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心要碎,也不后悔  第九章 新春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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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
    手上的小瓷瓶顿时有千斤重,让我不知该把它至于何处。
    微顿,还是缓缓的把它安安稳稳的放回在锦盒里,盖上盖子,没有见礼,没有福身,我只是低头看着那个隐隐陈旧的红木雕花,轻道:“不是,这个不是我留着的。”
    他走了进来,一直走到我的身后,我不知道该不该回头看看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凛雪的曾经。
    突然,他轻柔的从我的身后环住了我,在我耳边轻道:“我知道……”
    那种气息近乎让我沉沦,沉沦在这样的温度和距离里。
    心脏还在跳动,却早已寻不见规律,那一瞬间整个人被他包裹的满满的,没有了思考的空间,没有了退路,只剩下无限沼泽般的深渊。
    指尖触碰到被月色打的冰冷的锦盒,心突然的被抽的硬生生的疼了起来,猛的挣脱了他的怀抱,回过身去,他带着失望和无奈的晦涩,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我看不清楚一切。
    对视了良久,我终于低下头去,我现在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做不到,我甚至连到底是不是我自己在喜欢你我都不知道,要让我如何面对?
    他伸手把我落在前面的发丝绕到耳后,看了一眼我身后的锦盒,轻道:“很晚了,早些歇了吧。”言毕,便负手离开了我的视线。
    后来的日子,我过的依旧混沌,他还是会时不时的往我这跑,可是我却无法像最初那样用最轻松的心态跟他玩笑。
    文毓害喜的症状特别严重,这也就导致了他每次在我这都待不过很久,经常说着说着话小安子就跑来通告,毓主子用午膳时又吐了,毓主子在院子里又晕倒了等等。
    闲下来的时候,我就依照太医的吩咐给文毓调理膳食。
    一大早,我正按照太医给的单子吩咐小安子的时候,桑竹跑来告诉我,说我额娘来看我。
    对于这个跟我有着最亲近血脉的额娘,我总是带着和妈妈一样的崇敬和爱意,并不只是因为我代替了她的女儿存在,更是因为她是那般真心的对待。
    我拉着她坐下,蹙眉看着她消瘦的脸,她的眼睛竟带着隐隐的红肿,像是哭过了很久的样子,我拉过她的手,轻轻问着:“额娘,怎么突然想起到雪儿这来了,有什么事吗?”
    她刻意隐藏什么而一带而起的笑意,连我都看的出里面夹杂着的无奈:“没事,雪儿,什么事都没有。八阿哥他……对你好吗?”
    这样的问题,让我忍不住迷惑,点了点头:“八阿哥对孩儿很好,额娘不用挂心。”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没呆多久就离开了。
    心里依旧放心不下,可是她不愿说,我也不能勉强。
    她走了之后就带着桑竹入宫去请安。
    我不是个敏感的人,可总是觉得今天所有的人都怪怪的,宫女们窃窃私语中带着些许的嘲讽,就连芹珞见到我的时候都是欲言又止。
    晚上,桑竹从厨房回来准备晚膳,一个个的往圆桌上摆菜。
    我坐在小椅子上看着她的眼神迷离着,我知道她一定听说了什么:“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看了我半天,声音低落:“格格……我听他们说……昨天……昨天八阿哥参了老爷一本,老爷现在在家革职查办。”
    半响我才冷笑了一下,原来是这个原因,原来是因为这个才让所有的人都吞吞吐吐。
    安亲王一脉的势力现在渐渐的在朝上没有了原有的地位,他就这么快的想撇清一切?这么快的想要划清界限?郭络罗家的利用价值没有了,就无法再在他这存活下去了?
    心越来越冷,不愧是八阿哥,不愧有在这么多皇子中崭露头角的本事。
    突然,开门声响起,他披着斗篷走了进来,小安子把他的斗篷挂在屏风上,示意了桑竹一眼,桑竹对着他蹲了蹲身,便出了去。
    我开始觉得一切事情从我穿越开始就变得让我无法控制。
    是个梦吧,或许明天醒来就不会再有这种冰雪一样的寒冷,或许一觉醒来皆是南柯一梦。
    我没有站起来迎接他,他走到我面前坐了下,我这才从那种恍惚中惊醒,把碗筷递在他面前,整理整理了心情:“今天怎么有功夫到我这来用晚膳了?”
    他接过筷子,在桌上敲了敲,没有看我,只是挑了我爱吃的川菜放在我碗里:“听说今天你额娘来过?”
    我看了看碗里的菜,胃里开始痉挛:“嗯,是来过。要是这样惹的八爷不快,以后凛雪告诉额娘,不要再来就是了。”
    他也放下了筷子,抬眸望着我,淡淡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朝堂的事,是我们的事,女眷还是少管。”
    闻言,方也只轻轻一笑。
    郭络罗凛雪,这就是你曾经那样深深爱过的人。
    我起身拿过酒壶,摸了摸,是温的,方隔着桌子为他斟满了酒,缓缓轻道:“既然如此,还留着我做什么呢?”
    他笑的举起酒杯,视线平平,嘴角微调,一饮而尽:“你说呢?”
    见他一饮而尽,便又给他斟满了一杯,也将我面前的杯盏填满,坐下将酒杯在指尖摆弄着,心里早已僵寒一片:“八爷远见卓虑,所想所思之事我一个小女子又怎猜的透。还是我郭络罗家还有什么值得为您所用?若没有,哪位小姐能助的您实现您的心愿,凛雪让位就是。”
    慢慢的,我的嘴角淡淡扬起微笑,因为我知道,刚刚说的话,当真句句真心。
    就算身份这样被你利用,就算包括凛雪和我的真心全部被无视,因为要成全你,因为要让你快乐,因为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要做什么,只要是对你好的,我都接受。
    即使让我退出,用我离开来成全你,我也心甘情愿。
    直到这一刻,我可以完全的庆幸,我和凛雪是不一样的。
    我不懂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没有士可杀的勇气和动力,我在乎他,所以,我宁愿让我自己心碎,也要看着他成功。
    可是,我却知道,他依旧是会在历史上留下失败,留下骂名,留下千古的遗憾。那么我的牺牲,凛雪的牺牲带来的到底是什么?
    思及此,猛的将酒饮下,火辣辣的灼烧入了胃中,留下一抹看不见的悲痛。
    他蹙眉看着我,隔着桌子拉过我的手,温暖的温度依旧有着那般力量,清晰的看着他走到我身旁:“你在怨我?”
    那种清晰,让他的呼吸一次又一次的刺痛耳膜,这酒,还是不够烈。
    轻轻扯下他的手,又满了一杯,侧过身子,微微扬了扬手中的杯盏,摇头道:“没有,凛雪只是怨自己不能再帮你……八阿哥,能做到如此地步,我真的替你高兴,真的!你有一个当君王的魄力,也有一个能在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地方站住脚的决断,好……很好……这一杯,算我敬你。”
    言毕,又猛的饮尽,依旧清清楚楚的感受的到那种心痛,心痛的让我意识到这种感情在骨子里膨胀成为一种毒药,而我,依旧义无反顾。
    突然他把我拉了起来,扯在怀中,紧紧的动作,让我甚至可以听得见他有力的心跳。
    手中未饮尽的酒杯摔落在地上,留下片片残碎的印记,和着流动着的酒气,反射自己一脸的狼狈。
    这个怀抱太过温存,温存的连那点依稀的神智都要消失殆尽。
    猛地挣脱他的怀抱,不能再这样沦陷,沦陷的再也找不到自己,沦陷的连那种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悲伤都那么麻木:“八阿哥,不必如此,你真的不必如此,我不想要你违心的安慰,更不需要你的怜悯,我没事,真的没事……”
    他的眉头皱起,眼睛里闪烁着的是什么呢?伤心?心疼?还是什么,我开始看不清了。
    他狠狠的扳过我的肩膀,强迫我看着他,强迫我面对我自己的不堪:“这不是怜悯,更不是你所说的违心的安慰!”
    话音还没有在心里留下痕迹,一双唇就突然落在我的唇上,毫无预兆,带着丝丝炽热的温度,灼烧断了最后的神经,大脑空白的再无任何痕迹。
    只一瞬间,突然迸射出的自尊和骄傲顿时想一块大石,砸的心粉碎,猛的用尽力气推开他,彼此都是一个踉跄。
    终于无法再隐藏下去,长久的隐忍,就连对着镜子的时候都想知道,自己究竟把自己的感情埋藏的多深,是不是深的不见天日,是不是深的连自己都已麻木。
    我冲着他低低的唤道:“那是什么?施舍吗?我不需要,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什么都给不了我,就不要在这里给我任何幻想!”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毫无控制的流了出来,而面对着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的往外推着他,去忽视他悲哀的神色:“走,你走!”
    打开门,猛的把他推了出去,啪的一声,狠狠的将门关上。想要把所有的感情,所有的隐忍,所有的悲痛一并跟着他关在门外,却让心一阵又一阵的绞辄,再毫无力气。
    门紧紧的关上,终于支撑不住自己,跌坐在椅子上,轻轻阖目,泪水瞬时滑落,滴落在那些残留的碎片上,掀起一阵阵花白的心碎。
    屋子里还余停着他的温度,还隐约听的见他的呼吸,我知道他并未走远,我知道他就在门外,可是我却再无力面对。
    还不够吗?我的心都给你了,还想在我这要什么?
    仅仅是一扇门的距离,我们谁也走不近彼此。
    终于听见他远去的声音,心也似一阵寒风般空落着,胃里一阵又一阵的痉挛。
    看了看他留下的酒盏,轻轻捻起,一点点的将酒饮尽,慢烧的温度,终于让头脑混沌起来。
    再无力坚强,趴在桌上,哭声盖过黑夜的阴霾,留下封存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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