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生若只初相见  十四 代价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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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一天后,在李明朝强烈要求下,卫叔收拾了东西准备了马车,准备启程。
    苏意在那天天亮时就拖着伤回洛阳了,说什么也不肯留下;黛丝怡眼睛哭的红红的,缠了李明朝一天;苏谦回房后就没出来;卫叔忙着打点行李,和朱员外告别。
    启程那天早晨,李明朝打着哈欠跑去找苏谦,却发现他已经起了,和黛丝怡两人单独待在屋里。
    李明朝大大咧咧地跑了进去,出来的时候笑的很尴尬。结果一早上谁也不理,独自生着闷气。黛丝怡在李明朝走出房门时就跟了出去,结果李明朝过脸,一任她讲笑话、扮鬼脸。
    直到临行前的一刻钟,一辆马车缓缓停在朱府门口。
    李明朝看到江叡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刻,条件反射地躲到苏谦身后。手指着他,怒视,无声地控诉着。
    江老板倒是诚心诚意的,弯腰道歉,并递上礼物,嘴里还说着:希望大少爷不要误会之类的话。
    结果一路上李明朝都愤愤不平:“哼,他哪里是跟我来道歉,分明是跟我大哥。明明受伤害的是我诶……”
    黛丝怡真是不错,从头到尾听着他的抱怨,不时地安慰几句,还端茶送水的。卫叔都感动地说要是她嫁给了二少爷就好了。
    结果两人一齐红了脸,黛丝怡慌慌张张地跑到了另一辆马车上。
    几天后,一行人到了长安。
    马车是停在李宅门口的,苏谦下车后,只在门口闭目而站。
    李明朝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问,苏谦拱手向他们致意,说就此别过。也不理李明朝一脸失望。
    “等等……”黛丝怡出声,还未说完。
    “我说过,妄图窥测未来的人不会有好下场。那颗药,所付出的代价也很沉重。望姑娘三思。”苏谦说完时,人就消失在路口。李明朝想追上去,去不知前往何方。
    半年后,李明朝病重,为冲喜和黛丝怡成婚。
    一年后,黛丝怡产子。死于产后大出血。
    李明朝守陵三年,后入朝为官。
    再三年,李明朝突发脚疾,被迫辞官。众人都说李二公子是思念已故夫人成疾。
    从此,李明朝书画为伴,花鸟为乐,父慈子孝。尽天伦之乐。
    李明朝讲完往事,用手抚摸画卷,看着小辈们。
    “那时,我并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一门心思为他的走感到惋惜。一直到阿黛死前,才替我补全了那个故事。”
    “阿黛临产的那天,小瑢顺利地生下。全府上下一片欢喜,可是不久……”
    “二少爷,不好了,少奶奶有大出血的迹象。”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到李明朝面前。
    李明朝咳嗽着,推开面前阻挡的人,冲进产房。产婆忙站起来,嘴里说着:“产房晦气,二少爷您别进来。”
    这时黛丝怡脸色已煞青了,却用企盼的眼神看着李明朝。
    李明朝挥手让她们都下去,轻轻地俯下身。
    “相公,我枕头下有一颗药丸,你什么也别问,吃下去。”黛丝怡说的很吃力。
    李明朝摸出了一个小巧的瓶子和一封厚厚的信,倒出了唯一的一颗药丸,看着黛丝怡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
    “相公,谢谢你一直那么相信我。最后,让我靠在你肩上,好吗?”黛丝怡露出了惨白的微笑。
    李明朝强忍着泪,轻轻地将她扶起,靠在自己的肩上。
    两人就这么一直坐着,什么话也没说。
    到了天明那刻,黛丝怡含笑停止了呼吸。
    三天后,李明朝撕开看信封。很厚的一封信,记录了所有李明朝不知道的黛丝怡。
    原来,他夫人竟是一个巫女;原来,他夫人不惜折寿来预知他的将来;原来,他原本活不过二十六;原来,当年他夫人从苏谦那求了药……
    可是,阿黛,你知道吗?对我来说,活下去不一定是幸福。没有你的将来,一定是不幸福。
    我是真的想你,我是真的爱你……
    李明朝用凄凉的语气讲述着,李信瑢不由得喊出:“爹……”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后来,我的病渐渐好了。大哥让我出去闯闯,我就去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不过三年,我越来越觉的双腿的迟钝。我立刻想起了那颗药丸,阿黛死前让我吃下,救了我的性命的药丸,甚至让我容颜不老的药丸。”
    李明朝看着无妄,“苏公子,你二哥是什么人,我真的很好奇。那时,我是真的生气的,从来没有过的气愤。”
    “于是,我把苏谦的画像贴遍全国,重金悬赏认得次画像上的人或知道画像上人在哪的人。可惜,所有的告示都如石牛入海,没有半点音信。最后,我大哥狠狠把我骂了一通,才把我骂醒。他第一次对我大声吼叫说我太执着过去,那时,我才幡然醒悟。”
    “那么,无妄公子,你愿意解开我的迷惑吗?”
    无妄平静地听着,半晌才开口:“我二哥一直是一个严肃的人,没想到居然会拿出那颗药丸。”
    “那么,他到底是什么人,又或者,你们是什么人?”到话末,李明朝的语气已变得犀利了。“不过,我现在仅仅只有好奇了。如果不方便,那么是我失礼了,请你见谅。”
    “二哥是一个修道之人,会一点玄门秘术。但师门规则很严,不能滥用。”无妄斟酌着自己的话,在尽量在满足在场人的好奇和所能透露的最大底线间挣扎。
    李信沂看着无妄苦恼的样子,很没人性地憋着笑,以致整个脸通红通红的。
    无妄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样啊……”李明朝笑着说,“谢谢你愿意解开我的疑惑,你们都回去吧,让我休息一下。”
    无妄走得很慢,是最后一个走出房间的。出门时,他对李明朝说了句话,很轻:“李二爷,一个人应得的与付出的终会相等。其实,不同的只是过程而已。你是双腿和容貌,就是今后人生的代价。”
    “是吗,那我岂不是赚了,不老的容颜呢!”李明朝笑得很释然。
    “就像我说的,只是过程不同而已。”
    李信沂在外等着无妄,一脸似笑非笑。
    “只是过程不同,那我卖你死后的百年岂不是不值?”
    无妄没有看他:“你现在是否希望,所有人有不曾相遇,又或只是初相见。”
    “至少,二叔是这么想的。”李信沂抬头望天。
    日已西斜,树影婆娑。
    人生若只初相见,匆匆行走的人世,有多少人停下脚步,如此企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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