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殿下在西殿等您。”
    手指搓散下人刚送来的新鲜桃花，他都没抬一眼，只是转身漠然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便挥手示意小厮离去。
    小厮应了声，便关门出去了。
    这位荼靡大人可真不简单，以前从不见经传，就像这闻花楼，突然出现，荒唐的像个笑话，却赚足了大家的眼钱。
    澄州啊，本就多烟柳巷，青楼艳事遍地，几年前三皇子来访，竟直接在暗地里开了个闻花楼。
    男妓。
    你说这三皇子年纪轻轻仪表堂堂，也习得一身好修为，可怎么偏偏有这么个癖好？不过小的也只是殿下的仆人，知道的不多，也实在不敢诟病，只能说啊，能入得了殿下眼上的了殿下床榻的，当真不是省油的灯。
    这位荼靡大人，在闻花楼开后不久便突然出现，一跃直接成了头牌。大家见过他的美貌，也知道他与三皇子关系不浅，又闻客人评价颇高，便都不敢顶撞他。起初还敢背地里乱鄙夷一气，自从见识了他的心狠，连谈都不敢谈。
    西殿是三皇子在宫外的小居阁，离闻花楼不远，平日里除了皇子的亲信仆从，没几个人在。此刻门前一人站得笔直，只看侧身就觉气质非凡，光是素衣慵懒的搭在身上，便像谪仙进了尘间，说不出的怪异。
    他身形修长，很瘦，脸比好多女人都绝，尤其是那双半媚半疏的眼睛，简直像勾魂的妖精，却总含拒人千里的厌然。若不是人多眼杂，单拎个人把两人关一屋，盯久了，谁都受不住。不是被冻死就是被烧死。
    荼靡在门口还没站静，门卫眼睛还没斜，侯在门口的侍女就忙低头道：“大人，殿下已等候多时，请大人自行前往院角小泉。”
    他看着她，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起步带风的进去了。
    此时正值初春，冷冬的酷寒还没消融，温春的生气已然显现，已有不少花儿绽彩。西殿是三皇子精心建造的小游园，每处的景致当是精妙绝伦。踏石而行，拂花过隙，穿梭间，便到了花园最里处。
    这里有个小温泉，早年三皇子去玄门求学时带回来一块石头，能温水，就特意借此造了这个小温池。此时水汽上漫，朦胧间可见池中有个背影，形貌俊丽，挺拔结实，虽然比不上荼靡的白，但也看着很滑嫩。
    荼靡微微皱了皱眉，小步走到了他背后，看了眼草上随意丢摆的长袍外衫，捡起放到了一旁的假石上。
    “殿下，”他跪地，用手舀了一勺水撒在了他肩上，“还是早春，殿下怎能如此不顾身体在外沐浴？”
    “无妨。”商序抓住他的手笑道，“春色虽寒，不及荼靡似火，既有你，我又怎么会感到冷呢？”仰头就吻上了他的手臂，小啄之后又道，“下来。”
    荼靡停了会，抽出手褪去了外衣。初春的风凛冽，才站了一会儿就吹红了他的关节。他的皮肤细凝如脂，配着轻纱素衫更显娇嫩，抬足入水，浑然的暖意冲的他鼻头红晕，锁骨一陷，那欲拒还迎的脸简直挠的人起火。
    商序正视着他，笑道：“你倒是怎么都好看。”
    “殿下说笑了。”他垂眼，长睫将凝的水珠顺势滑落了，“殿下此刻召见，可是有什么急事？”
    “没有急事就不能见你？”水花一腾，商序就把他拽进怀里吻了下去。暖雾氤氲，罩的人湿闷难耐，荼靡被堵的气短，终是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肩，这才被放了开来。见他殷红着脸喘着气，商序坏笑道：“线人说今天澄州来了贵客，你可知？”
    荼靡拂了拂胸口，垂眸道：“殿下问的是玄都的贵客么？”
    “哦？”商序松了怀在他腰间的手，往后靠上了池壁，“玄都有很多贵客，最近都奔走各地忙得很，不知小五见到的是哪一位？”
    荼靡抬眼看着他：“殿下明知故问？”
    “嗯哼，怎么还犟起来了？”商序皱眉笑着，忽然反身把他压到了池边，一手在他腰间一发力，整个人便抵了上去。温水溅了荼靡一身，商序盯着他被打湿的肩发和锁骨，狠笑着抚着他通红的耳扇，轻语道，“你知道我的，怎么，这么着急？”
    身下人影一震，商序便再也不多磨，腰间的手利索的摩挲下移，很快触到了他的大腿根。
    “殿下…唔…”
    他颤的厉害，但反而更能激起他的兽欲。商序都不敢相信，这样一具身子竟然能勾的他控制不住自己，从第一次见到现在，欲望不减反增，似着了魔。
    “小五，几日不见，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殿下…”
    “我想着你的味道，想着你在我身下的样子，想着你那双痛苦又享受的眼睛，我可，我可忍不住不来找你。”他额头蒙上了汗，眼中净是火，“玄都的那位贵客，你可有好好迎他？”
    “当，当然，殿下。”
    “听闻与他随行的还有一位，还自称是蓬莱的人。”
    “是么，他身边是有一位，我一并迎了。”
    “迎了也好，小心便是。倒是那贵客，日后他于我用处不少。今日运气，早早的就撞见了，只是此番定留不住，你留个心眼，便护着他点儿，我可不想在事成之前，他就被路人给欺负没了。”
    “嗯…”
    他半闭着眼，眉头锁的让人心疼。商序看的发麻，不禁慢了动作，“怎么？”
    “疼…”
    像是灌了浆，商序整个人都发烫了。他从来不是会听人的人，若是换了别人，他反而更想肆虐的不遗余力。只是眼下这人稍有不同，一个疼字挤出，见着他不知被汗还是水打湿的发丝耷在额间，他愣的停了。
    “殿下？”荼靡倒是有些惊讶的睁开了眼，正巧对上商序写满不知所措的脸，心中竟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嗯？”他有些恼火。
    “没什么。”他还是端着痛苦的脸，只是尽力温笑着凑近贴了贴他的唇，“殿下，我没事的，殿下轻点就好了。”
    商序哪受得了这个？还没等他话音落完，就再也抑制不住的任由心火乱窜。像是积压了几日的火，绵延不断的全发泄到荼靡身上了。和着温水雾气，半截浸在初春冷空的身子也被调的火热，好久好久，他才畅快了般摸着掌中纤细的腰肢，又在他涨红的耳垂留了一吻，才靠回了池壁。
    “你这几日，又和多少人睡了？”
    “殿下，”荼靡苦笑着拉回了早已浮在水上的衣襟，“达官显贵，我拒绝不得，否则他们不仅找我麻烦，也会找殿下麻烦。”
    “就那群杂碎也敢？”
    “殿下，你是君。”荼靡摇了摇头，“君不得臣，又如何成君？他们既然愿意花钱卖我消息，我用这个换殿下安稳，不亏。殿下只消抓牢他们的把柄，便不会输。”
    商序斜开了视线，“昨日，西怡宫进了贼。”他又转眼，直勾勾对上了荼靡的眸子。
    他也直视着他，皱眉道：“殿下可有抓到？”
    “没有。”商序还是看着他，“就是他被那个自称与蓬莱有关的人救了。”
    “可蓬莱不是传说中的仙山？会不会是那人胆子大些？毕竟这名头无从考证，却也唬人。”
    “谁知道呢。”他忽的起身，带起了一层热气。荼靡倒是没跟着起来，而是更浸了下去。“若是真神仙，也不奇怪。这世道那么乱，那些玄门还不是天天和魔族打交道？神仙有什么。也不怪那些人逃，毕竟谁不想活着。倒是你——”他系好腰封，撇了眼他道，“可别走着走着，就迷了路或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好。”
    “怎么会，”荼靡似笑非笑的扬了扬嘴角，“我不过是殿下的棋子，又何需走路？”
    商序摆了摆手，显然是厌了他每次都说的这番话，“送给你的桃花看到没？新开的，是今年的第一束。要不是你不在宫里，我还不忍心折了它。”
    “那个啊，”荼靡眨了眨眼，“我道是哪位闲情雅致，下人都没说名字，原来是殿下。”他顿了顿，“好看，特别好看，我很喜欢。多谢殿下。”
    “不必，只是看到那花下意识想到你罢了。”言毕挥挥手，便转身走了。
    荼靡静在原地目送着他走远，直到他淡出视线，才靠回池壁泡了起来。忽的一阵凉风吹开水雾，连着也吹散了眼底的朦胧，露出了灰霾的眸子。他是西殿的常客，商序早许了他可以自由进出。此刻人音已散，喧哗褪去，望着池面倒映的脸，荼靡不禁伸手摸了摸右耳下的脖颈。
    那块地方，真的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眼神忽的一凛，他起身拾起了衣物。伴着浅浅的术光，内衫和身上一并干了，他利落穿完，便拂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