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入梦寒  清风入梦寒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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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山绕雾,钟声一片,给这一处空灵更显的寂寥。
    山腰上,一男一女缓慢前行,不时有说有笑。他们的脚下一片蜿蜒向上,像是望不到头般,给人一股压迫感,一种骇人般的压抑,让人不敢前行。
    “看来我们接下来的一个月是没的玩的,只能困在这道观里了。”或许是显的太无趣,男子望着山顶偌大的道观笑着说了一句。
    他笑的时候,两边有浅浅的酒窝,让整个人看上去腼碘可爱。
    “有我陪着你呢。”旁边的女子瞪了他一眼,道:“无聊时,我们可以偷偷下山,一个月的时间总不能寸步不离看着她。”
    女子停下脚步看向山顶,眼神一片疑虑:“说到底,传信的人说她也去了有五年了,五年从不离那道观,也是自愿要去当神的傀儡。”想到这,她望了一旁的男子,疑惑道:“枋炎,你说当神的傀儡真的那么的好吗?居然有人自愿去当。”
    “我又没见过她,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想的。”那叫枋炎的撇嘴不懈道:“我们是任务是让她不要跑了就可以了。”
    “也是。”女子笑了笑,继续前行,却是无可无不可补了一句:“我们去看着她又有什么用呢,她自己都愿意去当神的傀儡。”
    枋炎笑了笑,却是没有回她的话。他的眼神悒郁,像是望不到边般,也像是看到了一切,犹如那虹,穿越而过,却是阴郁。
    转眼间,两人便到了那道观前。
    道观前,一道姑已经等候在那,见到前来的两个人,念了一句,道:“两位施主就是这次来看守神的傀儡的?”
    “是的。”女子弯目笑道:“师父有信,让我向介真师太问好。”随即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信递给那道姑。
    那道姑收下信,道:“师父现在在清修,命我在此等候两位,让两位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见那神的傀儡。”
    “那好,打扰了。”女子颔首点头,拉了一旁的枋炎,随那道姑进道观。
    枋炎被她拉了一把,只来的及见那道观前用魏书写的‘介真观’匾额,就被榆华拉了进去。
    道观里静的出奇,偌大的道观,只有几个道姑在扫地上落下的树叶,其余的一片空寂。
    榆华和枋炎随着那道姑绕过天井,在过几条长廊,来到落脚处。
    这里和天井那都是那般,只有几株白梅迎风而立。南方的冬天也是很少下雪的,这一年的雪却是一场都未下过。转眼也是快到元宵。
    那道姑领两个人到两间道房,道:“天还没暗,就请两位先在这休息一会,等到晚斋时辰,自会有人来叫两位。”
    “那好。”榆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只是目送那道姑。
    待她消失在长廊尽头时,榆华瞪了枋炎一眼,道:“现在休息,别打扰我。”她只丢了这一句话,便回道房。
    枋炎只是苦笑着目送她,摸了摸鼻尖,也是闲的实在无聊,就转身到处逛逛。
    那已经离去的道姑来到另一个院落,这里不比那边。只是显得一片空寂阴郁。每一处都显落着死气般,像是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再过一个月寻棱施主就该走了。”出忽意料的,那道姑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外对着里面的叫寻棱的人道:“刚才要来接施主的两位人已经过来了,明日就可见他们了。”道姑说完这话,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有着解不开的抑郁。
    道姑说完,瞬间,这院落又恢复了死气般,没有一丝的活跃,仰或一丝的气息。
    像是过了很久的般,久到那道姑都觉得自己应该走了的时候,里面的人终于出声了:“道解,谢谢你。”说话人声音平淡,像是经过多少年的洗涤,终于不在挣扎,变的淡漠,变的沧桑。
    “没有。”叫道解的道姑牵动了唇角,许久也只想出了这句话。
    里面的人不再出声了,瞬间又恢复了刚才的死寂。
    道解又是叹了口气,想起了她刚来的时候,那时候她是十八岁,比自己大了两岁。那时候她自动来到介真师父面前,请求当神的傀儡。那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该叫她什么,只能到现在都一直叫着寻棱施主。那时候就只有自己最小,最和她和的来。
    只是转眼六年过去了,六年来大家都知道她在等待的只有死亡的来临,仰或也不知道她在等待的是什么。六年过去,大家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是不知道又有什么用,或许让人知道的只需是她的另一个身份——神的傀儡。这对她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又过了许久,直到面前的落叶又落了一地,直到外面暮钟响起,道解低低说了句:“该是晚斋的时间,等我让人把晚斋送来。”
    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回答她,道解不再说话,只是转身离去。当她穿过长廊,消失在拐角的时候,长廊的另一头,枋炎摸摸鼻尖,站在那里看着道解站的地方。
    那里一扇门始终掩着,看不出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就像记忆中总有一扇门,想要拼命打开,但是却是忘了发生了什么,只有填补了一块空白上去。
    枋炎站在那站了许久,久到榆华来到他身后,重重拍了他一掌,叫道:“叫你不要打扰我,你就跑到这里来了。”
    枋炎被她拍了一掌,回过神来:“只是到处走走。”
    “走走?”榆华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地方比那边还要死气沉沉的,站在这这么久,有什么好看的。”榆华说着不禁往上喊了更大声了点,双手就拽着枋炎往回走:“我说我们应该先吃饭,赶了一天有没吃什么的。”
    枋炎不悦地蹙眉看着她,但是也没反对榆华拉着自己走,只是回头又望了眼那扇掩着的门。
    在到拐角快看不见的时候,连榆华也忍不住望了那扇门一眼。但是只是一眼,榆华便打了个寒颤,更加拉着枋炎离开这个死气般的地方。
    就在他们身影刚消失在拐角的时候,那扇门被迅速的拉开了,一个没有生气般的女子呆呆地望着他们刚站着的拐角处。
    她的眼神空洞的,却似又装的满满的一切,如那看尽万物的沧桑,深的不见底,又让人看了浅的那么的简单,那么的空洞。
    寻棱就呆呆地站在那门口,看着那没人的拐角处,就如那没有灵魂的木偶,呆呆的看着那个地方,像似是要看出什么人般。
    像是等了一个世纪般的那么的久,久到她的心又冷了下来,久到她的眼角有一颗眼泪落了下来,她才慢慢往回走:“他怎么会来呢,他怎么会来呢。”
    孤舟微月对枫林,分付鸣筝与客心。
    岭色千重万重雨,断弦收与泪痕深。
    “我割发相誓,我和你从今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那个时候对他说了那样的话,想是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别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女子,与她携手江湖游,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又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寻棱想到这,冷冷地笑了一声,却是又止不住眼泪继续往下流。
    门口,端晚斋来的道姑见寻棱的门未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想到了门口,只见她呆呆的跪坐在地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见她的眼泪拼命的往下流,怎么止也止不住。
    那道姑也没多想,也想是快到临死了,每个人应该也是这样,谁愿意好端端的当神的傀儡。
    道姑把晚斋端放在桌上,扶起跪坐在地上的寻棱,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是道:“晚斋给施主送来了。”
    寻棱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抬眼看着面前的道姑,她不过十八岁,是自己当初进来时的年龄,而这一涣,又是多少年变更。
    这红尘中的情缘,即使在这道观躲了数年,还是无法断除这爱与恨的千古仇。只怕是越思念越空洞。
    寻棱转眼看着桌上的晚斋,低低对那道姑道:“这次上山的两位是什么人。”
    “听师姐说是覆雨宫的少主和覆雨宫主的大徒弟。”道姑老实的回答着,却不见寻棱的一张脸惊的煞白。
    “他们叫什么名字?”寻棱吸了一口气,平静问道。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在她偏偏快死的时候,怎么可能他会来,而且是他亲手送她进入死亡。
    “是叫覆枋炎和榆华。”道姑还是老实回答着。
    寻棱的指尖颤抖了下,但还是平静的看着道姑:“你可以出去了。”
    道姑不说话,只是安静的退了出去。待她出去,那扇门掩住了外面的尘世,不再纷扰。寻棱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其实自从来了这道观,她的一切的一切,就被自己亲手隔绝在了那扇门外。只是隔着那个门,他还是来了。而面前的这扇门,却是真正的隔绝了一切,也是他亲手将她推向了死亡的边缘时候。
    “覆枋炎,覆枋炎。”寻棱深深地念着这个名字,像是要把它深深刻进骨髓里般。
    一年一度的元宵花灯会是急热闹的。寻棱出来乍到,就碰上了这里的花灯会。
    这里的一条集市下去全是花灯,只要谁猜带灯上的谜语或者对上灯上的联,就可以得到一样东西。按说这样的地方也实在不是她该来的。自己是一个习武之人,来这地方也是不适合的。这样的地方,才是才子佳人,轻而一聚的。
    寻棱绕了一圈下来也是没的看的,只得在一处停下歇息。
    “姑娘,看你在这绕了这么的久,不如在这写下一对诗,看看谁是你有缘人,能第一个对的出下句。”旁边一个摆弄纸砚的老者执着一支竹笔推给寻棱,和笑着道。
    寻棱见他是一名老者,不好推托,也正好自己也无事,便拿过他手里的竹笔,在一张摊开的宣纸上写下了一诗:
    “明镜菩提,永恒之地。天上人间,只此携手江湖侣。”
    她一边写,旁边不知何时已立着一男子,看着她写的诗,一边念着。
    见寻棱写完,他又笑着执过寻棱手里的竹笔,接了下句:
    “红尘扰事,纷语之间。碧落黄泉,也愿生死同共归。”
    他写这句的时候,侧脸煞是好看,有一股刚毅,也有一股阴柔。待他写完,抬头看像寻棱的时候,脸却是红了般,像女子一样。
    寻棱淡淡地笑开了,看着他因写下那诗句羞红的脸。拿过了那张纸,念了开去:
    明镜菩提,永恒之地。天上人间,只此携手江湖侣。
    红尘扰事,纷语之间。碧落黄泉,也愿生死同共归。
    “没有,那只是随便有感而发的。”他慌忙的解释着,但看到她手里的一把配剑,突然又道:“姑娘也是江湖人。”
    寻棱望了眼他,又看了眼自己的手里的剑,淡笑道:“是啊。”
    “恩。”他点了点头,脸又红了,像个孩子般。
    “公子像个孩子一样。”寻棱笑了开去,打趣道。
    “没有。”他又解释道:“只是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
    “其实我也是。”寻棱突然转了口气,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看到他这样子,很想和他说话。
    “看来是两位有缘了。”旁边一直被冷落的老者突然插话道:“这位公子可是在姑娘写完这诗就对了下句出。”
    老者的话又让他的脸红了一片,寻棱又笑开了。
    “他还是个孩子,那个时候看他真像个孩子。”黑暗渐渐袭来,寻棱望着有些暗下的天,呢喃道:“为什么就是这股孩子气,这股淡淡地孩子气让我丢不开呢?这股撇开了又回来关心的孩子气呢?”
    天越渐越黑,黑到整个房间都隐罩着死亡的气息。寻棱还是未动桌上的斋饭一口。只是呆呆地看着门口,想要从那看出什么般,想着都是那个名字。
    覆枋炎,这个愿意刻到骨骼里都不愿意忘记的名字。是两个人彼此伤害,是丢弃,也是会将她推向死亡的边缘的人。
    如今这个人来了,距离她是那么的近,又是那么的远。可以触手可及,可是心,也许隔着多少生世。
    孤舟微月对枫林,分付鸣筝与客心。
    岭色千重万重雨,断弦收与泪痕深。
    是自己丢了他,又有什么资格能去责怪他呢。寻棱冷冷的笑了一声,偏头固执的不再去看那扇门。
    “这里的斋饭居然也这么的好吃,真想知道她们是怎么做的。”榆华与枋炎刚吃完饭从斋堂里出来,榆华就忍不住赞叹道:“现在觉得这道观至少还有斋饭可以够我留连的。”
    枋炎淡笑了下,笑的时候脸颊泛着微红。
    “吃完了就是逛逛,然后就可以去休息了。”榆华简单的道了等下要做的事,然后转眼看着枋炎:“你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事做,看看吧。”枋炎望了望有些微暗的天,不知道等下该做些什么。也或许想去那院落看看那人。
    他只是好奇罢了,觉得那里的人分外的熟悉,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只是想推开那扇门看看而已。
    “我看还是休息,明天不是要去见那神的傀儡,以后也许就不好过了。”榆华斜睨了他一眼,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只好让他早点去休息。
    “我知道的。”枋炎点了点头,一脸的阴郁。他只是觉得有不好的事而已,只此而已。
    枋炎说的很小声,很淡地回答她,让榆华瞬间安静了下来。看着他,看着突然间爬上他眼里的一片阴翳,榆华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
    “从那院落过来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不好,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枋炎看着渐黑的天,平淡如流水般的说道:“今晚就应该小心点的。”
    榆华睨了他一眼,却不说话。枋炎是少主,不管他现在是含蓄害羞的还是什么,他也总会那么静的去分析一些事,至少他的灵觉总是那么好的感应到一切。
    也只能这么的安心去相信他。
    “早点去休息,晚上不要点灯。”枋炎关心似的吩咐着。
    “我知道了,你也小心点。”榆华应了声,明白他话里有话,只是识趣的离去。
    也许他看的是那么的无能,但那只是一直未睡醒的雄师。也许等到哪天被惊醒了,那真的是覆雨宫翻天覆雨的时候。
    榆华转了个拐角,回头望着还愣站在那的枋炎,没来由的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不管他忘记了还是没忘记,这辈子都只能和他并肩战斗的,而不是遨携江湖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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