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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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金桂飘香,站在树下的十七打了个喷嚏,浑身一抖,便把手里抓的那一把桂花全撒了,吸了吸鼻子,呆呆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好吧,还沾着几片花瓣几抹花粉。他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便又低头把鼻子凑到手上去,又闻一闻,“阿嚏!”
    微风过,那满院的花草,便都凌乱晃了晃。花期长的一串红还怒放着,好似人们为了他喷洒的滴滴鼻血,依旧绚烂烂地开了一溜。人面花面相映红。
    “十七,”屋里出来个肖遥,弯了眼一笑,招招手道,“别闹,过来。”
    十七乖乖地挨过去,他的手一靠过来,十七便缩了一缩,记起这主子平时给的痛,眼里便有怯色。
    但也只是缩了一缩,肖遥的手再近了一下,他就不敢躲了。肖遥揽着十七的腰拉过去,隔着衣裳狠捏了小樱桃一下,说,“你异主子正教训人呢,别吵他了。走,跟我去试试好玩的。”
    话说着,牵着他的手进了偏房。十七边走边翘着唇回头往正屋看了眼,问,“主子教训?”
    “现在话倒说得溜了,学得也真快,”肖遥笑着捏捏他的脸,“主子的事你别管,恩?”
    “恩。”
    他们这头说着话,那头正房大厅里跪了一地。依次是韩文,韩武,韩贝贝。
    “你的意思是……那绍老爷把酒心弄得昏过去了,你看不过便去替酒心,但又不知道他已经吃过一次药了,便哄他再多吃了颗,结果就这么死了?”韩异倚在正中椅上,淡淡地道。手里还捧着碗茶。
    “是,酒心现下还睡着。”低着头的韩文道。
    “主子,您饶了小文这次。”韩武韩贝贝也接着说。
    韩异从鼻子里喷出口气来,把手里头茶碗就地一摔。碎片水花四溅,扑了三人一脸。
    三个人在下头哆嗦了一下,暗叹,就知道主子一早拿个茶碗在手头有这么个用处。
    房间里静了好一会儿,连隔壁恩恩啊恩的声音都隐隐听得见。
    下面跪着三个人,也只能就这么低着头跪着,只觉得是越来越背心寒,冷汗流。
    良久韩异才慢慢地说道,“如今……这楼里的事,倒好似不归我管了。我这主子做得也失职,死了人,只归最后一个知道。”
    三个人的汗更刷刷往外冒。直回忆着知道这事的所有人,有没有一个会漏嘴的。
    “韩文,你抬头。”韩异又冷了声道。
    韩文于是把头抬起来望着韩异,眼睛里有顺从有坚定,亏他戏做得足,半点心虚也没有。
    韩异看了他一会儿,道,“就算我能饶了你,那绍家人找上门来,你说我该怎么办?”
    韩文又低了头去,“韩文做错了事,毁了楼里名声,对不起主子。主子只管交了韩文出去,要杀要剐,随他们便。”
    “好一个随他们便!”韩异直了腰挑了眉提了声喝道,“那我养你这么多年,给他们剐了,我韬略楼的损失呢?!”
    “主子别气,伤身啊!”那边上两个狗腿地劝着。
    “你们俩闭嘴!”
    “是……”
    韩文没话说了,咬了唇。
    韩异哼了声,道,“你也知道我疼你。”
    “主子对我们好,我们自然知道!”那俩个见缝插针。
    韩异冷冷一眼扫过去,又没声了。
    “主子疼我,我知道。”韩文仍是低着头道。
    韩异又哼了声,表情越发阴骛,想了一会儿,才说,“罢了!我自会想法子。你自己去炼房,找你手底下韩恨领个罚,三天之内不许出来!韩武?”
    “主子您说。”
    “这事儿楼里就不要再有人提了,那些个胆敢嘴巴不干净的,就给我哑了他丢地院去!”
    “是。”
    “好了,都滚下去。”
    三人都应了声是,忙站起来齐齐往外溜。走到门口,韩异在后头来了句,“站住。”
    “主子您说。”
    “这楼里谁是主子,你们可还记得?”
    齐齐点头。
    韩异疲惫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最好是记得。有些个小花样,都给我收起来。主子我脾气好不好,你们三个最清楚。”
    三人前前后后逃命似的疾步出了天院,直奔到梨院坝子里,才都停下来。韩武擦了把冷汗道,“他大爷的,真把主子瞒下了?”
    “应该没有。”韩贝贝依旧凉凉地。
    韩文白着张脸,“也只能这样了,主子要是知道,大不了是个死,横竖只是怎么死的问题。”
    “别管了,你还是先进去治伤吧,血都滴一路了。”韩武道。
    韩酒心在韩文屋子里候着,一见他进来,哭着就扑上来往他怀里钻。
    韩贝贝看不惯地哼了声,被韩武拉了出去。
    “贝贝,我还当这事你不管呢。”
    “哼,你们俩迟早有一天给韩酒心害死。”
    说的什么,答的什么,完全驴唇对不上马嘴。
    韩文领了罚,韩武警告了人,韩贝贝依旧研究他的药。韩异出去了几天,据说是到宫里陪王上赏花。
    而后那绍家人也再没有找上门来。只是韩异回来之后连着好些天心情极差,肖遥似乎回国去有事,没人哄他,他便同了十七昏天黑地地玩,招韩贝贝背着药箱去了好几趟,每次只见床上地上都是血。
    十七也不知道痛似的,混身是伤还跟外面跑来跑去,一天一天往下瘦,有时候连吹笛子的气都连不上似的,韩文这笛子便完全没法往下教。眼瞅着十二月近了,一曲还没吹贯了。
    韩文私底下跟韩异提过,韩异也不怎么特别在意,只拍拍十七的脸道,“有这张脸争彩便够了。”
    其实南北之战好歹也是做这门生意的大事,前几届韩异都还挺在乎的,教导着一定要把当期的红牌打得响响的。这段日子心情太不佳,连这大战都没再当回事了。众小倌思量思量,都盼着那肖公子早点回来,他虽然是比韩异还变态些,但至少他在的时候,韩异倒像个正常人,不那么变态得离谱了。
    没有人提,死人那事好象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十二月才又过了一周,便有人金边红绸的马车过来,停在韬略楼外。要来接韩酒心。
    韬略楼主韩异下的一口价。卖价是三十万币,把自己当红的小倌卖了个还算好的价钱。
    小倌被人赎了身,本来是好事。奈何这次的买主,是城东的贺家。家里两个孪生兄弟最喜欢蜡烛滴皮,各式各样的蜡烛模具收了一仓库。
    韩酒心哪能乐意,但又违不了主子,扑桌上就呜呜的哭,死活不离开他那个碎花阁。
    按常理,这个时候不是鸨主子就是打手头头一脸凶横地上去,啪啪两巴掌,打晕了绳子一捆,直接丢买家车上去,管他乐意不乐意。
    可惜打手头头是扛不住销魂泪的韩武,只能默默站在一边,等韩酒心哭,准备哭完了再哄哄他上车。他也知道韩酒心要去的那地方恐怖,但又不能逆了主子意,只摇头叹气,希望来个豪气干云的恩客这时候飞出来把韩贝贝救走,他也就不抵抗了,寻个柱子自己把自己撞晕,当被打的。
    “主子,求您把那贺家退了。”天院里韩文一头扑到韩异面前去跪着。
    “人家出钱买,价钱合适,我有不收的道理?”韩异摸着十七的头道,一边揪着他头发把他往狠了按下去,皱了眉喘了口气道,“他留在楼里也是个麻烦,趁早丢出去,好清净些。”
    “主子!”韩文低了头继续求着,“他才十八,弄过去那受得了那些,去了就是个死字。您也心疼心疼他……”
    “我心疼了他,还哪来心疼你们?”韩异闭着眼道,“轮不了你指手划脚。我养了你,不是让你再给我去养小兔崽子。这是让你记起来,谁才是你主子!”
    “主子,”韩文脸纸一样白,唇都颤了,“求主子让我替他。”
    韩异一顿,停了动作,把十七的头拿开,拍拍他脸让他一边去,歪了头阴着脸去看韩文,看了半天说,“你也是真陷进去了……行!我今天就让你清醒清醒。十五十六!”
    门外跑进来两个打手,低了头应声主子。
    “把他拖下去丢地院去,叮嘱了别让他死,一周后再领出来!”
    “主子!!”韩文叫道。
    韩异却不理他,又对那两人道,“叫人去告诉韩武,今天晚上他不把韩酒心稳稳当当送到贺家,我就让他去地院陪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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