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心要碎,也不后悔  第十一章 噩梦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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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的时候,康熙册封各皇子,宫里下了宫门抄,胤禩晋升为多罗贝勒,八府上下一片喜气。
    而我,则尽量把自己从这种喜庆中挣脱出来。
    他也曾带着笑意到我这来过,可能是在等着我的恭贺,可是从头到尾关于这个事情我什么都没有说,他明显有些失望,却也依旧莞尔着离开。
    因为我心里明白,越是这样的荣宠就越是会把他拥上极端幻想的高峰,我开始害怕一切进入历史轨道的时候,我们都将无法承受和面对。
    我的字,在我和若思的双重努力下,终于得到了董先生的肯定,董先生也同意让若思开始教我画。
    到了四月末,字画店又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江子理,是董先生的外甥,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几乎屏住了呼吸。
    这个人干净的一塌糊涂,净白的长袍,淡雅花色的马甲,一脸的不沾尘埃,立刻让我想到了一句诗:“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而这些在我看到若思的表情的时候,都不是重要的了。
    她白净的脸上,慢慢的开始泛起一阵阵红晕,两个人对视的眼光也让我立刻就明白了这两个人之间产生的化学反应。
    他带着笑意,她带着羞涩,他是儒雅的,她是温婉的,像是所有小说和电视剧的桥段,这样的大家闺秀和书香小生,一见钟情,最后终成眷属。
    于是,我也在他们的含情脉脉里,真心的开怀起来,能够见证这样的爱情,是一种别样的幸福。
    由于刚刚开始学水墨,我的瘾大的很,常常带着桑竹在府里到处拿着毛笔,宣纸,墨水,几乎八府所有的石桌上都有我的痕迹。
    那天从宫里回来,就拉着桑竹到八府一处假山上的凉亭上去。那里的视野很好,几乎一望就可以把一半的花园看遍。
    这个时候天气还是很冷,台阶上还是隐隐的白霜,桑竹回房里去取暖炉,我则站在石桌前,笔尖沾着墨汁,学着若思的样子,一笔一描的画着。
    轻瞥间,一个妩媚的身影迈着艰难的步子走了上来,叉着腰稳稳的一福身:“文毓给福晋请安。”
    我缓缓的放下笔,绕出圆桌扶她起来,轻道:“毓姐姐大冷天的怎么跑到这来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办?”
    其实一直以来我一直在刻意的避开她,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她也是他的女人,或许和我一样深深的爱着他,同样的位置,比起她我已经拥有的过多,我甚至会觉得我才是挡在她和胤禩之间的第三者。
    抬眸看着她,一身妃红缎地白色镶边氅衣,断枝芍药围边旗装,隆起的小腹让她整个人显得有些臃肿,偏坠发髻,花盆底鞋,这样的宫装让我不禁一愣。
    她似乎也发现了我的注视,带着姣好的笑容和骄傲的神色,声音也似乎高了一个八度:“刚刚小安子来报,说传八爷的话,让文毓进宫给额娘请安,路过院子见福晋在这,便上来请安,可是扰了福晋的雅兴?”
    我轻轻一笑,心里却没有太多的波澜,有了身孕,她的位分自然是要抬上去,这次让她入宫给额娘请安,就是这样的暗示吧。我笑着颌首,对于她这样的炫耀和争宠,我只能这样的配合,因为我是那样的同情她,同情她的悲哀。
    她似乎对我的反应很失望,讪讪的一笑:“那文毓先告退了。”
    我没有让她再福身:“毓姐姐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我淡淡的看着她长捷轻挑,看着她眉目满是高傲,看着她踩到第二步台阶的时候花盆底鞋只偏了那么一点点。
    当我伸手拉住她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我能做的只是抱着她和她一起从那个满是白霜的台阶上滚下去,我拼命的护着她可是还是亲眼看见银白变成鲜红,在阳光刺眼的照射下让我整个人都冰冻了。
    桑竹手里的暖炉摔在了地上,跑到我身边,不住的喊人,整个府里的人都跑了过来,抬主子的抬主子,叫太医的叫太医,找八爷的找八爷。
    等一切的喧嚣从花园转到跨院的时候,桑竹扶我回了房间,在她的触碰下,我才发现,我的手上已经满满的都是伤痕。
    经过一番痛苦挣扎的叫喊声,在我的神经几乎到达最脆弱的时候,桑竹掀了帘子告诉自己,胤禩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失去了,听说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婴,胤禩一直在门口陪着。
    淡淡的看着桌子前面的茶碗,茶叶飘落成诡异的形状,这些我一直想要远离的争斗还是悄无声息的在身边扎了根。
    桑竹走到我面前,蹲了下来,她拿了药箱一圈圈的把纱布缠在我手上,我才发觉手早已抖的不成样子:“格格,你别这样,我相信你,这和你无关,八爷会相信你的。”
    隔壁慢慢的安静下来,却依稀可以听见那孱弱的哭声,她现在定是靠在他怀里,或许他也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跟她说,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要相信我。
    月亮慢慢升起,在屋檐后面发在诡秘的笑意,门吱的开了,桑竹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八爷。”
    该来的还是要来,稳稳的站了起来,刚回过头去,就看见他蹙着眉对桑竹摆了摆手:“你先出去。”
    心里突然寒冷着,桑竹顿了顿步子,还是出了门,关门前一双担心的眼睛反倒让自己心底一暖。
    在小炉子上取下了茶壶,一杯清茶倒入茶盏,试着让自己用最闲适的语气:“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文毓那没事吗?”
    他看了看茶盏,没有动,空气安静的像是随时会爆发什么,站在他身侧一句话也不说,等着他的发难。
    终于,一声叹息在身边传来,他拉过自己的手,被他碰到伤口,没有躲开,因为更让我难过的是我再也感受不到从前的温度:“文毓落胎的时候,你在她身边?”
    突然生起了恶狠狠的厌恶,抽回了手,走到他面前跪了下来,没有说话,眼睛盯着他的膝盖,看着他的手落在膝盖上慢慢的攥成一个拳头:“凛雪,我相信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我要你一个解释。”
    心顿时疼痛,那种撕扯的疼痛曾经以为自己早已遗忘,原来那些甜蜜的幻想不过是用来在这个时候止疼的麻醉剂罢了。
    胤禩,其实你根本不了解,这样的信任根本不叫信任,真正的信任是不需要解释的,即使我什么都不说你也会相信,像桑竹那样毫无理由的相信。
    低着头半响,平稳的声音让我自己都觉得陌生:“凛雪无话可说。”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他猛的站起来,动作大的让他身后的椅子都摔落,狠狠的把我捞了起来,胳膊上传来紧握的疼痛,他强迫我看着他,清晰的看得见他眼中带着血丝的失望,不知道和我的是不是如出一辙。
    “你承认了?”
    笑意在唇边荡漾,我想我们已经走的太远。
    慢慢的,他在我的笑容里消逝了火气,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陌生。
    他一下子把我甩了出去,这样的动作让我不禁想起了我们大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怒不可遏,也是这样的把我丢出去,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之间是一汪清水,而现在只剩下一滩沼泽。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到门口,开门把小安子和桑竹叫了进来,负手道:“你们听着,福晋近日身子不适,不宜出门,自即日起在屋中调养,没有我的吩咐不得任何人干扰!”
    说完他侧过头深深看了我一眼,轻轻一叹,留给了我一抹无限阑珊的背影。
    我突然认知到,这个身影终究是成为了我纠结不尽的噩梦,将会缠绕着我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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