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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7063  更新时间:09-04-10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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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锲子

    皇家春苑是场每年最热闹的事。

    春苑不同于春猎,春苑是许许多多场比试,比如骑术、弓术、搏击术等等,甚至还有文人的策论、诗斗等等。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连庶民都可参加的盛会,只要有地方官员的保荐或当地乡民的推举,再加上较为丰厚的家产,你就可以正正当当地进入皇城和王公贵族们一较高下。

    当然,在春苑中不乏被哪家郡主看上,然后招了回家作相公的,也不乏与贵族们交上了朋友,而后小小发迹的。也正是因此,才会要求要“较为丰厚的家产”,不然,哪有资本和诸位贵族们交往呢?

    第一章

    “公主真的要出席春苑吗?”丫头八月很担忧地问。“那是自然,我不是每年都参加了吗?”公主伊宁正在整装。

    “皇儿又要参加春苑吗?”皇帝的声音很准时地传来。“回父皇,正是如此。”伊宁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请安,诸宫女也只是福了福身而已——宫里当差的人都知道,这位皇帝对他唯一的子嗣——伊宁公主的疼宠已违了礼仪。

    伊宁挥挥手,谴退了八月以外的所有宫女。皇帝走上前,为爱女整整披风,笑道:“皇儿尽管去,父皇静侯佳音。”“多谢父皇。”伊宁欢快地道了谢。八月长叹一声,满脸哀怨。“八月啊,公主这段日子有劳你费心,朕自有赏赐给你。”皇帝不忘贿赂知情人。“奴婢多谢陛下,可是陛下,公主毕竟是女子,总让她这样成吗?”八月是很尽职的好丫头。“咳,咳,八月,我人还在呢!”公主很不满地嚷。

    “啊,朕还有要事,先走一步了。”皇帝立马逃离现场,准备找个地方好好笑一场,他这个宝贝女儿啊,天不怕地不怕,偏生怕了这个和她一同张大的小丫头。

    “八月自然知道公主还在,可是公主死性不改,奴婢也是别无他法了,公主若有依然郡主一成的乖巧听话,奴婢也不用像个老妈子一般费心了。”八月很恭谨很恭谨地应话。“八月你可知冒犯公主是何等重罪?”伊宁板了脸。“回公主,”八月深深地低头,“奴婢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只要公主下令,八月马上自裁。八月一心为了公主,赴汤蹈火,陨身不恤。”

    长长叹一口气,伊宁牵住八月的衣袖,好言道:“好八月,明年我就要继位了,今年怕也是我最后一次参加了,你便让我参加吧!”“再无下次?”八月紧紧盯住伊宁。伊宁睁大水汪汪的眼,很用力地点点头。

    长长,长长地叹口气,八月认命地帮伊宁理顺身上的衣物。“请公主千万千万记住,不要和人争执,事态若不对了,就马上抽身离开,切忌好强,莫要争胜。”八月小心叮嘱。“知道了,知道了。”伊宁冲她甜甜地笑。

    拉了拉披风,伊宁向八月道:“我去了。”八月点点头,目送自己主子风一般地刮了出去。

    真是热闹啊!少年轻叹一声。真是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这样热闹的景象了啊!

    在赛马场,当众人看见少年时,均放声大笑。“你一个奶娃子,也敢来春苑!”“回去喝奶去吧!”“别在这儿丢人了!”在贵族们的放声大笑声中,少年愤怒地红着脸挥舞着拳头:“我已经成年了!我有资格参加春苑!”

    贵族们似乎看了一场热闹,笑得更欢了。“不要痴心妄想了!小娃娃,没有郡主会看上你这样的娃娃的!”贵族们哄笑起来。“伊宁公主发了皇榜,说在春苑中胜出五场的人都有机会成为驸马!”少年据理力争。“哈哈哈,哈哈哈……”贵族们更是肆无忌惮地大笑。少年学了乖,不再出声,只是涨红了脸,似乎十分愤怒。

    “大家安静!”一个清冽的女音传来,大家这才发觉,主看席上的主角已经到了。稍大的黄幔中坐的是皇帝,稍小的那个黄幔里坐的自然是伊宁公主了,而刚刚开口的恰是伊宁公主最亲近的侍婢——八月。

    少年感激地看向八月,八月冲他报以一笑。

    “春苑是切磋技艺的比试,只要求技艺,不要求年龄。诸位若想闹事,请离开春苑,否则,三千羽林可不是摆看的!”八月的话说得不留情面,却没人敢反驳,毕竟她是公主身边的人,而且春苑的规则中便有“不得轻慢、侮辱庶族与会者”。

    “马技比赛不是该开始了吗?”一个柔柔甜甜的声音从较小的黄幔中传出。“下官马上组织比赛进行。”负责管理马技竞赛的官员诚惶诚恐。“那快些吧。”公主又发话了。

    “是。”那官员应了一声,马上利落地组织好参赛者。开始比赛。

    比赛的结果出乎意料,竟是那个庶族的小少年获胜。贵族们哗然。那小少年却拉着爱驹迅速退离了马技赛场。与此同时,人群中也有一个人悄然离开。

    “你果然又参加了!”一个爽朗的男音大笑着靠近。“大哥!”靠着大树休息的小少年欢快地叫起来。

    被小少年称为“大哥”的男人笑起来,轻轻抱了抱这个娇小的“弟弟”。“又过了一年,你怎么还是没怎么长?”他对这个单薄的“小弟”有些不满。少年望着他“嘿嘿”傻笑,企图蒙混过关。

    “也难怪那些‘贵猪们’每年都要笑你一次,总这样长不大。”男人皱着眉捏了捏他瘦弱的肩膀。“我也希望能长得像大哥一样壮实,可是……”少年叹了口气,无限惆怅。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参加春苑了,也是第三次被被人嘲笑是“娃娃”了。那些贵族们似乎没有头脑一样,根本记不住人,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也没必要记住他这个庶族的孩子。而这个大哥,是他第一次参加春苑时认识的,他们没有交换彼此的信息身份,只是这个“大哥”似乎也是庶族的人。说句实话,他三番两次地参加春苑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见到这个一年才能见一次的“大哥”。

    “名和!名和!”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呼唤。男人轻轻叹了口气,道:“麻烦精又来了,我该走了。”“大哥保重。”少年乖巧地到别。男人点点头,懒懒冲后头应了一声,便漫漫地踱了出去。

    少年笑了。名和跟他说过,他根本不想来,每回都是为了陪他那个麻烦的朋友才不得不出席。而他确实从没见过这位兄长参加任何比赛,而且在别人奋力展示自己时,他就悄悄地藏在某个角落,睡觉或者发呆。

    少年倚在树下休息了一下,这才又起身,决定去参加另一场比赛。

    春苑的比试结果令人吃惊——那个小少年居然胜了四场!

    “真可惜,我倒想看看公主见到这个娃娃驸马的表情呢!”有人尖刻地发表观点,引来了一片不怀好意的笑声。

    “名和,你怎么认为?”清秀的男人问身边的人。“认为什么?”名和自认为驽钝,听不懂他的问话。清秀的男人叹口气,解释道:“如果那个少年真正胜了五场,伊宁公主会怎么做?”“应该是遵守约定吧!”名和不太肯定地发表看法,“清田你不是仰慕公主吗,你认为她会怎么做?”

    叫清田的清秀男人微微红了脸,道:“我不希望公主遇到这种选择。”名和笑起来,道:“那你更要加油了,在春苑中胜五场,然后名正言顺地接近她。”清田叹了口气,道:“文人的笔试总共才四场,你要我如何胜五场?”

    名和自知失言,忙补救:“皇榜也只说是可以‘有机会’而已,你还是有希望的。”清田苦涩地笑了一下,道:“你也呆烦了吧,反正已没有我们的事了,走吧。”

    名和松了口气,他实在不喜这般场合。“走吧,走吧。”名和甚至有些急躁地催促。“你又是要早些回家陪你娘吧。”清田笑他。“是啊。”名和懒懒地笑答,理所当然。清田叹口气,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在这个痞子面前一逞口舌之利。

    两人相偕着向春苑的出口走去。

    “对了,你那小弟怎么好似长不大一样?”清田难得好奇。“我如何知道,”名和的语气依旧是痞子一般懒散,“我一年也就只见他一次而已。”“你这人也奇怪,一见那孩子就说喜欢,要收作小弟。”清田发现自己在这个死党面前只有叹气的份。“这和你仰慕伊宁公主的原因是一样的。”名和嘲讽回去。清田红着恋瞪了他一眼。

    “你看你,都一个大男人了,还动不动就脸红,倘若公主突发奇想,召你做了驸马,你岂非要害羞到不能洞房!”名和依旧不肯放弃调侃他。“名和,你若再胡说,我……我……我定和你绝交!”清田的面色涨成了暗红。“好,好,算我失言。”名和笑着举起双手,主动投降,但心中却暗笑清田毫无威慑力的威胁。

    “清田啊,你到底是如何开始仰慕公主的啊?”名和忍不住问他,这个问题他可是忍了很久了。伊宁公主——皇室唯一的继承人——是最神秘的人,除了宫内伺候公主的内侍和宫女以及皇帝极其宠信的几位王公大臣外,再无人见过公主,更别提像清田这样的小角色。

    “我是四年前的春苑时,到处找你时,在喷水池边看到了正在休息的公主。”清田的脸又红起来。“你对她一见钟情?”名和诧异极了,他一直以为,清田这种个性,是不可能发生“一见钟情”这种事的,他太谨慎,太怯弱而且并不天真。

    摇摇头,清田继续道:“那一眼并不震撼,公主不是绝色美人。我仰慕她是因为她对我说的一句话。”“什么话?”名和的好奇心被挑起了。“那时她听见婢女叫她,她叹了口气,对我说:‘这个皇宫似乎只希望把人逼疯。’”清田沉浸在回忆里。

    名和笑起来。“你笑什么?”清田很不满。“如果我是女人,那你不是老早就把我娶回去了!”名和自己说完便大笑起来。类似这样的话,他不知对清田说过多少次了。“可是毕竟立场是不同的,”清田的评价很中肯,“她是女子,又是唯一的皇储,所受的教育和我们是不同的,要说出那样的话,她需要多少睿智精明豁达和勇气!”“是,”名和沉思了一下,肯定了清田,“你说得没错。”清田冲他一笑,很满意朋友的赞同。

    “好了,就在这里分手吧!”名和冲他摆摆手,然后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向家走。真是累啊,明明什么都没做,也许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做,所以才会这么累吧!

    “娘,我回来了。”刚踏进娘住的小院,名和便忍不住大叫。“放肆!有长辈在场竟还敢大呼小叫!”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房里传出。名和微微一颤,知道也听出那是父亲的声音。他怎么又在啊!名和很无奈地叹息,爹在这里,自己有的话自然无法跟娘说了吧!

    “名和啊,进来吧。”温软的妇人的声音传来。“哦。”名和应了一声,开始缓缓移动自己的双腿。

    好不容易进了房间,看见端坐的父亲,名和真的很想皱眉,只是他还没这个胆子而已。

    “名和啊,今日去了春苑围场吗?”还不待他行礼,娘便来拉他,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回娘的话,”有了爹在场,他连说话也不敢自在地说,“儿去了。”“那结果如何?”娘迫不及待地问。“还用说吗?这小子除了插科打诨还会什么!”名和的父亲冲着他竖眉毛瞪眼睛。

    “老爷!”名和的娘不赞同地轻唤了一声,然后转头对名和道:“去瞧瞧你大娘吧,她有话对你说。”

    名和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便迫不及待地退了出去。

    绕到大娘那儿,名和轻轻敲了敲门。“是名和吧,快些进来。”门内传来大娘略带欢喜的音调。名和心中一阵愧疚,忙推门进去。

    “大娘身子还好?”名和恭敬地问。“还好,还好。”大娘微微笑起来,微微衰老的面孔竟依旧存有风华。“大娘,名和这段日子有些忙,所以有几日未曾来见大娘。”名和愧疚地撒谎。“大娘明白的,”她轻轻地笑,“当初名远还在时,除了随你爹习武,也要抽时间来与同窗朋友相聚。”名和轻轻一拜,心中着实有些酸痛,他的大娘,是这个宅子里最孤单最寂寞的人。他曾经见过大娘写的诗文,她实在是名才色兼备的女人,只是那样大好的青春年华全耗光在了这阴暗森寒的宅子里。

    “你爹在你娘那儿吧?”她不经意地问了句。“是。”名和犹豫了一下才说了实话。她脸上浮起一抹微笑,而微微垂着头的名和并没有察觉。忽然,她起身,走向衣柜,名和抬起头,不明白她准备干什么。

    她拉开衣柜,取出一套衣物,然后关好柜子,走向名和。她将衣物放在桌上,对名和道:“你试试,看还有哪儿需要改。”“大娘,家中那么多仆人,你怎么亲自动手!”名和的心中除了温暖便只有感动。

    “我每日坐着,没事做,想起你的衣物都旧了,就做了一身,你试试看合不合身?”她催促着。“不用试了,大娘聪慧睿智,怎会不合身!”名和鼻子微酸地打趣。她笑起来:“你这孩子还是这样讨喜。”“那也是大娘喜欢我。”再奉高帽一顶,把她捧上天。

    “你这孩子!”她笑着在他额上一点,又道:“快些回你娘那边去,你娘那儿快要开饭了。”名和抱起衣物,微微鞠躬道:“名和多劳大娘费心了。”她点点头,他这才退出去。

    退出大娘的房间,名和甚至想仰天大笑——父子离心,夫妻不谐——这就是所谓的家,外人眼中和乐溶溶的兰陵王府,而他的父亲,兰陵王,似乎还满意于这一切!

    好累,真的好累,活在这人心各异的兰陵王府,真的真的好累。

    “这是你大娘为你做的吗?”兰陵王的侧福晋,名和的母亲万俟如正端详着福晋贝宁做给名和的衣物。“是。”名和也端详着那身衣物,动容。万俟如轻叹一声:“她是真把你当成名远来对待了。”贝宁在名远活着时也没有为他做过衣裳,如今这是移情的补偿吧。

    “大哥,是英雄。”名和有些艰涩地道。“他不是英雄,是傻瓜。”万俟如轻声道,眼眶却有些湿润。名和微微一楞,不再说话,也不知还可以再说什么。“好了,”万俟如拍拍掌,道:“你快些回自己房里睡吧,明早你爹还要考你功夫练得如何了。”名和恭顺地点点头,向外走。“把衣服带走。”万俟如轻轻提醒。

    鸡鸣三遍,兰陵王上朝去了,名和则开始在院子中练武,必须要他父亲的允许才可停下休息,所以,他每日至少要练上两个多甚至三个时辰才能停下。他曾经有位兄长,备受父亲“关爱”,每日几乎要练上五个时辰,所以他很早便上了战场,成了百夫长,可是后来,他成了英雄,牺牲在战场上,为兰陵王府更添光彩的一笔。兄长逝世后,父亲才转而来关心他这个被他弃置多年,早已顽劣不堪的儿子。

    兰陵王早朝过后,便在院中好好地“疼爱”了名和一番,才许名和休息。

    用过中餐,名和便匆匆出了府,去找清田。

    清田是户部尚书的三公子。名和到了尚书府,也不要通报便直接进去了。仆役们见着名和也只是笑,他们是看不起这个一无是处的郡王,一如他们看不起那位怯弱无用的三公子,若不是他身上还挂着个皇族的头衔,这些仆役一定会刁难他。

    清田知道名和家的规矩,所以从不主动去“打扰”他。名和来时,清田正百无聊赖地在画画。

    “清田,走了。”名和进了清田的房间,把他从书桌前捉起。清田的手被一带,饱蘸浓墨的笔在快完成的画上划过长长一道。清田叹口气,轻轻推开名和的手,自己站起来,将桌子理干净了,这才招呼着名和离开。

    “你又毁了我一幅画。”清田淡淡地指控。“那我请你去醉仙楼赔罪。”名和应得很快。清田很无奈地叹口气,默默跟着去了。

    清田在家中并不受重视,且尚书共有六子,几乎顾不到清田,他领到的月银少得几乎只能购买必须的文房四宝。而名和不同,虽然兰陵王并不重视他,但府里人丁单薄,兰陵王总共只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战死沙场,便只剩他一个了,月银自是不少,加之他又是皇族中人,宫中偶有的赏赐都丰厚得惊人,每回过节,也可从宫中领到银钱,所以,名和是非常非常地不缺钱。

    醉仙楼,最有名的是汾酒和乳香鸽。名和叫了两坛酒,又要了一份乳香鸽和几碟下酒菜,二人边吃边聊。

    “你看看你着德行,在家里就老鼠似的,出来了就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清田实在不满名和的状态。“你别说,我今早在家可是挨了我爹十二棍啊!”名和嬉皮笑脸地感叹,让人见了只想打。“你活该,王爷让你好好练习,你自己不认真,活该挨打!”清田有些恼他的不认真,却见名和的脸沉下来,他收了嬉笑,缓缓道:“你又怎知我没有认真。”

    清田微微垂下头,自知失言——名和最不喜提起他父亲。

    清田正想着如何补回自己的失言,却听见一声唤,“名和二哥。”娇软的女音让清田和名和同时抬头,看见的是娇俏动人的依然郡主。清田的眼睛亮了起来,依然郡主是五王爷——皇帝的五弟的女儿,是时常进出宫闱的人,她是少数见过并熟识伊宁公主的人。

    “不知郡主有何贵干?”名和恭敬地问,但语气里多了一些俏皮,听来亲切异常。“我从楼下经过,听闻二哥在这里,便上来打个招呼。”她自若地回答,但脸颊却有些泛红。“既然如此,我这做二哥的请郡主喝一杯如何?”名和看着她微微笑,这个郡主是皇室中难得的令他喜欢的人。

    “那依然就不客气了。”依然微微一笑,大方地落座。名和斟了杯酒给她,她接过,只是细细地抿。“王爷和二位夫人可还好?”依然关切地问。“这么久没有见到你,自然不大好了!”名和毫无顾忌地和她玩笑。依然脸微红,笑道:“那我爹娘想念二哥,自然身子也不大好喽?”名和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没想到这丫头会反击。

    一杯酒啜完,依然面上已染上粉色的红晕,“依然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她优雅地起身,走了几步,又回首道:“请二哥有空时便多去寒舍,爹娘是真想二哥的。”话毕,才领着仆从下楼。

    “她对你有意思?”清田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奇。名和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道:“她差点成了我嫂嫂。”那时父亲和五王爷已经去请旨了,只道打完那一场便可回来成婚,偏偏他就死在了战场上,于是一切还没开始便落幕了。

    “所以你才不敢回应她?”清田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依旧猜测着。名和听了,嘴里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怕他再乱猜,只好道:“我们三人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她与我兄长倾心相恋,完全与我无关。”

    “真的吗?”清田摆明了不信。名和长叹一声,只好吆喝道:“喝酒,喝酒……”

    “依然郡主!”清田正无聊地在街上闲逛,忽然看到了熟悉的步辇,忙大声喊起来。仪态雍容的依然挥挥手,让步辇停下,清田忙趋上去,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依然偏着头想了一下,才恍然记起他:“你是上回和名和二哥一同在酒楼中喝酒的人。”

    “是,”清田拜了拜,道:“郡主好记心。”“你有什么事?”依然的态度疏离,却不让人觉得冷淡。“敢问郡主可是前去皇宫?”清田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那又如何?”依然心中暗自警戒。“我……我……”清田嗫嚅了一阵,终于狠下心,开口问,“不知公主近来可好?”

    “你问伊宁姐姐啊……”依然故意拖长了声调,有意戏弄他。清田错愕地抬头,却看见依然的戒备换成了似笑非笑的了悟,于是整张脸缓缓染上红晕。“伊宁姐姐自然好得不得了,只是偶尔会无聊罢了。”话毕,又轻声问他:“你关心?”

    清田的耳根也涨红了,却鼓起勇气答:“小人不敢撒谎。”“哦……”依然再次拖长了音调,笑道:“我会转告伊宁姐姐的,你且放心。”清田羞窘得说不出话,依然却已经挥了挥手,让步辇继续前行。

    良久,清田还站在原地,不知道那是否是自己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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