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兆，一个大火球破空而来。
    绝舞冷笑一声，好似无意的挥手劈开了来势汹汹的焰火。
    适才还与他相隔甚远的红影，瞬间竟出现在他不远处。凤离一双绯眸微眯，红发飞散，发丝间隐隐能看到脸上一道正在渗血的血痕。他淡淡扫了绝卿一眼，道：“你的破风术又精进不少。”
    对他的称赞，绝舞显然不受用，不以为然地挑了挑唇。
    看到璇衣，凤离愣了下，目光停在她身上，许久，才转向绝舞：“你想怎样？”
    “应该是我问你吧。”绝舞抬起手，掌心涌起两道旋风，缠上了璇衣的身体，将她托至半空中。风向四周扩散，渐渐变得透明，形成一道保护她的天然屏障。绝舞缓缓呼出口气，站起身来，两手抱胸，挑眉：“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找上我的。”
    凤离的眼猛的收缩了下，眼底瞬息，万变，深不可测：“若真动起手来，我未必不是你的对手。”
    “那你就试试啊。”绝舞一脸嘲讽，无所谓地耸耸肩，手中出现一条白带，将四散的长发绑好。散漫与妖娆在他身上交替、错乱、相溶。满园的曼陀罗开的如火如荼，却也只能为他作陪衬。
    凤离冷冷地看着他，衣衫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环绕着他的气流隐隐泛出些红色。四周的温度骤然升高。
    绝舞扬起嘴角，手指微微动了动，几道龙卷风冲天而起，把他护在中央。强风吹散了热波，顿时清明不少。
    几乎在同时，凤离周遭燃起一圈火焰，曼陀罗皆在瞬间化为了灰烬。凤离站于圈中，脚下出现几条火蛇，成放射状穿过火圈，向四周快速蔓延。
    绝舞在风圈中笑的妖娆，却莫明的让人感到几分冷意，寒入心骨。他拨弄着用凤仙花染成大红的手指甲，撇了眼漫天的大火，嘲讽地说到：“你除了能烧些花草，还能干什么？”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叹了声：“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我确实不想你，干什么都游刃有余，可我至少会拼尽性命去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凤离的声音里首次出现了平静以外的情绪，书生气的脸上满是寒气，眼中一片冷冽，眉宇间是压抑着的怒气：“当年若不是你，她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般。”
    绝舞愣住了，笑僵在脸上。风没有了适才的张狂，渐渐平静下来。没有了疾风，空气中多了分闷热，几乎闷的他窒息。突然，他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甚至连眼角都渗出了眼泪。大片大片的花田被凤离的火焰焚烧，消失在了红色的尽头，偶而的火焰爆裂声也被绝舞的笑声压下。到处都充斥着他的笑声，烈火中他笑得那般凄美，那般妖娆，那边……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平静下来，抬起的脸上一片惨淡，眼中布满了异常复杂的情感。愤怒、怨恨、嫉妒、困惑、痴狂、讽刺、还有……一点点的后悔。
    他后悔了。
    这一刻，他竟真的有一丝后悔。千年间，仅有的一次后悔。
    眼前，恍惚间又出现了那抹红影。
    湖畔，她银发银眸，眼底带着温柔和淡淡的喜悦，红唇轻启：“啊卿，多日不见，可好？”
    竹林间，她靠竹假寐。忽地，两道风刃略颈而过，她却毫不在意，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啊卿，你又顽皮了。”
    屋内，她喝着他泡的茶，脸色难堪，眉头紧皱，却终是没有吐出，勉强喝了下去。“啊卿，你虽不喜喝茶，可也不能这般折腾这上好的茶叶。”
    可是……他用力咬住嘴唇，涌出的血顺着下颚滑下滴落在地。若让他重新选择，他还是会让自己后悔。
    他怎能忘……
    桃树下，她凤眼轻垂，温柔、也决绝地看着他，云淡风轻地说道：“对不起。”
    软塌上，她躺在那人怀里，将指间的葡萄送入他口，巧笑嫣然，媚眼如丝。
    战场上，她一身火红战袍，似冰，似火。长剑出鞘，银光凛冽，指向他的胸口。
    ……那种女人……活该！该死！
    无尽的恨在他心底翻滚，叫斥，满满地漫过他的胸口、四肢、身躯，将他淹没。他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他就在这片黑暗中奔跑、追逐、迷惘，直到最后，彻底沉沦。
    绝舞着望着凤离，媚笑道：“你用地着为了一个贱货……”
    话音未落，就被人一拳打中左脸。还未等他清醒，又被人抓住衣领，一把按到在地。
    待眼中地血雾退去，他才冷冷地钩起嘴角：“那种婊子……”
    “砰！”又是一拳。
    血溅红了他的白袍，可他的话却没有停下：“根本是人尽可夫……”
    火猛的变大，整片曼陀罗花田都变成了火海，炙热的烈火染红了半边天，也把凤离的绯眸映地越发血红。他将绝舞压在身下，两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俊美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狞狰无比，眼底燃着一簇火焰，火焰中夹杂着欲将绝舞碎尸万断的狠戾。
    血自绝舞嘴角溢出，很慢，却许久都不见断。地上出现了一个小血滩。他紧盯着凤离疯狂失控的眼睛，嘲讽始终印于眼中，愈弄，而不淡。他一口将口中仅存的血污吐出，冷笑着到：“念在你大伤初愈，我便让你三招，刚才已是两下，这最后一下要在那儿下，你可得想好了，过时不候。”
    凤离攥着他衣领的手猛的收紧，微微颤抖着。“你……”突然，一口血自口中喷出，尽数撒在绝舞身上。
    绝舞绝美的脸上满是血污，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可他却好似没有察觉，只是轻轻挑着唇，问到：“这，算是第三招吗？”
    还未等凤离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开，重重摔在十几米外的火中。
    他站起身，打了个趔趄，惊异地望着绝情。除了脸上、手臂上的擦伤，几乎毫发无损。他站在火中，火却畏惧的绕过他，连他的衣角都不曾触碰。
    绝舞缓缓起身，一脸的血并未使他显得过分狼狈，反而平添了分诡异的美艳。四周再度出现了几道旋风，只是威力决非刚才可比。他冷冷地下了眼凤离，钩起嘴角：“你若还想要她，就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话音刚落，他突然惊愕地瞪大眼睛，扭头看向四周。
    满园的火在瞬间熄灭，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湿气。一个黑色人影冲天而降，紧随而至是一阵银铃般清脆笑声：“白虎、朱雀二君好生悠闲，真是慕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