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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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让我们搞清楚一件事,我不是异性恋。
    ——凯特•克林顿
    我每晚都会做梦,做很多很多梦。而当这些梦里出现了阳飞临的时候,我会把它们记下来。
    那些梦大多都很荒诞,梦境中的光线时明时暗,里面的人物会毫无征兆的做出一些无从理解的举动,有时更会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身份,成了另一个人。
    梦里,起先出现的都会是阳飞临,他或是正在和阳萧一起大笑着,或是在和阿干一起讲着荤段子,或是在一帮人的簇拥下和女生扳着手劲。但很快的,情景诡异的变化,再次抬起头的他成了个干瘦,一副农民样的中年人。他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着,表情严肃:“假如有一对同性恋者要。。。。。。我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可以。。。。。。我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可以。。。。。。不可以的。。。。。。。不可以的。。。。。。不可。。。。。。”
    我不会从梦中惊醒,但每天早晨醒来时会是满身冷汗,手边摊开着从父亲书架上偷来的看也看不懂的《他们的世界》,梦里的压抑在身体里持续蔓延着,我拖着疲惫走去学校。
    在学校,我开始努力强迫自己不去看阳飞临,事实上一晚上的噩梦也让人觉得再去看那张脸是一种折磨。
    但身体除眼睛以外的部位却依然执着,尽管低着头,我仍在感觉着这个闹轰轰的教室里那个人的存在。他所带给我的安定感和夜夜梦境中的压迫气息混合交融,酿成了一味奇异的毒品;脑子的混乱和精
    力的枯竭让人变得麻木,由不得选择,混沌中,我上了那毒的瘾。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原本以为这样压抑的生活是无法忍受的。但后来我才明白,没有什么样的生活是人所无法忍受的。
    再痛苦的生活,也都是人的生活。
    当你已经身处黑暗中时,会发现,原来黑暗,不过如此。只是那个时候,人已经变得麻木,也忘记了阳光的颜色。
    长大后我才明白,原来“忍受”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清醒着忍受;而另一种,会使人就像鲁迅家乡的闰土一样,被磨的失去了灵性和生气,陷入混沌中,早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是在忍受还是只是在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忍受本身,很容易,那是一种习惯。
    就像妈妈已经习惯了父亲每天的夜不归宿;就像我已经习惯了在每天凌晨4点醒来,靠在床头,看着父亲带着满身酒气从我房间的窗户翻进来,皮鞋踩着我书桌上的作业本,接着是我的椅子,然后堂而皇之的横穿过我的房间,走出去,“砰”的一声踹开他自己卧室的门,安静,直到如雷的鼾声响起,我重新睡下。
    从客厅通到几间卧室的总门锁已经坏了三年了,只能从里面打开,没有人想到过去修。每晚,这个男人宁愿从自己孩子的卧室窗户翻入,如鸡鸣狗盗之徒一般。
    三年里,他从没有注意到过,那个每晚坐在黑暗中看着这一切的少年。
    我不记得自己曾为这些流过眼泪,只是从那时起,两样东西的威严在那个孩子的心里荡然无存,一个叫作“大学教授”,另一个,叫作“父亲”。
    很快,我不再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男生,我已经太累了,我只是单纯的贪恋着只有他能带给自己的那种安定感,自私的在心里一遍遍回放那个清晨他所带来的光芒,他所给予的温暖。
    我喜欢他。
    是的。
    比喜欢更多。
    有一天,我做了一个好梦:在我的生日那天,父母破天荒第一次没有争吵,还请来了阳飞临。后来,父母离开了,阳飞临似乎想拉住我的手,却错拉成了别人的。我冲上去,将他的手拉了回来,但也在下一秒担忧着他的反应。他转过头,朝我一笑,拉着我一起坐在了沙发上。手中的温度如此清晰,我们挨的那么近,周围还有好多同学,很热闹,像是在搞聚会。。。。。。
    从那一天起,我再也没有在临晨醒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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