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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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心神都有些乏了,觉倒是好睡的很,本来还想再盘算点事儿,可想着想着一睁眼天就快亮了。
赶紧赶到胡里胡涂,唉,也就是胡小刀那里,和凌家兄妹一起吃早茶。
“唉哟,这位就是景王景大少爷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就是胡小刀。
“胡老板,早。”我牵强的笑道,抬脚上了二楼临窗包房。
“退之,来啦,这都是我精心筛选的清心小点。”凌风热情的招呼我坐下。
我一看那凌双正眯虚着眼睛朝我直乐,吃得连人也懒得叫了,实在是可爱。
我拿起筷子,夹起一片嫩笋,味道真不错,爽滑翘脆,酸甜适中。“可是,那胡老板也太……那什么了吧,你知道她刚才叫我什么?”
凌风搁下筷子问道:“什么?”
“景王景大少爷!”
扑!一只脆皮乳鸽的头扑通落入圆桌中间置的西湖牛肉羹中。
凌双笑得已管不住牙口了。
“双儿,瞧瞧你,什么样子!刚才没跟景王请安也就罢了,现在又是哪出,这哪里还是凌家的女儿,太没规矩了,下次……”
眼见凌风要喋喋不休下去,我赶紧说:“打住,让本王安静吃饭先,敢着上朝呢。”
“就是啊,哥,你看……”凌双用手绢擦擦嘴,眼睛一瞪,冲凌风毫不客气的说。
“你也别说了,吃完了没有,吃完了找那个疯女人玩去。”我也不抬眼,边吃边说,果然凌双气呼呼的推门下了楼。
看着合上的门,凌风道:“我今天就起程了。”
“为我做这么多,你不后悔?”
“早后悔了,不过更怕你灭口啊!”
“哼,早该把你灭口了,平日里你可没少整我。”
“不耍耍你,怕你都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这是给你的,墨色锦袋里的东西是要给老范的,青色锦袋里的你留着防身用。”
“防身?你还来真的了。”说着打开青色袋子,“这小圆球是?烟幕弹?”
“对,只能让你脱一时之身。不过,我相信,这与你是足够了。”
凌风大笑起来。
“和老范喝酒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我。”我盛了碗青瓜白果小米粥,说道。
“哪能儿啊。你快些吃,别误了事。”
文中有戏,戏中有文。每每上朝,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满满排了启明殿,可仍然是识文者看文,不识文者看戏。有时以为自己这般看热闹只站对了方阵便可,殊不知已是别人盘中的一枚棋子。不知今日又有什么大事,反正都如街坊吵嘴仗,乱哄哄你未唱罢我已登场。无聊至极。
“未知景王高见啊。”不知谁突然冒了一句。
我刚刚正感慨着,并未注意所谈何事。一时间,堂上堂下的目光都汇集一处,冷汗直冒,头也不敢抬。这样如履薄冰的境地以后一定铭记在心不会再犯!我只得心一横,胡编乱吹起来:“圣上主意已定,还是请圣上决断吧。”
东方凛似笑还无,有力的说道:“依朕看,镇海侯的本章要准,但又不能全准。一连几月海寇扰民渐盛,以攻为守,镇海侯做得很好。但是他狮子大开口一个折子要了朕五十万两银子,就准他三十万两吧。”
堂下一片啧啧的称赞声。母亲昨晚的话犹在耳际,身上又是一身冷汗。手中的朝牌有些不稳,好不容易稳了心情,一抬头便撞上一道冷冽的目光,我还没来得及分清是企望还是失望,那人的眼神转瞬即逝。
下了朝,兵部几位相熟的过来嘘寒问暖,我脸上挂笑,依依谢过。心里直盘算回了府弄点什么醒醒脑子。
一进王府,远远看到丫头梅宝,便差人把她叫住:“梅宝,西苑的菊花长的如何了?”
梅宝听见召唤连忙转身半福:“劳少爷挂念,长势好着呢,待到立秋,一定开得喜人。”
“呵呵,那摘点清嫩的叶子与我煮茶喝,心疼不?”
梅宝托着彩帕咯咯笑罢,说道:“少爷说笑了,梅宝这就去采些。”
我冲她眨眨眼,说道:“对了,顺便偷些娘亲的五梅雪水啊。”却见她有些犹豫,于是隔空指指脑袋,“这里不清爽,劳烦了。”
“是,少爷,待会儿煮好了梅宝立即递过去。”说完匆匆走了。
“忘忧亭。”我又附了一句,也不知她听进没有。
东苑北边一扇小门,推门而入,犹如武陵胜境又一村,便是不常有人出入的勺湖,因行似银勺故名之。我径自渡到湖中忘忧亭,旷达一点地方反而能收收我的心境,许是对凌风的出行有些担忧罢。
梅宝办事不用费心,怪不得母亲极为喜欢她。喝着雪水嫩菊叶煮的清汤,吹着湖畔凉风,果然神清气爽,越是风急浪大越不能千万不能心荡神驰,以后胡老板那里少去为妙,省得被疯女人传染了疯病。
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传来张瓦的声音。
“京兆尹庄唯递上名帖说要拜见少爷。”
“庄唯?这尊佛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小庙来了。”
张瓦瞅着这广碧的勺湖,失声笑道:“少爷,那见是不不见?”
“张瓦,张爹爹,您说呢?”
“那张瓦这就去通传。”
“不,我亲自去迎他,还麻烦您泡壶好茶。”我直直的给张瓦一个彼此明了的眼神。
“好,张瓦立刻便去,好久没有机会展示茶艺了啊。”只见他背着手,有些激动,往东苑的方向去了,书房茶斋尽那里。
来到前厅,只见一人约摸四十左右,湖蓝色细麻的袍子衬着身形清瘦,手扶长须,乍一看颇具道骨仙风。当年父亲驻守梁州的时候,庄唯还是他帐下中军,父亲去世之后,他弃武从文,一直在官场不咸不淡的混着,直至年前升至这上京的土老爷为止。虽算得故人,却不曾来往过。
“臣参见景王殿下。”
“庄大人,你我算得故人,何必多礼。”
“不想王爷您还记得。”
“庄大人风姿小王怎能忘了,况且……”我故意顿了顿,庄唯果然凝神看着我,这一对上眼,我才发现此人了得,明眸通透却看不出心思。
心下一紧,连忙笑道:“况且庄大人您还欠小王一件东西吧。”
“是是是。”庄唯大笑。
张瓦领着一个丫头端着泡好的茶立在一旁,我伸手请道:“庄大人,坐。”
“王爷请先。”
落座之后,张瓦奉了茶。
庄唯盯着那白玉四方杯有些出神,我饮了一口,放下杯子问道:“庄大人这是怎么了?是不喜的这淡茶么?张瓦。”
“少爷。”张瓦立刻站到身旁。
庄唯连忙拱手道:“王爷,请王爷恕罪。庄唯不敢劳烦张总管。这安吉白片淡雅清新,属白茶中的极品,只不过这白玉四方杯让庄唯想到些往事。”
“这一套茶具自小王记事以来一直在用,却是旧物,原来庄大人您也……”说着说着想到父亲种种不禁哽咽。
庄唯神情更是黯然,眼见着眼泪就要被我怂恿下来。
“庄大人,我们以茶代酒敬父亲一杯吧。”
“好!”说完端起四方杯,一饮而尽。
我的宝贝白片啊,我不由惋惜。不过终于哄得庄唯喝了这“忘忧茶”。
抹了抹眼泪,回神问庄唯:“庄大人此次来小王府上所为何事?”
“皇上托庄唯来送件礼物给景王殿下。”
“皇上?”
“正是。”庄唯说完,他身边一小童跪到堂中,打开手中锦盒,高举过头。
我抬眼一看,“六骏鎏金盆?”
“回王爷,是足金的。”
“哦。”
片刻无语,庄唯起身道:“皇上的意思庄唯带到了,讨饶多时,这就退下了。”
我亦站了起来:“劳烦庄大人了。”
“不敢不敢。”
“下次再来,记得那个小东西啊,庄大人。”
“庄唯记下了。王爷且留步。”
“好,明日启明殿见吧。张瓦,送客。”
东方凛啊东方凛,你以为一个纯金的跑马小盆就能买我袖手旁观?即使现在我想,可凌风已经上路了。
忽而过了些日子,庄唯每天都提着个蒲草编的蝈蝈来府上喝茶,张瓦精神大好。
那云台山不是什么好去的地方,每年皇家祭祀,一路去云台山需调用禁军保护皇族,不论是军队的吃喝用度还是皇族的那些人礼数排场。因为这支出并不算在军费之中,内务府总少不了抱怨,久而久之就开始厚着面皮找四番要银子。
五月初一,我照例查看帐目。发现,内务府没有派人来缴银子,以往少不得三五万的。
我差人叫来张瓦:“内务府的人来过了没有?”
张瓦微微一楞道:“少爷有所不知啊,自打去年,皇上出巡就没找四番要过银两了,那钱有人替咱出了。嘿嘿。”
看着张瓦傻笑,我也禁不住笑了,张瓦是府中老人了,爹爹在世的时候每次喝多了总会叮嘱我,对张瓦万万不可不敬重,关键时候还得喊一声张伯。我一直记在心上,可是张瓦喊顺了,连改口喊张总管都觉得哆嗦,更别说喊张伯了。
张瓦说道:“户部对歌舞妓坊课了重税,那钱,嘿嘿。”
我笑道:“那就麻烦您便把那钱分发给府里的各位,这个月的工钱都翻一倍。”
“张瓦替他们谢过少爷了。”
“哈哈,要谢便去谢那些会揽生意的美人吧。”
越来越热,转眼到了初四。
用完晚膳,我收拾东西准备随东方凛去云台山。有些东西经了他人之手我不放心,比如这雪里红枫,盛夏时节保管特别的讲究,否则毒性少了一半。还有这《冥论》,被他人看去,娘还不拧下我的脑袋给南辰坊土地庙门口的小童们当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