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春日景然 第1章 柳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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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风色正好,窗外垂柳的枝叶被暖风柔柔的吹进了屋子。碧瑟坐在窗前,轻轻抓住那么一绺,只觉得那垂柳的叶子有一种柔美动人的精致。天底下会有和这柳叶般精致的暗器吗?她忍不住想着,心下里觉得不太可能,就算有,也只是仿个形状而已,断不可能像这自然而出的柳叶般精致。
今天是农历三月初八,碧云楼每月一日的花会便是在今天举行。楼下那些姑娘们或是在试着唱曲子,或是请了上妆师傅来匆匆的妆靥,整个楼里,唯独她的碧叶居依旧是平日里的样子,安静娴雅,水波不兴。奇怪吗?她就是这碧云楼的花魁——花名碧瑟。
碧瑟生的一副杨柳细腰,仅堪一握,若是穿上舞衣舞起来,简直勾的人心魂全无。她的柳叶软舞独步青城,至今无人敢向她挑战,这青城第一花魁的名号,也就这样背上了。碧瑟之所以出众,并非只靠那柳叶舞,她的刺绣也是一绝。舞衣上的十锦图便是自己亲手绣的,那上面的花鸟枝叶鲜活灵动,栩栩如生。曾有人千金为求碧瑟一副绣锦,被她婉言谢绝了。内行人知道,她的刺绣只赠情郎,光靠金钱是求不来的。
天气好的时候人难免会慵懒些,尤其是晚上只需走个过场的碧瑟。闲得无聊,她便趴在窗子上向外看着,这里是三楼,透过垂柳枝叶间的缝隙,能看到城门。
今日不同寻常,城门那里有些热闹,一群进城贩货的商贩被看城门的卫兵截住了,两下里熙熙攘攘的正在争辩,周围还有好多人围观着。
碧云楼离城门不远,这里不但看的真切,就连吵闹声,都能依稀的分辨出来。碧瑟停了一会儿觉得奇怪,原来是那些商人进城的时候没有给卫兵打点些赏钱。真是奇怪了,成年行走的商人会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吗?这时从后面走出了一个戴着斗笠的人,靠在卫兵身边低声说了两句,然后顺手塞了个荷包过去,这一队人马就被放行了。至于说的什么,碧瑟听不到,她唯一注意到的是,那个男人身材很好,笔直修长的身体上罩了一件青衫,干净整洁。只是不知道那斗笠下的面容生的什么模样?
闲来无事的想东想西,一转眼就是傍晚,丫鬟翠环带着妆靥师傅过来给她化妆了。今日的妆名叫“翠柳额环”,要在她白净的额头上绘出
惟妙惟肖的柳纹,并配合头饰发髻装点,整个妆画完,她舞动的时候周围的看客会产生错觉,认为自己看到了旋动着的翠柳。妆靥师傅也是专门为她研制的这种妆法,没有柳叶舞,这精致奇特的效果是断断出不来的。所以,青城里只有她一个人能上这种妆。“翠柳额环”也是她碧瑟身份的象征。
但凡在某个顶尖的位子呆久了,总会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碧瑟也不例外。晚上一曲舞完,任性的扔下满屋给她捧场的客人,自己独自一人去了后园。清风明月,微微有几分凉意。翠环是个会来事的,赶紧去屋里拿了大氅出来,给碧瑟披上了。这碧云楼里,顶她的身子金贵,要是出个好歹,妈妈非撕了翠环不可。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低头问翠环,“今日添妆谁最多?”
翠环微微一愣,接着回道:“李氏茶庄的李爷,上次送了二两君山银针的那位。”
“是他?”碧瑟微微蹙眉,接着吩咐道,“请他去我的碧叶居,沏上一壶茶,对了,就用他拿的君山银针吧。”
翠环呵呵一笑,“小姐你倒是会打算,一点也花不着自己的。”
碧瑟微微一笑,看着天上的明月,“谁叫自己这里总是有人送东西来,那些东西又换不得银钱,还是招待出去比较划算些。”只是这月儿美得很,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摘下着月儿送给自己。
知道自己在妄想,可是想着想着便入了迷。女人不管多少岁都是女人,所谓送的东西金贵不如送的稀罕,越是稀罕越是能显出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至于银钱这种谁都能拥有的东西,碧瑟现实中会喜欢,可是要说动心就不够分量了。她要的是那天边弯月般稀罕的东西,天下间谁都看得到,偏偏又谁都得不到,她若是拥有了,便是此生无憾了。
李老板吸着茶杯口处蒸腾的热气,眼睛微微眯着,沉浸在那一片缭绕的淡香中,像是根本没看到眼前那花月般的美人。
碧瑟微微一笑,不以为然,端起那杯茶小小的啜了一口,只觉唇齿间满是清香。她略凝了凝眉,想不到这李老板送来的倒是真的好东西。
“算是李某不曾摸得姑娘的喜好,这茶叶怕是送错了。”李老板睁开了眼睛笑嘻嘻的说道。
“怎么这般说,这茶叶我喜欢的紧,李老板也是有心人,送我这般金贵的东西。”碧瑟之所以不重视,是因为别人送的东西太多了,这次还是李老板过来她才想起用这君山银针待客。要是平时,这茶叶在她的盒子里放上几年不动也是可能的。
“姑娘不必客气,你若是喜欢,也不会今天才拆封。”茶杯被他慢慢的放在桌子上,李老板笑容可鞠,偏偏碧瑟知道,这次恐怕是得罪人了。只是她不明白,这茶叶什么时候开得封能喝出来吗?
但凡能做得上红牌,总有几手侍奉客人的手段,更不用说碧瑟这青城第一花魁了。碧瑟微微一笑,轻轻含了一口茶,坐到李老板的旁边,朱口轻启,这一口茶就喂了过去。李爷只是一愣,接着手一收,便将碧瑟那绿柳腰握在怀里了。
“不愧是‘柔如绿柳软清脂’的绿柳腰。”碧瑟直起身来,坐回了座位。李爷倒还是不舍那手上柔美的触感,脸上浮现出回味悠长的样子。
“李爷,这茶倒也是极品,亏您想着给我送来。”碧瑟微微笑着,对谁她都是这般笑着,而看她笑的人,总以为她只对那一个人笑,这便是她的本事。
一唱一和,宾主尽欢。
李爷离去的时候已经是寅时,她送出门外,看到那月牙已经落到了西天。就这么弯弯的挂着,倒真像是女子的细眉。夜极黑极暗,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她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屋歇了。恍惚间看到了一个黑影闪进了碧云楼,也只是那么一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转念一想,就算是有什么屑小之辈,也自有碧云楼的打手负责打发,轮不到她来操心。碧瑟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步挪上三楼,招呼翠环打水来给她卸妆,可是唤了两声却不见人过来。
“这丫头,死哪里去了?”正准备去内室歇歇,才过帷帐,一双手自那丝绸垂幕后伸了出来,不上不下,不远不近,刚刚好握在她那仅堪一握的杨柳细腰上。
不是没想要叫喊,只是这手握住她腰的感觉太好了,准确的说是太温柔了。似乎他握着的不是女人的腰,而是绝世的珍宝,细细的握着,暖暖的温度从手掌中传来,碧瑟轻轻“嗯”了一声,身子莫名的软了下来。
那人见她动情了,手臂一收,碧瑟的身体落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中,那人身上的气息干净而醇和,熏人欲醉。
不知为什么,碧瑟忽然想到了白天看到的那个青衣男子,也是这般的好身材,不知他的手会不会这样的好,他身上的气息,会不会也这样的醉人。
也就那一瞬间的功夫,碧瑟没来得及多想,就被那人抱到了床上。软纱帐一放,帐内三千红尘,一夜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