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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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色如水,静静洒在房间的角落,许静姝和小珊俩人并排躺在床上,彼此间呼吸可闻。许静姝轻轻侧过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对小珊说:
“小珊,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话,或许会让你觉得匪夷所思,甚至难以置信,但请你一定相信,这个梦境在我的脑海里它似乎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且,今天我所告诉你的一切,你之后绝对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半分,包括李东在内,你能答应我吗?”
于是,她缓缓地、细致地将自己在现代的经历,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遗漏,语气里带着回忆的恍惚与无奈。
小珊静静听着,起初眼中满是困惑,她的表情逐渐由惊讶转为难以置信。刚一听完,她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无法抑制地涌出,整个人伏在枕上,哭得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许静姝心中不忍,伸手轻抚她的背,柔声安慰道:“小珊,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我与你从前所知的小姐有那么大的不同了吧?我昏迷期间所做的这个梦,让我身临其境,所以经历了这些,我早已不是你所熟知的原来的那个我。那么,你还愿意像从前一样,认我做你的姐姐吗?”
小珊抬起泪眼,声音哽咽却异常坚定:“不管小姐变成什么样的人,经历了什么,你永远都是小珊心中最敬爱、最崇拜的小姐!可是小姐,你刚才提到你未来的计划,为什么却不打算带我一起走?如今的你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记忆,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处处陌生,小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和你分开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找李东,我要当面和他说清楚,取消我们的婚约!”
许静姝静静一笑,说:“傻丫头,你不用担心我,我会找到生存的方式的,别忘了我虽是女儿身,但在那个梦中我学到了很多知识也算是个文人了,而且我还会一点武术哟,就是我跟你说的跆拳道。况且李府大少爷还给了我一万两银票,至于我姑姑给我的银票我就给你当嫁妆。记着,明天你就照我的去做,拿着这个玉佩,到一个叫荣兴的当铺去,把这两封信交给一个叫李勇的人。”
小珊仍然忧心忡忡地追问道:“可是小姐,您要是这么一走,我以后该怎么联系到您呢?您难道连大少爷也不愿意告知您未来的去向吗?这样我该怎么放心得下啊!”
许静姝闻言轻轻笑了,语气温柔却坚定地安抚道:“傻丫头,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等到将来时机合适了,我自然会亲自去京城寻你。到时候若有个名叫许静姝的女子来找你,你可千万不能装作不认识我啊。”
第二天,小珊就按照许静姝的吩咐去办事了,顺便给她买套素衣。她自己则在房里看着李政给的地图,盘算着下一步自己要去哪里,最后她决定去萧国鱼米之乡——泽川镇。
这几天安镇阴雨连绵,淅淅沥沥的雨声几乎没有停歇,道路泥泞难行,使得行程一再耽搁。许静姝一行人只好暂时待在客栈中,聊天打发时间,轮流讲些故事解闷。
其间,许静姝还特意找了个机会,与小珊一同悄悄行动,将李政之前给她的那些银票全部兑换成了现银。之后,她只随身留了一百两碎银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则悉数存进了另一家银号。她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切断李政有可能通过银票流向追踪到她下落的线索,尽量不露痕迹地隐匿自己的行踪。
与此同时,小珊这几天情绪一直较为低落,心事重重,时常显得闷闷不乐。但许静姝一再耐心地提醒她,眼下形势复杂,绝不能流露出任何异样,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在许静姝的再三叮嘱下,小珊努力打起精神,尤其在李东和李南同时在场的时候,她尽量像往常一样说笑如常,不让心底的忧虑形于颜色。尽管内心沉重,她仍旧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五天后,在安城县附近的一个偏僻山区,发生了一起令人痛心的马车坠崖惨剧。一辆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时不慎失控,最终从悬崖边缘坠落,造成了重大伤亡。
事发后的第二天,李东和李南两人奉命前往崖底进行搜寻,他们在散落的马车残骸旁发现了许静姝的尸体。由于坠落时的巨大冲击,她的面容已经严重损毁,难以辨认。
小珊目睹这一惨状后,情绪彻底崩溃,哭得极其伤心。尽管她心中清楚,这具尸体并非她家小姐本人,但一想到今后与小姐重逢的机会变得极为渺茫,甚至可能永无再见之日,悲从中来,不由得放声大哭,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李东和李南两人心中也充满了深深的悲伤。经过这两个月的朝夕相处,他们深深感受到小姐待他们如同亲人一般,从不将他们视作下人,而是真心相待、平等相处。
这种温暖和尊重让他们倍感珍惜,也让他们如今更加自责与懊悔。他们反复责备自己,当初不该轻易听从小姐的建议,雇佣了当地那位陌生的马夫。
如果当时坚持由他们自己来驾驭马车,或许就能避免这场悲剧的发生。失控的马车疯狂前冲,最终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后果,每当想起这一点,他们的内心就如刀割一般痛苦。
而此刻,许静姝本人正安然置身于安城县一个名为徐家村的小村落中。她暂时寄住在村里一位孤身一人的徐老太婆家中,这里环境僻静,少有人打扰,正适合她隐藏行踪。站在一棵老树下,她静静回想着自己精心策划的那场“马车案”,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计谋的灵感,其实来源于她在现代时观看的电视剧《神探狄仁杰II》中的一个经典情节。她设法找到一位技术高超的马车夫,由他驾车迅速超过李东他们,随后在自己和车夫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悄然躲藏起来,任由马车失控冲下悬崖。而在悬崖之下,早已安排好人手,带着一具穿上许静姝衣服的死尸在那里等候。当李东他们最终找到“尸体”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许姑娘,外头天气冷得很,风也刮得紧,你一个人站在那儿可别冻着了,还是赶紧进屋来暖和暖和吧。”徐老太站在门口,眼中满是慈爱,语气温和地对她说道。
许静姝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缓步走向徐老太。她轻轻伸出手,亲昵地挽住徐老太布满皱纹的手,然后提高了声音,语气里满是亲近与尊重:“徐奶奶,您怎么还这么客气地叫我许姑娘?您就直接叫我静姝吧,这样听着多亲切。”
徐老太太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平时大家和她说话都得特意提高音量,她才能听得清楚。所以许静姝一边说着,一边还稍稍凑近了些,确保自己的话能清晰地传达到徐老太的耳中。
京城三皇子府内,烛火摇曳,气氛凝重。一个身着黑衣的身影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面色沉重,声音低沉而颤抖地禀报道:
“主上,刚刚接到风飞鸽的紧急传书。半个月前,您特意派遣他暗中保护的那位小姐,情况极为不妙。就在他即将追上那位小姐所乘坐的马车时,亲眼目睹了惊心动魄的一幕——那辆马车突然失控,直直冲向了悬崖边缘,最终坠落深渊。事后,李相夫人派出的侍卫在事发第二天迅速展开了搜索,并在崖底找到了那位小姐的遗体,确认已经不幸身亡。”
萧砚寂听到这句话,猛地浑身一颤,握在手中的瓷杯应声而碎,碎片深深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涌出,染红了衣袖。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疼痛,双眼死死盯着那道黑影,一把攥住对方的衣襟,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影,我不信……这不可能!一定是风弄错了,对不对?你告诉我,是他搞错了!”
影从未见过他的主子如此失态。这些年来,无论遭遇多大的变故,主上总是从容不迫,泰然自若,仿佛世间万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然而此刻,主上的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与焦灼,这让影不禁暗自心惊。想来,那位小姐在主子心中的分量,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重得多。
影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禀报。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生怕自己的话会进一步刺激到主子:“主上,据风回报,他已经先一步在崖底仔细查看了那位小姐和车夫的尸体。但是……但是有些奇怪的地方。”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主子的神色,继续说道:“风发现,那两具尸体的状况有些异常,从尸斑和僵硬程度来看,似乎不像是在坠崖当天死亡的,反倒像是不只死了一天。这样一来,整件事情就显得有些蹊跷了。”
萧砚寂听到影的这番话,思绪骤然飘回了许静姝离开李府的前一夜。那一晚,他藏身于暗处,清晰地听见了许静姝与李政的对话。她语气坚定,甚至带着几分决绝,一字一句地反问:“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约定?”
当时他只觉得困惑,如今再回想起来,这句话背后似乎藏着更深的含义。如果许静姝的离开并非意外,而是她早已谋划好的一个计策步棋,那场马车坠崖的意外,极有可能是她自己精心设计的假象。想到她竟能以如此极端的方式离开,萧砚寂的嘴角不禁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一旁的影看到主上萧砚寂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心中顿时一紧,而当他注意到主上脸上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时,更是不由得担忧起来。他快步走上前,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关切,低声问道:“主上,您的手没事吧?是否需要属下立刻去取些伤药来?”
萧砚寂却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仿佛那满手的血迹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尘埃。他拿起一旁的手巾,漫不经心地擦拭了几下,便将染血的巾帕丢在一旁。随后,他转身拉开书桌的抽屉,从中取出一张略显陈旧的画卷,小心翼翼地展开在影的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画上,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温柔,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他对影说道:“影,你将这张画交给风,告诉他,务必全力寻找画中之人。一旦有任何消息,必须立即向我禀报。”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此外,从今日起,风不再需要料理暗阁的任何事务,他的唯一职责便是保护画中之人,确保她的安全万无一失。”
萧砚寂的指尖轻轻抚过画卷的边缘,仿佛在触碰什么极其珍贵的事物。他继续说道:“还有,你务必提醒风,画中的这位小姐言行有些特别,她偶尔会使用一些新颖的词语,唱的歌曲也十分独特,与寻常之人迥然不同。这些特征或许能帮助风更快地找到她。”
影瞧见主上谈及那位小姐时,脸上浮现出迷恋之色,心中愈发笃定那位小姐对主上的重要性。想他追随主上已有十几年,深知主上向来不近女色,如今却派遣暗阁第一暗卫风去保护那位小姐。
他也担忧主上这般痴情,不知是好是坏。如今几位皇子正为立储之事在暗地里拉帮结派。主上虽无心争夺皇位,但其能力远胜几位皇子,又是皇后之子,深得皇帝宠爱。况且李相府上的四小姐是皇上钦点的主上正妃,这太子之位极有可能属于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