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横笑着点头，看起来很凶的眼睛现在就像一只大型犬科动物，裴南寄的每一筷子都能让他摇晃尾巴
    他没告诉裴南寄的是，裴南寄是第一个吃他做的饭菜的人，他妈妈没有，他会做饭，就是褚母不在家，逼得自己学的，褚母在轮不上他；他的朋友兄弟也没有，因为他觉得吃他饭菜的人，应该是能共用碗筷的家人。
    褚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口挽留，但这个时候，褚横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某个心角动了心思。
    “其实看不出来你手艺怎么好，”也许是食物打开了心防，裴南寄主动搭话，赞誉褚横。
    褚横摇头笑道，“也是练出来的，我妈有时候太忙，没法给我准备饭菜，就让我上附近餐馆吃，没到几个月，我就吃遍了周围所有馆子、小摊子，我实在讨厌得。”
    说到这里，褚横停顿了一下，紧抿着嘴唇，想着用什么词语，褚横还在说：“不能再讨厌了，下定决心自己做饭，我去二手书店淘了一本菜谱，按照书上写的照着葫芦画瓢，什么菜刀的磨法，肉的切法，鱼怎样去腥，一样不少地熟记于心，开始做得饭菜就是一块半生不熟的煤炭。”
    听到这里，裴南寄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嘴角的笑意荡漾进眼里，眸子里点碎的笑意，额前的碎发也搭了下来，露出瓷白的牙齿和鲜红的唇肉。
    看到裴南寄这样，褚横狠狠磨了一下牙齿，就像猎人追寻小兽之前的磨刀。
    裴南寄抽了一张纸，擦着嘴角，也挡住上勾的弧度，“抱歉，你继续说，我不是故意的。”
    褚横也跟着笑了，他眼尾平直，有厌世的倦感，上唇曲线较为平直，看起来冷静疏离，下唇微微下垂，又让他有种不羁的慵懒感。
    “我吃了几天煤炭，做的东西才勉强能入嘴了，当时有一个特别好笑的事，那时候零花钱不多，当时男生之间流行收集动画卡片，我一张不买，辛辛苦苦攒钱就为买一个煎蛋的锅，锅买到的时候，我抱着它在人家商店哭啊，鼻涕眼泪糊一脸，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哭过了。”
    褚横说得很轻快，嘴角还带着笑，但裴南寄隐隐觉得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裴南寄放下筷子，端起玛格丽特，“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也不枉你当年辛苦攒钱买锅。”
    褚横端起干马天尼，酒杯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这一撞也撞开一些裴南寄和褚横之间还存在的距离感，为以后的亲密无间举杯庆祝，“谢谢。”
    一顿饭下来，褚横没吃太多，裴南寄筷子斯文，也没有停下来过，臭宝捧着饭碗撒娇，只得了一勺白米饭，总得来说，倒也是主客尽欢。
    裴南寄想起身帮褚横收拾碗筷，手刚搭在碗沿，褚横扣着一只碗，搭在裴南寄手背上，入手温润清凉，“我来吧，你的手不是碰这些剩菜剩饭的，而且你是来做客的，这怎么好意思。”
    许是与褚横的身体接触，灼热的手背让裴南寄一瞬间移开了手。
    褚横低头收拾，手上动作娴熟，抬头看着裴南寄，笑道：“你去沙发上坐着休息会，我给你洗些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