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在回家的楼梯上有些“平步青云”。他极少进酒巴的，不过今天是特别的日子，他有借口去光顾一次。他真的想喝点东西，刺激一下他沉闷的大脑。那种酒的混合体调得颜色亮丽，味道却很怪异，入口是饮料的甘甜，然后慢慢地变得只有辛辣。他的头有点晕，楼道里的灯随着他的脚步而明亮，他看见陈夕在门口站着，手里的钥匙“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定是幻觉。
    安然伏下身去捡。
    陈夕把钥匙放在安然手里，“哥，你喝酒了吗？”
    “一点点。”安然心虚地回答着，又奇怪地问，“你干嘛来了不进去？”
    “我刚来，正想你在不在家，怕你们出去庆祝了，所以……”
    安然把水壶放在电磁炉上烧茶，陈夕一向都不喜欢喝冷的东西。
    “哥，你喝酒了，是因为开心，还是因为不开心？”
    快乐是不能问的，不信你问自己三遍：“你快乐吗？”“你很快乐吗？”“你真的快乐吗？”快乐好象就已经慢慢蒸发了。
    安然问自己，然后笑了笑说：“我很开心！”
    陈夕的笑容像花朵一样绽放，递上准备好的礼物，“哥，生日快乐！”
    安然拆开包装纸，是一只巨大的苹果，巨大得足足有一斤的份量，真是少见的痴肥。安然笑望着陈夕，有些意外他的礼物。
    “这是巫婆的红苹果哦！”陈夕故意神秘地说，“吃了可能会中毒！”
    “哦！”安然很认真地点头，“看来，的确是有魔力的苹果！可是我不是白雪公主，巫婆为什么要送给我呢？”
    “不是啦，是《美人鱼》里的巫婆，是美人鱼用动听的声音作为交换求来的，可以保佑王子永远快乐平安！”
    安然的心突然一动，有些波纹开始向上荡漾。他转过身，检查水开了没有。陈夕在逗他开心呢！
    “夕，我下星期三要飞香港，这一次出差时间会很长，也许要半年。”
    陈夕没有发出声音。
    安然不敢回头，继续说：“因为事情会非常繁多，不知道能不能中途回来。嗯——那天沈乐言给我看你们的结婚戒指，不知道你们结婚的时候我能不能赶回来。如果——”
    安然的声音迅速消释在蒸腾的热气里，因为陈夕的双手从他的背后环过来，按住了他心脏的位置，他的心就呯呯呯地跳动着，挣扎地想要跳出来。他定定地望着电磁炉上的翻腾的水，水蒸气冲击着壶盖，滚烫地冲溢出来。
    “哥，不是这样的，马上就是春节，公司是不会让你们春节也出差的。是因为你觉得很累吗？你不想看我再象个钟摆左右徘徊了是吗？你想让我幸福！”
    安然想开口，可是他发不出声音。身体里的悸动流窜着总想找一个可以冲开的出口。
    “可是哥，你不用这个样子，我会和沈乐言结婚的，我会幸福的，所以你不用离开！”陈夕松开手，想证明自己会非常坚强。
    “不是——不是这样子。”安然终于有了一点点力气，他按下了电磁炉的开关键。
    “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我自己，会很认真地工作、生活。因为我知道虽然哥不能够爱我，可是哥是最想看我幸福的人。而且，我们不是已经告过别了吗？哥，我已经不再爱你了，所以你不要再有负担！”陈夕咬着嘴唇，做得非常好！眼睛虽然睁得很酸，但这样他们就都可以轻松地放下了。
    “可是，我爱你！”
    安然的心终于呯地一声裂开了！
    陈夕眼睛里闪动着，她不敢眨眼睛。侧过脸，她仿佛看见了明朗的天空，有碧绿树影的光线，有鸽子飞过的声音，空灵地在天空里飘移。
    安然愣愣地站着。是的，他爱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在心里了，如果真的要连根一起拨出的话，心会千疮百孔，血流成河的。他这些天冷静地整理，沉默地辨析，可是都斗不过他心里的悸动，斗不过挣扎的思念。这一刻世间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了，只有陈夕，唯有陈夕。安然张开双臂把那个单薄的身体圈在怀里，“我——爱你！”她终于向他讨回了他欠她的。
    安然一时把持不住，一颗眼泪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