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公交、打车，一波三折后，乔曦终于到了，雨停了，天也逐渐晚了，乔曦有点后悔自己应该早点来的。
    乔曦站在村口跟外婆通电话，看着周围瓦房和远处的山坡，他已然没有印象了，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几分钟后，乔曦看见远处小胡同里有个老人小跑出来，乔曦看不清脸，便走近点，老人冲上来就握着他的手，高兴的连连叫唤，“你就是小曦吧，哎呦都这么大了，外婆都记不清你的样子了呀，哎，妈妈没来啊？”
    乔曦看着外婆有点尴尬，自己来这么晚：“外婆好，妈妈说她有工作请不了假”
    外婆又开口道：“难为你这孩子了，今儿天还在下雨，车也很难打吧”
    “没事的外婆。”乔曦倒觉得没什么难为，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来这么晚还要外婆来接他，而且外婆刚出院，应该好好休息的……他跟着外婆一路走着，外婆跟他寒暄，一路上问了他许多事，小胡同里的灯不太亮，但好在到了外婆家，外婆相继介绍家里的人，其实也没几个人，外公前几年就去世了，葬礼他也没参加，可能是因为那段时间爸妈一直在吵架吧……
    外婆：“来，这是你舅舅”
    大院里，舅舅在旁洗菜，乔曦只看到了个背影，礼貌地叫了声“舅舅好”
    但舅舅没有理他，连吭一声都没有，仿佛无视了他一般，接着，外婆又说道：“这个是村头李大爷的儿媳，你喊婶婶去了”
    乔曦又跟着叫了声“婶婶好”
    潘婶婶看着老张家的外孙子，脸上抑制不住好奇：“今儿可见着真人了，来来来，坐，哎这孩子乖，长的也清秀，今年多大了啊？”
    乔曦如实回答：“18了”
    潘婶婶：“呀，上高三了啊，我家那小的也是，哎你妈妈呢？她怎么没来，我也都好久没见到小茵啦”
    乔曦：“嗯……她忙工作来不了”
    潘婶婶：“啥工作呀？在哪里做的事儿啊？”
    乔曦：“我…我不清楚，妈妈没有跟我说过”
    潘婶婶疑惑：“你跟妈妈住，她整天去哪里你都不知道吗？”
    乔曦感到羞愧，他是真不知道，也不是跟妈妈一起住，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手不自知地抠着木凳子。
    这时，外婆从房间里拿了一盒饼干，兴冲冲地想给乔曦尝尝鲜：“来来，小曦，吃点饼干”
    外婆及时打破了尴尬，乔曦不好意思地接了：“谢谢外婆。”
    潘婶婶：“秀金奶奶啊，别忙活了，有张光就够了，外孙来了也不好好叙叙旧”
    外婆笑着开口：“哎呦，一把老骨头了，除了干点活还能干点什么，小曦，你吃啊”
    说着又塞了一个给他，乔曦木讷接到，看着外婆这样里里外外地忙着，想上去帮忙，但不知道做什么，只好在那干坐着。
    潘婶婶看着这祖辈关系好啊，也没想着打扰了：“天也晚了，我还要回去炒菜，秀金奶奶，你们有空上我那儿去玩啊！”
    外婆想留住她：“要不就在我着吃了吧”
    潘婶婶乐呵呵地回绝了。
    吃晚饭的时候，舅舅还是没有理他，只有外婆一直给乔曦夹菜，乔曦拒绝不了，只好低头默默扒饭，三个人的饭桌外婆一直在跟乔曦聊着，还怕乔曦吃不惯这里的菜，乔曦很感动的，努力挤出一句话：“这些菜都很好吃的，在学校的菜都没这么好吃”
    外婆看他这么喜欢，欣慰地笑了笑，记忆里外婆似乎永远都是带着这样的笑容，乔曦也便没那么紧张了。
    聊着聊着，外婆问起了张茵：“小茵她……你们两还跟你爸爸联系吗”
    “我不知道…”乔曦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外婆叹气道：“哎，当年那股子劲呢儿，这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舅舅冷不丁地开口说道：“还能怎么样，哼，还不是怪她瞎”
    外婆呵斥道：“你闭嘴！小曦，你跟外婆说，爸爸妈妈到底怎么了？”
    乔曦对这个舅舅没有太多的印象，小时候回家的时候也没见着面，现在他爸妈变成这样，他…实在不想说什么“我…我不知道……”
    “哼，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就什么没有跟你说吗”舅舅又问。
    舅舅好像对他态度很不好，乔曦不知道是不是妈妈的原因，他也有点反感，但他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外婆看着他低着头默默吃饭，也不想继续追问，眼里好像泛着泪：“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了？她这些年啊一直没几个电话，连离婚了都是你爸跟我说的”
    舅舅讽刺到，但看到老母亲眼里的泪时，少说了几句：“是一个电话都没有吧。”
    乔曦又一次不知所措的难受，来外婆家之前也怕遇到这种情况，被问什么都不知道：“妈妈过的…挺好的”
    外婆：“那就好，那她现在在哪里工作啊？”
    乔曦有点吃不下了：“不知道，妈妈没跟我讲”
    外婆：“唉，小茵总是怎样，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舅舅：“自己扛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不敢回来”
    乔曦好像不知道什么又好像知道什么，不想说，怕有人问。
    晚饭吃完过后，外婆给乔曦安排了房间，不过乔曦也住不了几天，因为明天下午就要回去了，星期一还要上课。
    另一边，张茵忙碌而重复性的工作让她感到枯燥乏味，不知道乔曦和外婆那边怎么样了，现在的她也没怎么样，也只有一个简单朴实的愿望，说不想念都是假的。
    她看着饭桌酒局上纸醉金迷的人，目光陷入了沉思，她想起她十几年前，想起了乔曦出生的时候，比起前半生的生活好像现在是好多了。
    走的时候外婆拉着他说了很久，乔曦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给外婆留了个他们住的地址，乔曦愧疚得跟外婆说了好几句话“外婆你身体好点了吗？昨天晚上妈妈打电话给我，让我给你带声好，她说她有空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外婆听到他这句话顿时喜笑颜开“哎，好，外婆等着哈。”
    乔曦：“嗯好，外婆那我先走了啊”
    “等等，来拿着，你爸去年拿了点钱给我，我也没用多少，外婆也没什么给你的，这钱本来就是你的，你拿着，和妈妈一起买一些好的，要好好学习呀”外婆说着，一个有些厚度的红包塞在了乔曦的手上，乔曦立马反应过来不能接。
    舅舅看不下去了“妈！你干什么？！这钱你住院的没用过，凭什给他们啊，这是他爸给来孝敬您的啊！”
    外婆说什么都要给他，乔曦就好好给跟说：“外婆，这钱我不能接，是爸爸拿来给您的。”
    外婆生气地说：“你这是什么话，如今你妈妈一个人带着你，你们吃穿住总得要钱吧，而且你还在上学，这钱你们拿去用，吃点好的。”
    乔曦看着外婆沧桑的容颜和快白头的头发，前些天还住了院，这位老人在乔曦记忆的变了样，外公前几年就去世了，外婆身边也只有这一对儿女，如今妈妈许久未回来，只有舅舅在家陪着外婆，想着想着乔曦心揪了一把，所以他更不能收这钱了。
    “我能来看外婆，就已经很高兴了，这些钱就您拿着吃好些吧，我和妈妈还有钱用的。”
    最后外婆接下了钱，乔曦也心安理得，只是有些话她希望真的能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