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半夏谁轻歌,歌尽谁年华  第03章 繁华静默伤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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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语没有答应他,跟他走。他也拗不过她,于是他便留了下来。
    往后的日子,他声声地叫着她夕莫,她总是开心地点头,她不是夕莫,因此她依然不会说话。她抚琴,他便听着她抚琴,以前很少有人给她的琴艺评价,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他,有他的鼓励,她的琴音便多了许多尘世,多了人情,还多了一种情愫,日子慢慢流逝,莺声燕语流转。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发现自己不太喜欢他叫她夕莫的时候,在她的心底渐渐隐生了一种无可名状的痛。她本就明白他看着她的眼神是属于那个叫夕莫那个女人的,他给她的拥抱是属于那个女人的,他在她耳边的呢喃和关怀是那个女人的,但是她在心底却默默攒起了新的期许。
    在醉名园以前不曾有人会听她抚琴,慢慢却多了起来,她的生活在隐形中变得富足,仿佛她不用再抚琴,也会有吃不完的佳肴和用不完的绫罗绸缎。晚清风,她每天在纸上练着他的名字,这是他霸道的命令,因为她想起第一次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却大怒了,喝道:怎么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吗?”于是,她再也不会问了,他的手执着她的手教他写下那三个字“晚清风”。
    但是她调皮着要执意教他写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自己却恍然了,写夕莫,还是默语,她多想写自己的名字,但是她不可以,那样他便会离去。本不欲有求于这尘世的人,痴恋着便忽然多了些贪婪,因为在静默得只有自己一人的世界,忽然出现了声声关心她,天寒为她添衣,天暖便为她铺阴的人,还有那炙热的怀抱和宽实的胸膛。她不想他离去,允许她自私一段时间,等到她决定时,再向他坦诚表明吧。
    “缘尽缘灭缘如烟”这是她偷偷在寺里求的签,明白不过的,不用解签人便可知晓的下下签。因为不相信,心里依然存着奢望,便排队等待主持的解说,等她排到的时候,那主持平静地道:“施主,此签不用解施主已知。”
    暮色,降临,她站在湖边,心里剥落了大片大片地寂然。
    “夕莫…”远处的温暖喊声,慢慢接近。他在找她了,不!他找的是夕莫,不是她—默语。看到他渐进而焦急,却依然绝美的脸庞,她的泪水生生流下,这一生,流不尽,这一世,也流不尽了。
    “夕莫…你怎么了?”他心疼地将她拦在怀里,她的脸埋入他的心怀,泪水便越加汹涌了。
    原以为如此点不破的幸福温暖,可以再继续一段时间,但是某天她从醉名园回来时,便看到了华丽的马车队,重重叠叠的仪仗队,将一身她从没有见过华服锦袍的他簇拥上了华丽金黄帷幔的马车。然后,他便离去了。没有一字没有一句的留言,拂袖而去不带走这里的一切,却带走了她的心,小小的房间依然残留他的气息,她本想叫住那马车,可是她不会说话,咿咿呀呀,几个卫士当她是爱闹的傻妞,推开了她。马车就那样消失在她的视线。醉清风,怨清风,他来了,他又走了,那丝丝沁心的寒冷,越过繁华里的轻歌,回荡在她的心畔。
    一年零四个月,他没有回来过,她数到今天,又到了一年的花祭。来到她们曾经相拥的湖边,试图找寻被人淡忘的曾经和快要退去的记忆。人生在世没有了痴恋,可本来平静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了。日日思君不见君,此情却只能追忆。
    “默语,…”身后忽然传来遥远的唤音,熟悉的声音,日日思恋始终无法忘却的声音。她以为是幻觉,这世上的人,就她一个而已,知道她的名字的人也极少数,能和她一个哑女打招呼的少之甚少,所以她没有回头。直到那浓烈的气息环在她的身后,她才怔然,回头便看到了他。心里的情绪澎湃,却只是无语凝噎,泪眼想看,因为她本就不语。
    “默语,我们回家吧。”她切切实实地听到他咫尺的低唤,他在叫她的名字,那个一直想让他叫的——自己的名字,他的手轻柔地抚弄着她的发丝,眼神里满是疼惜和宠溺。她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泪水无奈模糊了她的世界,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感觉到他的气息,她便不会以为是幻觉了。
    一切的一切,她还在恍然中,他便已执起她的手,向华丽的殿厅走去。
    玺乐国太子殿。
    她不知道一年多前,自己居然救起的是太子。他忽然无声无息地离去后,却又回来了,她的心理有太多的疑问,但是看到他一如往昔的如风笑颜,听到一如往昔的温柔话语时,感觉仿佛这过去一年四个月时间的隔绝从曾存在过。
    太子府里有比一年前还要好的佳肴,比一年前还要好的绫罗绸缎,给她最好的画卷,给她最好的笔墨,她依然习惯研习那三个字“晚清风”。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她从没有间断过写他的名字,衣襟里仍是珍藏着他第一次覆着她的手执笔所写的“晚清风”,因为对她来说那是他唯一留给她的。她有无数个奴仆可以使唤,看着她的人们,眼神充满了敬意和爱戴,对于尝过人间各种冷暖的她来说,在太子府的日子里,简直就是上天给她落寞人生里的莫大恩赐。
    她其实不在乎那些。她只在乎他是否这样真切得站在她的眼前。他会抚着她的发丝吟诗,他会给她温暖的拥抱,在太子府里,她是他的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留在他的身边,幸福的日子慢慢延续,犹如她的无声无息。
    直到忽然有天,太子府红绸喜段,喜灯喜幔,张灯结彩,侍女给她穿凤冠霞披,窗前镜中人浅笑着描眉。今天,便是她真正的归所,她不再是清冷的一个人,她有了真正的家,晚情风和她的家。
    清风,不知何时已站在她的身后,镜子里,她看到他时,吓了一跳,新郎怎么可以进未出阁的她的面前呢?她立刻带上了喜幔,听喜娘说要是让人看见是不吉利的。
    “默语…”他醇厚的嗓音低吟着她的名字,他似乎又很多的话要说,但是默语已羞怯地将他推出了房间。
    “默语,今生今世,永不相负。”他站在门外低语,表情是无人知晓的冷然。默语不会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现在的她心里充满了幸福,但是也有说不出的隐隐不安,或许是太紧张的原因吧。她终于跨上了八抬大轿,以后的路他们会一起走下去。
    她在轿子里,累到入睡,为什么皇宫行礼要那么远,始终走不到尽头的感觉,是悠长悠长的道路。醒来时,轿子终于停下,她被引入了正殿,坐在柔软的雕床边,紧张无法呼吸,等待时间的流逝,等待他将她的喜幔掀开,却又害怕他的到来。看到殿厅地毯的花式图案,华丽地异常刺眼。此时,门厅忽然有了声响,脚步声,稳健的脚步声,他进来了,他终于要进来了。她的心儿乱到不像话,她努力地保持镇静,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时,喜幔却不瞬被掀开了。一道利风吹过她的眉眼。
    她惊然,抬眼看到的是她从未见过的男子,俊冷的眉眼,冰寒的双眸!他是谁!怎么回事!,有谁告诉她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她的清风!他不是!下一瞬,那冰冷的容颜,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看得她惊恐地起身,没有想到踩到裙边向前重重倒去,这一跤摔得不清,她吃痛得想叫出声,但是咿呀着叫不出来。看到她这般落魄的模样,他的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轻蔑的笑意,带着玩味道:“看来玺乐,对我锦华国,礼遇不薄吗?居然用这样的次品来代替夕莫郡主。”他倾身靠近她,伸手欲掀开她的面纱,她惊恐慌张地避开了。脸色苍白如纸,她是听错了吗?眼前的一切简直荒谬,什么?!锦华国,乐玺,夕莫郡主?他刚才说她是代替夕莫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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