,白门寥落意多违。
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
远路应悲春晼晚,残宵犹得梦依稀。
玉珰缄札何由达,万里云罗一雁飞。”
“好诗!”男子听到醉梦蝶无意间念出的诗句,折扇一收,开口叫好。
醉梦蝶看向他,是刚才一直站在蓝雅埼身边的男子,“谢谢,你是……”虽然不是她作的,不过面对男子的赞赏,她还是安心受用了。
男子微微颔首,“在下是嫱薇国左智相的长子,『左溢』。”
左智相?那个传闻被软禁在边远地区的大臣?按理说,当爹的都被贬走了,儿子也应该被贬了啊,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而且看上去还跟蓝雅埼的关系很好。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跟太子的关系好所以才没有被贬吧。醉梦蝶心想。
“幸会。”她淡淡的说了句。
看着醉梦蝶的冷淡反应,左溢只是垂了垂目光,便又笑了起来,没再说话。
“蝶儿,下雨了,回去吧。”尘飞和轻抚晨走向亭子。
“嗯。”醉梦蝶点点头,对蓝雅埼说:“太子殿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蓝雅埼也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醉梦蝶走出亭子,初春冰凉的雨丝撒落在她身上,刺激着她的皮肤。抚了抚手臂,感觉自己的寒毛都立了起来,这种不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醉梦蝶感到一阵心悸,并向四周看了看。
这时众人大多都散了,回到了大殿避雨,整个馥郁园已是人影熙攘,冷冷清清了。但在一个最远的角落里,醉梦蝶还是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碍于夜色的遮盖,她只能看到那人的衣角——血红!
醉梦蝶心底一震!
“蝶儿?”尘飞和轻抚晨还站在雨里等着醉梦蝶,却发现她正看向远处一个角落,他转头看去,什么也没发现,于是叫了她一声。
“啊?”醉梦蝶回过神来,看向尘飞,“啊……没事,走吧。”她继续向前走,眼睛却不自然地瞟向刚才那个角落,但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怎么了?刚才那样的感觉……醉梦蝶不解地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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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梆绑……”已经午夜了。
白离耀还是依旧站在院子里,尽管他的头发与衣服早已被这雨淋湿。回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一切,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
“孩子。”白逸雅带着一个的男孩出现在了凝旖宫,叫住了正在练剑的白离耀。这还是在醉梦蝶出征后,他第一次来到这。不是他不关心自己的儿子,而是因为他遇到了一桩不平凡的麻烦事……
“爹。”白离耀收起招式,跑向白逸雅,“爹,你要来怎么都不跟孩儿说一声,孩儿好来迎接爹啊。”几年都没有见到爹了,这下,白离耀显得很高兴。
“嗯,来的太急了,我刚从摩七城回来,没回府直接就到这来了。”白逸雅解释着,一边跟着白离耀走进屋子。
“摩七城?”一个没听说过的城名,白离耀有些不明白。
料到他会问,白逸雅坐到椅子上,只简单地回答了句“一个小城,在南部”就把话题转向了自己带来的男孩。“他叫『隐』,没有姓,12岁。”他看向依旧一脸疑惑的白离耀,皱着眉说:“我要你……把他献给太子殿下。”
“什……什么?”白离耀楞了许久,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
“唉……”白逸雅叹了一口气,“孩子,我知道这很残忍,但……爹也是没办法……”他无法说出事情的缘由,因为他不想将自己最爱的儿子也牵连进整件事。他只能,在所有事恶化之前,尽量的保护好需要保护的人。
“隐,很重要,很重要。”白逸雅一字一顿的说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孩子,能帮爹一个忙吗?帮爹保护他,直到……一个叫『年花』的人来找他。”
白离耀没有回答,只是摇头。他不敢相信,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孩子,爹真的……没有时间了……”白逸雅垂下头,绾在头顶的头发,已然斑白。
“我不懂……我不懂啊!为什么,为什么是蝶儿?”一向淡雅的白离耀此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冷静,他只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不,不,孩子,你懂的,因为太子,她是独一无二的,凭她的才智,我才能放心的将你们交给她。”看到白离耀还想说什么,他摇摇头,“但同时她也是无情的,不单是因为她生在皇家,更是因为,她聪明。她知道怎样保护自己,所以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想要得到她的信任,就必须先接近她,然后一直跟她在一起。孩子,听我说,这是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保护好他,保护好自己。”
听着白逸雅的话,白离耀渐渐冷静下来,他开始发现白逸雅的话里,有着不同寻常的味道,“爹……你,怎么了?”
无力地笑了笑,白逸雅摇摇头,“只是有些累了。我今天会离开,离开笼城,我要再去一次摩七城。听着孩子,爹走了,你要好好的活着,照顾好自己。家里,我已经吩咐好了,由你大哥当家。他不会来烦你的,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再欺负你的……”
白离耀皱起眉,爹果然不正常,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提到自己小时候?甚至连家里都安排好了?
“爹,你要去哪?要做什么?”他的心里,有种很不安的感觉,仿佛,就要失去什么了一样。
白逸雅还是摇头,他起身走出屋子打算离开。
“爹!”白离耀正准备追出去,手臂却被人拉住了。刚才一直沉默着的隐此时却一脸凝重地拉着白离耀的手不让他追出去。
“你……”白离耀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回过头时,白逸雅已经离开凝旖宫了。
……
“该死的!”白离耀痛苦地低吼。却没发现,身后有一个身影已经注视他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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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唔……”醉梦蝶大了个大大的呵欠,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向刚进屋的几人,“抚尘师父……事情怎么样了?”
轻抚晨点点头,“他周围的侍卫很普通,没什么高手,只有其中一个,似乎是故意隐藏了实力跟我对战,但不可小瞧。”
“嗯……那意思就是,他身边全是些饭桶,但又在饭桶中间安插了一个高手以确保他的安全?”醉梦蝶说着又看向了那个救了蓝千烨的军医,“大叔,结果怎样?”
军医大叔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瓷瓶,“按照将军的吩咐,‘血隐’已经制好了,药引是二皇子的血,只会对二皇子有效。”他还是那么冷淡,只说该说的,说完便闭嘴。
“嗯,‘血隐’……呵,蓝雅埼,你死定了。”醉梦蝶冷笑着低语,随后问到:“哎,我说大叔,你叫什么啊?”
“『萧张』,草肃萧,弓长张。”
“啊?”醉梦蝶一时没反应过来,萧张?这名字够牛!“咳,好,以后你就做我的‘专属医生’了。”
“谢将军。”
嗯,有这样一个对医药精通的人在身边,以后会方便很多的……醉梦蝶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