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往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7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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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仁王离京办事,卞芜莠上演了深情送夫的戏码后,望着俊逸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忍不住雀跃起来。小脸一扬,对身边的若无道:“放风了!”若无莫名其妙地望着主子,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也不由笑了起来:“小姐这么高兴?”
    卞芜莠扯扯身上沉重的官服,嘿嘿一笑:“快跟我去回去换衣服,我们去糊涂茶馆。”若无面露难色:“可是王爷吩咐不准你私自外出的。”卞芜莠瞥了她一眼:“我有说要私自出去吗?”指指身后两个讨厌的跟班,小声道:“他们虽然讨厌,也是王爷的人,有些事也不用瞒着他们,等会儿一起去吧。”
    卞芜莠回王府换了衣服,便让若无通知万平和童兆年在后门侯着,正准备出门,管家来报,说是忠王拜访。一身男装的卞芜莠只好换回女装,让管家去后门叫万平和童兆年去大厅先接待着。等若无闻讯赶来帮她重新梳了发髻后,两人匆忙来到大厅,见到温润如玉的忠王,若无不由闪了神。
    正在和童兆年交谈的忠王一见到卞芜莠,便起身走到她面前,微微欠身:“二嫂!”童兆年和万平也向她行礼:“王妃!”
    卞芜莠冲他俩点点头,对着夏默北温婉浅笑:“忠王爷,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夏默北见她礼貌生疏,心里有些不快,几乎没有人会排斥他,偏偏她正是,淡淡一笑:“二嫂见外了,叫我默北即可。”
    饶是见惯美男的卞芜莠也不觉被他的绚丽的笑容晃了眼,若单以外貌来看,他并不是四王中最出色的,但他气质如兰,温文尔雅,一笑之下带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让人见着怦然心动。下意识地望向他身后的童兆年,有了对比,一下子冷静下来,微笑道:“都一样。不知忠王今日来所为何事,王爷他今日刚刚离京,如果找他的话可不凑巧了。”
    夏默北摇摇头,望着她,眼神迷茫,声音不大:“我不找二哥,我找你。”卞芜莠瞥见童兆年和万平微微变色,暗自叹息,面上越发客气:“我一妇道人家,不知忠王找我何事?”
    夏默北失望地看着她,心想难道他搞错了?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出声:“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他一边念,一边留意她的变化,见她眼眸渐深,拧着眉,慢慢又舒展开,片刻若有所悟地望着他,他知道他找到了。抑制不住眼中的惊喜,小心地问:“是你吗?”
    卞芜莠思量许久,默默点点头,看得旁边几人一头雾水,只有夏默北激动地上前,忘乎所以地抱住她,细细低喃:“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我终于找到了。”若无大惊,想上前又恐对方身份不便出手,童兆年和方平更是吃惊不已,一时也忘了阻止,倒是被他抱了满怀的卞芜莠红着脸轻声道:“默北,你先放开我。”夏默北回过神,十分不舍地放开她,眼神眷恋地望着她,卞芜莠尴尬地环视众人,看似平静地解释道:“那个,大家不要误会,忠王只是太高兴了,我只是以前不巧帮过他,没想到忠王还记得。让大家见笑了。”
    若无等人虽然不全信,面色却好了许多,只有夏默北脸色一沉,闷声道:“可否请各位出去,有些事我需要和她单独谈谈。”卞芜莠望着他阴郁的表情,下意识地叫道:“不可以!”夏默北忽然贴近她,卞芜莠慌乱地退后,他却紧逼过来,童兆年忍不住出声:“忠王!”夏默北扭头瞅了他一眼,眼神犀利,阴冷尖锐。童兆年第一次发现温雅如玉的四皇子才是深藏不露的人,一下子喉咙哽住无法发声,见他又转回头对王妃一字一句地说:“若是你不在乎他们听听当年你的事迹,我也不介意和他们分享。”
    卞芜莠果然脸色突变,顿了顿看着方平他们,才说:“你们退到门外。”方平担忧地看着她,王爷走前叮咛过要看好她,可是现在,见他和童兆年一样忧虑,她勉强笑道:“没事的,他是故人,有些事解铃还须系铃人。”
    不得已三人退居门外,临带上门前方平还是不放心地说了句:“王妃要是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卞芜莠点点头,随着大门慢慢合上,转身正视他,一扫刚才受惊过度的样子,泰然入座,斜睨着夏默北,朱唇轻语:“没想到那人居然是你。”
    夏默北苦笑:“我也没想到让我念念不忘的轻烟是你。”卞芜莠望着他,思绪不由飘到一年半前,那时她刚刚来到这个异世半年,在默认了自己身份后,以身体不适为由请求父亲到别庄养病,一来避开家里的耳目,二来想慢慢适应了解这个新的国度。当时她将若无若有送去学武功,自己和奶妈两人住在别庄。
    因是别庄,无人管她,她没事总是到随便遛达,不久发现后面山上的丛林郁郁葱葱,是个天然氧吧,便时常到山上晨运,一日走得久了,竟然迷了路。误打误撞下发现丛林深处有人家,待到近了一看才发现有个老人,本想请教他如何下山,却被老人强行留下让她陪他一个半月,说什么孤独寂寞,没个人说话,芜莠本不依,却被他下了药,根本寸步难行,只好答应。只是请他给山下的奶妈去个信,让她安心。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的徒弟正在闭关修炼,难得有人上来,自然不会放过,于是芜莠自然地陪他聊天,下棋,老头也时不时地教她些使毒的功夫,说女孩子要有自保的能力,芜莠想想也有道理,便认真地跟着他学。老头的徒弟在不远处岩洞里闭关,芜莠会按时给他送饭,因练武之人耳力不同于常人,第一天她将饭送到门口,就被他听出来了,隔着石门听到他阴冷的声音:“你是谁?”卞芜莠觉得他很不礼貌随口答道:“有人让我送饭。”里面沉默半天才说:“放下就离开!”
    不用他说,卞芜莠也不会逗留,比起这个冷冰冰的声音,她宁可和老头拌嘴。
    后来无聊的时候,她会哼一些现代的歌曲,老头觉得好听,就拿出古筝伴奏,芜莠惊异于他的琴艺,吃惊下要求虚心求教,老头也乐意教,所以芜莠来到这个世上最早学会的乐器就是古筝。因为没有基础,她学得不是很好,半个月下来断断续续地弹奏出“千里之外”,没想到不远处岩洞里传来萧声,声音比她的古筝强多了,本来一脸兴奋的她,一下子垮了脸,老头笑得够呛。当天去送饭时,洞里的男人第一次声音柔和,却仍讽刺道:“牛哼得都比你弹得好!”
    芜莠气得头顶冒烟,还没回声,那男子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芜莠眼睛一转,脱口道:“轻烟,我叫轻烟!”心想我才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转念一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里面男声冷冷道:“你不配知道!”
    芜莠怒及反笑:“呵呵,我问老头去。”里面男子冷笑:“他不会告诉你。”卞芜莠不信找到老头,老头为难地看着她,卞芜莠也不想勉强就说算了,老头神秘一笑:“丫头,他的名字我不能说,但是你若是想气他,就以你的才华震住他。”
    经过老头的一番指点,每天送饭的时候两人就洞里洞外的或对诗歌,或唱曲,或谈军事,反正卞芜莠把现代的知识能用得全用上了,洞里的男人越来越对她刮目相看,芜莠对他也没那么讨厌了,转眼就到了他出关的日子,芜莠得知山下奶娘忽然病重,便和老头辞行了,临行前给他们留下一首诗,老头送了几本秘籍给她,便送她下山了,自始自终她都没有见过他。
    此事过去,卞芜莠也没有往心里去,毕竟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着实也没什么好记住的。陷入回忆中的她压根没留意对方走过来,倾身靠近她。猛然看见眼见放大的容颜,不由吓了一跳:“你?”
    夏默北见她如此防备自己,心隐隐作痛,退开一步,沉声道:“难道当初一切都是假的?你怎么可以如此无情?”卞芜莠有些错愕,只是短短不到一个半月的非正面接触,会让他如此?看到他脸上的落寞,倒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难怪当初听到她在孝王府的琴音会问自己是谁。
    卞芜莠看着他,纳闷地问:“墨老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吗?”她记得当初墨老说过有机会会和徒儿一起去找她,她便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份。夏默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赌气地说:“老头说他既然没有将我的名字告诉你,自然也不会将你的身份告诉我,让我自己去找。我虽努力过,却没有见过你的容貌,自然找不到。再回到山上时,老头居然云游去了。只留下那首诗。说是有缘总会相见。”
    卞芜莠见他气鼓鼓的样子,想起老头的腹黑,不由笑了起来,夏默北见到她的笑容,紧张的气氛似乎缓解了些,睨了她一眼:“有这么好笑吗?”提起墨老,卞芜莠对他莫名地亲近了些,笑着说:“你那么聪明的人被他摆了一道,心里很不服气吧。”夏默北见她好像没那么拘束了,心里暗暗自喜,答道:“他是我师傅,又不是别人。”抬眸对上她笑意盈盈的灵眸说:“老头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要骗我?”
    卞芜莠好笑地看着他:“还不是你当初冷漠尖锐,说话带刺,实在想不到外面传得神乎其神的如玉般的忠王会有那么阴冷的一面。”夏默北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子,不乐意地说:“那你也不该骗我。”卞芜莠忽然觉得他很孩子气,便起身欠着身子道:“忠王如此在意,那我就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
    夏默北伸手扶起她,对着她一下子没了气焰,不悦地说:“非要这么生分吗?当初那些知己话是谁说的?你叫我忠王是急着跟我撇清关系吗?”
    卞芜莠无奈地摇摇头,试图说服他:“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如果你怨恨就忘了它,如果不能忘就压在心底;如今你我身份在这,我是仁王妃,你二哥的妻子;你是忠王,我夫君的弟弟。就算你再不愿意这都是事实,与其排斥不如接受,亲戚比朋友不是更亲近些吗?”
    夏默北默默地看着她,许久问出一个不着边的问题:“你爱上二哥了?”卞芜莠一愣,没有回答,夏默北讪笑着:“外面的传言我不信,但爱上他肯定是你的不幸。”卞芜莠缓缓开口:“他是我的夫君,仅此而已。”
    夏默北闻言似有醒悟,如沐春风的感觉又回来了,一副谦谦君子样,微笑着说:“如此甚好。”卞芜莠不知他为何转变如此之大,思量了一下,知道他误会了,正欲开口,听到他提起嗓子,故意大声说:“原来是误会,刚刚默北唐突了,望嫂嫂见谅。”转而对门外的人说:“那我就先告辞了。请方护卫他们进来吧。”
    卞芜莠见事已至此,只有叹息的份,一心想要摆脱这个圈子,却发现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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