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隐士出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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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前的地主婆在新时代孩子们的心里总保持着其固有的邪恶形象,八十年代小学教科书中就有一篇揭露地主婆为害农家少女彩霞的课文叫——《彩霞姑娘》可考。心地善良的少女在古今中外文人墨客的眼里一直占有“美神”的绝妙位置,“美神”即天下万物美的集大成者,这意味着事物如果发展到了“美神”之水准,说明该事物已达到了美的最高境界。相对于男人而言,女人更容易成为“美神”,稍有不轨就有可能遗臭万年的男人往往是万恶的发源地。但,如果依据此理就把天下男人都沦为恶者,又把天下女人都奉为善者,这就大错特错。旧社会反动军队中杀人如麻的女魔,曾几何时令一惯支持“女性美”的“超级学者”在考察世界历史人文时大跌眼镜而不得不倒戈;再留心看看,路边旅店、发廊、网吧或其它公共娱乐场所里的嘴里叼着根香烟鼻子喷云吐雾的女子,她还不过20岁吧,超短裙外加两胸半袒露,再厉害的学者、哲学家还敢把“美神”桂冠像投标枪似地甩给她们么?
你看这位阿婆的眼光,就像实验室里被加速的高能粒子束似地射向水泥坪上的那位穿绿西装红领带运动着的小伙子。一连几天都是如此,绿装红带一早从那小巷子里跑出来,到这坪上打拳踢腿,旋子水平滚转一周,招招跟人一起漂亮,式式同身一起美观,那个阿婆就在百余米外的一个小店门口盯着他看,而在她后面两层制平顶房楼面上,另有一位俏丽的少妇在痴情地向他望。第四天早上,终于,那个阿婆走过来对绿装红带发话了:
“后生!你不能再在这里做锻炼活动了,听见没有!?”
这阿婆身材干瘦口气却这么硬,令绿装红带心里顿感吃惊:这里明明是块运动场,场东南角有一棵大荔枝树,树上晚成熟的果实累累,那个篮球架就在荔枝树下,与我运动同一时间往往有几个当地人在打球;我在这里为国家而健身,会影响你们店子里的生意么、借用一下这块运动坪不可以么?
“阿婆你好,我早晨活动一下,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的。”绿装红带和声说道。
“不行不行!你到其它地方去活动,不要再到这里来!”这阿婆的态度显得很坚决。
绿装红带四下看了看这一带的情形,没有看出什么妨碍之处。这块坪位于“略氏宗祠”大门外,有一条小路从此坪(靠祠这边)通过,坪正对祠的另一边是池塘围墙,坪的左右两边是屋墙,那棵荔枝树及篮球架在坪的右侧一角。考虑到自己属过客身份,绿装红带不好因此等小事跟这阿婆争辩,他只好闭口不言,加快速度继续完成那几个每日必练之筋骨腿拳动作,之后跑步而去。
次日一早,绿装红带又到这坪上演练那些健身招式,10余米外的篮球架下时也有两名壮汉在争相抛球。他走到那几平方米暂时属于他活动的坪地,发现那地上散布着尖利的碎玻璃!这是怎么回事,谁这么搞的,是有意难我还是……?绿装红带想用脚(穿着解放鞋)扫开那满地的玻璃碎,无意间扭头向那小店门口望了一眼,正遇上那阿婆射出的两道灼人的目光!“阿婆辛苦你了,原来是这你的杰作!”绿装红带心里想道,“不过这并不高明,我在玻璃碎区外的坪里同样可以运动哩。”
“后生!我再次警告你:你不要再在这坪里搞锻炼了!”这阿婆走过来说道,“你如果真要跟我斗……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绿装红带听了这阿婆之语,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丝笑意:这阿婆到底是怎么啦,我在这坪上顶多活动15分钟,难道我这样一搞就会抢走你店子里的生意么,也真逗趣的!绿装红带转头向一旁的那两位打球的壮汉望去,想从中得到一丝谅解,他们乐着忙于投篮似乎对坪中其它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阿婆,我在这里活动是不是影响了你们店子里的生意呵?”绿装红带问道。
“不管那些!反正你以后到别的地方去锻炼就可以!”这阿婆的口气不容对方有任何回旋的余地,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言辞倒比赵一曼就义前喊出的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更有力。
“以理服人”是绿装红带的一个行为标准,眼前的这位阿婆看来已是不适合再与之论理,只有依其愿而行。
“阿婆,这样好不好,我今天活动完下回起就到别的地方去,这样总可以吧?”绿装红带道。
“别再罗嗦!现在就走!——你跟我斗不会有好收场的!”这阿婆一槌定音,她紧跟着绿装红带,他侧走一步她也侧走一步,他想舒展筋骨也成困难。无奈,他后退三步,左转,踩着那些玻璃碎出场。此时她家店子的楼顶上,那少妇的眼光还望着这一移动的绿装,直到他消失在眼界。
“阿凰,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这日,绿装红带给三位“隐(瘾)士”上完课后,叫住了意志戒毒“特约督察”——阿习的妹妹阿凰。
“什么忙?请说吧,绿老师,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一定尽力为之。”阿凰道。
绿装红带如此这般地跟阿凰说了一通。
下午约3时25分,阿凰来到了那阿婆的店门外。阿凰见店里只有一名年轻女子在坐守,遂踏进店来。
“大姐你好,我买支牙膏。”阿凰道。
“什么牌子的?”
“黑妹的。多少钱一支?”
“三块五一支。”
“好的。”阿凰掏出了5元钱递给了这位女子,对方想找钱,被她叫住了:
“大姐,不用找钱算了,我有件事想问你一下:你知道早上为什么你这店里的一位阿婆不让那位穿绿西装戴红领带的小伙子在那坪上运动的么?”
“噢……你问这件事啊,”这女子说着,脸上升起了彩云朵。“那是我的家婆——她好厉害的!”
“你怎么说你的家婆好厉害呢?她会欺负你么?”阿凰说道。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这女子未立即回话,待那过路的走过之后,她才答道:“这怎么说呢,我家婆从未让我一个人外出……她的弟弟是这里的村长,我又是从小在这个家长大的。我没有父母亲或其他娘家亲属,只有家婆、老公和两个男孩子……本来我还有一个女孩的,但我家婆说那女孩长得不怎么好看,一年前就被她扔掉了。”
“你的老公在哪里上班呵?”
“不,我的老公哪里都不去,常年四季呆在家里……”门外“嗯狠!”一声,这女子赶紧止言,那位阿婆进门时大力瞪了阿凰一眼,那样子相当凶狠。
次日,给三位瘾君上课完毕,绿装红带与“特约督察”在江堤上扶着栏杆(彼此相距三尺有余)聊了近一个小时。
“那位老太婆就像个巫婆一样,她的眼光充满着狠毒、邪恶!”阿凰对绿装红带说道。“真不晓得那个女的是如何成为她家的媳妇的!看那女的表情,可能吃够了人间的苦头!”
“她对你说她的老公常年四季呆在家里不外出是吗?”
“是的,她说这话时眼里眨了几下,又流出了眼泪!”阿凰说道。
“人世间的事情就像数字组合一样,可以有无穷无尽的排列方式;社会上千奇百怪的现象不可避免,这应当是智灵物种——人类存在的一个需要。”绿装红带说道,“因为,打个比方说,如果第二次世界大战纳粹党头目希特勒通晓一切,那么整个世界将被丑恶军队控制,那样的社会根本不会有希望;同样的道理,如果人为可以改变日月星辰的运作方式,贪欲狂早已独霸天下,正是有不可知因素的存在,才衍生出倡学斥蒙、优胜劣汰、取智弃庸、热情盖过冷漠、正义必胜邪恶等有益于社会向前发展的法则。——我估计那个女的身世极有可能大含辛酸,其中必被搀有高剂量的罪恶,而这罪恶的制造者即是她的家婆。”
“一个在别人健身运动场上撒碎玻璃的人,其心地之黑早已暴露无遗!”阿凰说道,“那个女的十有八九是被那老巫婆差人拐来收养做传宗接代用的工具的!”
听到这里,绿装红带“呵呵”笑了起来:“阿凰同志,你的辩证分析能力相当不错!你对那阿婆的眼光解析已显得淋漓尽致,看来你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是吗?”
“她一进门就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个样子,就像我前生前世端砸过她家的饭锅似的!——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呵,比巫婆还更可恶,呸!”阿凰情不自禁地向一旁淬了一口痰,这一景象,令绿装红带笑意更甚:
“哈哈哈……阿凰同志,谢谢你帮了我那个忙,待我‘请’你哥哥他们三‘隐士’出山后,我会把这个故事讲给我的花天鹅听,让她评价一下,看看值不值得、有没有必要把这个故事写成小说,以警世人——我晓得那个女的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那——绿老师,你说她老公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盲人,”绿装红带说道,“有生育能力的盲人常年四季呆在家里更合乎情理,而如果是天生瘫痪者,假设其生育能力无障碍也应会寻机坐车出户外观光的。正因为她老公是个天生盲人,作为一个生理、感情健康的女人,不满足于现实而站在那房顶上望别的成年男子,这完全可以理解;那阿婆阻止我在那坪上运动,其目的无非是要我走出她媳妇的视线之外……”
“我知道了,绿老师,”阿凰打断绿装红带的话说道,“你长得这么帅,又美学装扮绿西装红领带——万一那尽受人间残情的媳妇感情逬发舍命跟你私奔了,怎么办,是吧?想不到那老巫婆也会用‘防患’战术哩!”
“唉——”绿装红带长叹一声,道:“人世间有些可悲的事情成型后就谁也无力挽救,那女子都已有孩子了,逃离黑暗走向光明错过了时候,这就意味着她要伴长夜度过余生,那阿婆为此可谓费尽了苦心。”
“那不是‘苦心’,绿老师,”阿凰说道,“那是‘毒心’,且不说那巫婆是用什么卑鄙手段把人家的爱女弄到手的,但看她极端限制其媳妇的人身自由上就足可见一斑!”
确实,那女的老公是位先天性盲人;又,进一步深入取证得知,那阿婆约二十余年前利用人贩子拐到了一名五六岁的小女孩,这小女孩即是她现在的媳妇——那位曾在房顶上痴望绿装红带早晨运动的女人。
一年前,那大桥下被阿凰首先发现遭遗弃的女婴又是谁家的可怜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