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部分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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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将梦纸折成飞机,终究飞不过现实的海域。
现实最伟大,却最容易受其他琐碎羁绊。
将眼泪留在每个昨天的夜晚,可每个今夜又无情上演。每个梦都被泪水打湿,也苦涩了每分钟的现实。
现实,被过去染上了眼泪的味道,纠结在一起。
梦与现实,稀里糊涂地爬进记忆里,成了一段潮湿的过去。每个梦都被过去的琐碎灌满,每段现实又被梦虚幻,白天倔强的抓着现实的手红红火火地走,夜晚枕着梦沉甸甸的睡。忽然醒来,感觉眼角有什么东西在轻盈游动,轻轻一抹,余温未退,粘粘的,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只能称呼它为过去。
原来过去是暖暖的,粘粘的,喜欢潮湿的东西。
这就是我对过去唯一的感受。
这就是我所能感受到的过去。
如果有一天我感受不到过去的冷暖?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舍弃所有梦与现实仓皇逃走?那么这世界还会转么?
不敢想,越想越乱,一想心里就会迅速爬满藤蔓状的重量,拉着每个细胞扭曲转动,直到蜷缩成痛苦的形状。
不能乱想了。
不能乱想,我想就只能张望,让视觉的疲惫锁住想象,可往往事与愿违,视野膨胀了想象。
学校的南坡已经衰草凄迷了,在夕阳下红晕着脸庞,妩媚动人,像羞怯的姑娘,却最让人胡思乱想。我的心随着风在草地里打着滚,时而轻抚枯草,时而捡起一片火红的叶子夹在心灵的扉页上。
难道草丛里有幸福的碎片?
难道草丛里有幸福的清香?
胡思乱想的心,胡思乱想的季节!
拨光南坡所有的高草,也裸露不出绿色的希望,将目光锁在南坡的每个角落,也吸引不了远去的时间,时间一直在远去,胡思乱想却一直没有移动。
要来的终究要来,不走的终究不走。
现在,胡思乱想已经是我青春的印记了,回避不了。
胡思乱想地停留在原地,看着时间的列车拉着别人的青春呼啸而过。我被残忍的留在这个站点,陪伴我的是一片枯萎的荒原。
我一个人静静地留在这里个站点,感受夕阳倾斜的角度:静默,哭喊,熟悉的东西都会渐行渐远。
将每个细胞的方向调成一致,只想汇聚更多的力量,全部用于拉住时间扬长而去的手。
让时间拖着走?不是,只是不想它加速离去,只是想多看一眼每分每秒里它划下的弧度。
此刻才知道时间的珍贵。
时间最珍贵,只是我明白得太晚,以致剩下的时间里来不及完成许多简单的已经被搁置得锈迹斑斑的心愿。
对着夕阳,摊开手,竟看不清手掌里的经纬线。是简单得看不清轻薄的痕迹?是复杂得理不出一条清晰的路?可都来不及兑现。
我搭上青春的列车,浑浑噩噩地闭上眼帘,漠不关心迎面而来的时间,忽然一声巨响,许多梦都醒来,可熟悉的一切已经被偷换。
无奈,留给自己,感慨,留给他们。
如果我还能许个心愿,那就是希望时间永远黏在我的身边,拉磨般的旋转。看着它在我的身边,我就不会感到孤单。
可是,那只是没来由的心愿,如何找到出口去兑现?
时间正离我越来越远。
昨天正加速离去,未来已被宿命斩断,留给我的就是越来越短的一小段,直到一个点,那永恒的点。
而一切我都无法改变,只能忐忑不安的等待。我是一片随波逐流的树叶,无法选择自己的未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悬崖满脸狰狞地走来,聆听水滴在悬崖边鬼魅地嬉笑。
一小段,太短,一眼就望尽了这段距离,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没有什么悬念,努力后面永远没有改变跟随,那么何必努力?
明天就要撒手而去,今夜还有多少人能守在灯下编织计划?我不是神,所以我不能,我想到的只是努力总会与改变擦肩而过,何必去折磨自己,何不搬一把椅子,倚在夜里,独饮月光。
有时候我想,现在最适合我的生活方式就是睡眼惺忪地坐在绚丽的生活大舞台旁边,不刻意为一个节目呐喊助威,也不刻意在一个节目前划道红线,一切都任其自由泼洒,管他是泼出的是一副凄美的水墨画还是一片黑暗的板块。
当无路可走时,当不知所措时,最合理的举措就是保证自己阵型不变,静观外界的浮躁。任一泓活水呼啦啦地流过自家门前,不欣喜若狂地开门迎接,不故作深沉地闭门沉默,一切都看风吹来什么心情,让风开门,让风关门。不再让外面世界纷扰我小小世界脆弱的和谐。
不能再让其纷扰。
现在也经不起它的纷扰,脆弱的支架在微小的变动下都会瞬间倾斜,然后雪崩般溃败,熟悉的陌生的都将碎裂,怎么拼凑都是残缺。
致命的残缺,撕裂了熟悉的过去,模糊了陌生的未来。就像许多字眼在脑海里起伏穿梭,或流星般跌落,或牵手般相互衔接,可就是组不成一个温暖的名字。
明知道能组建许多温馨的词句,可就是不能分辨出,这是多么苦恼的事情啊!感觉自己像站在没有红绿灯路口,来来往往的车流都谈不上温柔。
原来生活里有这么复杂的忧伤。在华丽的表象下静静流淌,一直流一直流,载着理不清头绪的故事奔波不息。
现在,只要给我一个肩膀我就会哭泣,所以我拒绝那个肩膀,因为我不想哭,也不能哭。
泪水,脆弱的东西,可是我不能让它脆弱地流。
脆弱的东西往往能在别人幸灾乐祸中坚强到最后,就像泪水,很脆弱,却往往在其他坚强的东西坍塌后缓缓流出。
太沉重的天往往挤不下雨滴。
太血红的太阳往往喷薄不出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