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彻底投降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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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初,严寒的大雪迎风飘洒,碎银烂玉一般落个满天满地,很快便在层层枝叶上缀了银装素裹,明瓦飞檐此时看来格外有些清高,素寒一片。
    叶飞沿着这轻雪飞舞缓缓独行,回头看去,身后留一行下浅浅足印。
    抬头能看到一道青色的天空,干净透明,却十分的遥远。
    停在北院王府门口,静立中凝驻着一身孤独,天地高阔,世间之大,却四处清冷,唯他一人。
    这就是下一个目标吗?
    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北院大王耶律休哥……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如初的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再抬头时,上京城陷入一片华美的云光,缓缓映入了他一抹阴郁的笑容。
    宋希在后院玩起雪来,缀了木兰花绣的锦靴自裙下伸出,一步一步在雪里转了个圈,脚下踩出盛放的花朵样,蹦跳着退了几步,站着侧头欣赏。
    一株红梅在院中傲雪矗立,那别具一格的美,坚韧不屈,决然一身。枝头被雪覆盖,花朵被压得很重,她禁不住弹了弹花瓣的积雪,忽然意识到,来到着北方的遥远国度竟然快一年了,当时不知怎么穿越后昏倒在幽州城外,正是化雪时节;如今大雪再度飘零,秋日的满城古井不过无稽之谈——是不是,永远也无法回去了呢?
    此刻的她又怎么知道,一直无法忘记的人就在王府外与她仅仅一墙之隔?虽是一堵普通的高墙,却又是命运再一次的失之交臂。
    她沉思了一会儿,忽觉有些不自在,一抬头,不远处的凉亭里,一抹人影披着暗红披风,雪中静静望着这边。看向她的那细长的丹凤眼中带着几分笑意,而在接触她的视线后变得更为柔和。
    暗红披风一角随风招展了一下,粼粼眼波中依稀有光阴变幻着深浅,叫她心中莫名的紧张。
    耶律休哥慢步走上前来,在她面前停下,只见宋希微微低头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早点回来不好么?”耶律休哥眉间掠过柔软,轻轻抱住她。
    自从那晚之后,是越来越多的爱恋与不舍。
    他的双手这样温暖,他的笑容明朗剔透,朝中,他高高在上,威风凛凛,大权在握却从不滥用职权,清廉执政,正如同他的宣誓一般,步步靠近他最初也是最终的目标。
    王府里,他待人谦和,既有威信又不至于严苛,而对她则是用尽世间男子的关怀与温柔,普天之下,她恐怕自己这辈子是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了,于是,叶飞的身影渐渐模糊,他是有心不出现吧,又或者,是她的错觉?
    她情愿相信后者,因为她需要一个充分的理由说服自己,放下所有的顾虑,不顾一切,与他相伴相依,结下生死阔契。
    “是来偷看我的呀,”她调皮的笑:“老早以前你就喜欢这样!”然后白他一眼。
    “是啊,我就是不放心你!”他搂着她的肩:“快进屋里吧,外面很冷。”
    到了屋里,银波奉上两杯热茶,炉火微微冒着热气,宋希的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两人在桌前坐下饮茶,茶香飘逸。宋希刚要赞叹,却听见耶律休哥开口:“想来,你也考虑了一段时间了,”他的神色突然有些不自在:“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恩?”
    “别装傻!就是我上次和你提的,你也不是拒绝我一两次了,宋希,你这样没道理!”他有些微微的恼怒,她一脸无辜的表情,叫他无法保持镇定。他对她垂眸凝视,少有情绪的眼中此时深沉而专注,近乎执着地望进了她心湖深处,搅起一股柔和而强劲的水流。
    宋希不语,望着他。
    “我不知道你那个时代的习俗怎样,但是在辽国,你这样是没有道理的,我们既有夫妻之实——怎样我也要给你个名份,况且我们的事,皇上也知道了,辽国上下,没有人不承认,除了你!”
    “可是……”
    “没有可是!你还是忘不了那个人?我都说了,我可以等你,但是你也要给我点信心啊!做我的妻子,好不好?我是……这样爱你,你也是爱我的,是不是?”他一连串的说着,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大段大段的表白,又似乎怕被打断,一定要一口气说完才痛快:“我知道你年纪尚小,我又何尝想逼你……可是我很害怕,我不确定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否在乎我,我害怕有一天,你离开我回到自己的时代,然后渐渐把我忘了,那对我来说意味什么……我不敢去想。”
    她低声不语。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样在乎自己,其实,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正视,害怕自己亏欠于他。
    耶律休哥见她不说话,也静声不语,似乎曾经两人就是这样一直坐着,面对彼此,无声胜有声,已经千年万年,很久都没有变过。
    “宋希……”极低的一声呼唤,似乎来自雪后的初晴,带着无尽温暖划过这清冷的冬日:“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我只是想要你有更充分待在我身边的理由,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她闭上眼。他的话情深意切,早已化解了她的心结,所有的防线早已沦陷,她何苦这样苦苦硬撑,要他等到什么时候呢?要固执的坚守到什么时候呢?
    不知过了多久,宋希颤抖着睁开眼睛,长长睫毛微微一动,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却又羞怯低下。
    耶律休哥唇角勾起一丝微笑,轻轻抬起她的头,一刹那,在他眼中浮现几分不安的但更多惊喜的神色,仿佛他不敢相信她真的答应了,有什么在心底埋了很久的情绪猛烈爆发,怎样也挥之不去。
    他站起来,她也站了起来,静静的相互凝望。她被他一把拥入怀中,紧紧抱住,臂上力道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力量,叫人一动也不敢动,一动也动不了,几欲窒息。
    耶律休哥笑问:“是真的吗?你答应了吗?”眼底无垠温柔,深深如许。
    她又点点头。只见他柔情底处,印着一抹前所未有的坚定,她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又或者这样答应会不会显得轻率,但她知道,自己同他,已没有人能再放手。
    “你说什么时候,十天后好吗?不……那也许时间有点紧,要好好准备一下,不如下个月初?”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自语起来,像是对外面世界一无所知的孩子,样子有些好笑。
    “你急什么?既然答应了,我又不会逃掉!”她在他怀中娇媚的笑:“你松点!我快透不过气来了!”
    “那你说什么时候?”他略微松开怀抱,却不放开她:“别让我等太久!”
    她咯咯的笑:“你的求婚还不够正式呢!在我的时代,男的要求婚,一定要准备戒指和鲜花,然后单膝下跪,虔诚的问:‘亲爱的,愿意嫁给我吗?’要是女方答应,才能为她戴上戒指,献上花,这才叫浪漫呢!”她说得一脸憧憬。
    “难道你也要我这样吗?”他又好气又好笑:“戒指和鲜花不成问题,但是男人怎么能随便下跪呢?”
    “为什么不能?你不是都跪过了吗?”她推开他,故意皱起眉调侃。
    “那怎么能一样!当时我是没有办法才……”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这辈子,除了皇上皇后,可从来没有为人下过跪!”
    “说的也是,我这个弱女子,也该学着入乡随俗,不能强求你堂堂的北院大王啊!”她以嘲讽的语气漫不经心的把拇指和食指的距离靠的很近,酸溜溜的说:“原来,你对我的感情就是这么,这么一点点啊!”
    “这是什么话!”他抓住她的手,明知她在调皮,却不计较:“你这古怪的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来以后不被你整的很惨才怪!”
    “这可是你自愿的啊!我又没有强迫你!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不过,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胡说!我怎么舍得!要是你跟了别的男人,我非杀了他不可!”
    “霸道!”她扬起眉,分毫不让,却又兀自笑起来,笑得很是欢心,声音润彻心扉的清脆。“我可不喜欢太霸道的男人!你要有些风度才是,女人都喜欢风度翩翩的男子!
    “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便是,你别真的胡来就行!”最后他彻底投降,任她在他的生命中肆意镌刻属于一千年以后时空的莫名袭来却再也无法抹去的浓情与眷顾。
    她将头埋入他怀中甜蜜的笑着,幸福如夏天里盛开的花朵,驱走了这一刻的严寒。
    在上京城一处偏僻的小客栈里,阳光斜斜照进狭小的窗户。两个少年坐在窗前,一个白衣,十七八岁,面容俊俏清秀,褐色眼里闪着冷谈而不羁的光;一个黄衣,也不到二十岁,浓眉杏目,面相饱满张扬,他的神色紧张而不快,显然为了被什么事情困扰着。
    毒杀南院大王的计划失败后,叶飞成了不少人的追查对象,他却仍然云淡风清与往常无疑,以至于孟柯觉得这个言行诡异的少年或许对什么都无所谓,是抱着玩玩的态度,即使失败了,也不过付之一笑罢了。
    “现在怎么办?”他阴沉的问一脸索然无味样子的叶飞。
    “什么怎么办?”叶飞似笑非笑。
    “这件事他们知道了一定很不高兴,来辽国有一段时间了,事情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怎么交代才好?”
    “你不要过于担心了,其实,有些事是注定好的,”他露出浅浅的笑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急了也是没用。”
    “你说的倒轻巧!要是计划失败的话,不就麻烦了?”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相信他——”他的眼睛突然暗沉下去,有种不可捉摸的光在他眼里一闪而过。
    “我不明白!”自从他们共同接受这个任务以来,他所认识的叶飞是个冷漠而叛逆的人,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会分外执着,可是事到如今,他怎么会说出这样似是而非的话呢?
    “你不是我,不一定非要明白的我的感受。”
    “可是,现在辽国到处在悬赏你,为了你不信任的人,值得冒这样的风险吗?”
    “无所谓了,如果得不到想要的,做什么都是一样,人生本来就是冒险。”他的眼底是一片看不到边的广袤,无止无尽。
    “那你究竟想得到什么呢?”他不明白。
    “我只想见到一个人。”
    “我知道!”孟轲叹了口气,叶飞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可他不是,他是南唐武将的儿子,父亲知道南唐大势已去,挥剑自杀,誓不归宋。赵匡胤将他父亲视为反贼,连墓志铭都不让写,并将他全家发配为奴,后来赵光义上台,赦免了他们,代价就是用辽国南院大王和北院大王的性命去换。
    他们为了不同的目标为同一个人卖命,只要除掉耶律斜轸和耶律休哥,辽景宗就会失去左右手,那时候,辽国朝政势必陷入一片混乱,那时候,就是一举攻辽的好时机,可是从幽州之战放冷箭射伤耶律休哥到骗诱南院王妃对耶律斜轸下毒,每次都是差那么一点,却都没有置他们于死地。
    所以这一次,他不想失败,也不能失败,一家的性命,一世的荣辱,成败在此一举!
    “所以,这次你打算怎么办?有什么计划?”孟轲有些耐不住性子。
    “计划么,我有个初步的想法,但是还未周全,总之,我也希望能尽早结束,今年就结束。”叶飞脸上露出浅浅的笑,笑中微澜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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