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部分 第3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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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花落”酒家一片灯火辉煌,全然不顾奚落了街道上的冷清,它无声地迎来一拨拨,又无声地送走一拨拨,它一点没有变,变的只是我们的心境。
    “梦里花落”是我们最喜欢去的一个酒家,里面的灯光很平淡柔和,经常放一些扣人心弦的伤感歌曲,置身其中仿佛身体里的感伤一点一点流失到外面,然后填满整个空间。墙上贴的也多是一些失魂落魄的图片,抱着酒瓶蹲在一个潮湿幽暗角落的女孩,路灯下抱着双腿盯着脚边烟头的男孩,月夜下孤独的背影……每幅画都让人无法释怀,每幅画都让人平静的心里产生沟壑,铺满感伤。我们喜欢来这家酒家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名字让人感伤和里面合理的布局,最重要的是因为学长们说过“梦里花落”是每个伤感彷徨的人最钟爱的地方,我从来都不认为我是不伤感的,所以来这里的都是一些买醉的人,不知道大学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不如意。
    第一次来“梦里花落”酒家是开学后不久,我们宿舍的几个人一起来的,他们说这家酒家蛮有诗意的。我们一边喝着可乐一边说着各自的抱负,现在觉得那天我们真的好天真,天真到大白天里说了好多梦话。
    今天我们坐在一个比较黑暗的角落,陈适,黄谧还有我,坐在这里而不是一贯的二楼靠窗的位置,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我和晓晓分了,我的情绪毕竟不能在刺目的灯光下平静纯白。
    黄谧是我的高中同学,一个单纯到让人不想伤害的男孩。他会为了给女朋友一个生日惊喜而省吃俭用,他会在上课时因为一句话不高兴而拍桌子对着老师大吼大叫然后又去说对不起,他会在足球场上横冲直闯下来后又对大家说对不起自己忘了多传球,他会为了锻炼而真的在火辣辣的太阳下发广告单挥汗如雨。在我心中黄谧就像一只什么也不怕的羔羊,单纯的生活在自己的原则里。
    陈适和黄谧是一起来上大学的,和我在初中也有过几次接触,那时我觉得他是一个很重感情很爱混社会的人。进了大学我们三个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毕竟出门在外能有几个说家乡话的人陪伴怎么说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最疼痛的情感只有家乡话才能淋漓尽致地倾泻。
    不知道这是我们三个第几次进“梦里花落”了,每次我们的心境又如何也埋在模模糊糊的另一端了。第一次我们在这里慷慨激昂地碰杯子,许诺要创造出一片自己的天地。黄谧说他要过英语四级然后考研究生,不然自考出去就没有多少竞争力了。而我和陈适的观点差不多,希望大学四年里能有所突破,能有所成就,一出学校就能做自己喜爱的事情,现在看来那些想法是多么天真啊。以后每次我们进“梦里花落”都要痛饮一番,总结过去,畅想未来,日子单纯而幸福。只是那些誓言已经溶进酒里,模糊了曾经的面容。
    烦躁空虚充满了整个空间,感觉每个桌子旁边都是坐的一些失魂落魄的人,似乎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沧桑却不屑于说。墙上的钟嘀嗒嘀哒地驶过每个人的心,而每颗心连蜻蜓点水般的涟漪都没有泛起。原来平静就是把伤埋在最底层,不让它流淌。
    陈适递给我一支烟,什么也没有说,或许他知道在我还没有走出和晓晓分手的阴影之前说什么都是多余,说什么都不是安慰。我俩就这样默默地抽着烟,偶尔做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黄谧一会儿说我要迅速出失恋中走出来,一会儿又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他不抽烟,感觉话好多,每句话都强硬地钻进我的耳朵却进不了我麻木的心,堵在耳道里,让人烦躁。
    “为什么要和晓晓分了?”陈适严肃地说。严肃得有点让人害怕,就像翻天覆地前的顷刻平静。
    “不喜欢了。”我喝了一口酒后平静地说。
    “你就不要骗老子了,不喜欢了为什么这几天这么垂头丧气,像丢了魂似的。”陈适说。
    “不习惯没有人用暧昧的语气问候的日子,再说我已经习惯了有她牵挂和去牵挂她的日子,忽然一下子中止了有点不习惯。”我说。
    “多么好的女孩啊,要是我找到那样的女孩子了怎么也不会放开她的手的。”黄谧说。
    “是啊,人家还没有谈过恋爱,这年头处女都没有几个了,更何况大学了还没有谈过恋爱的。可有的人不知道珍惜,让煮熟的鸭子飞走了。”陈适无比感慨地说。
    听着他们的话,悲伤翻江倒海般涌了上来,漫过眼球,漫过所有执着,真的有点后悔和晓晓分手了,可不分手又会怎样?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了的,逃不开躲不掉,逃与躲只会加重命运对我的惩罚。
    “不要笑话我了,你陈适不也一样,你说你换了几个女朋友了,每个都是几天或者十几天的温度。你黄谧更是丢大家的脸,现在连一个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我说。
    “牵过,不过不是女孩子,是牵着老婆婆的手过街。”陈适开玩笑地说。
    ……
    几番下来我们都有点醉了,他俩胡乱地兴致勃勃地说着过去与未来。而我早已没有了曾经的心态。既然日子顺时针刻进历史的是悲哀,逆时针回味的也是悲哀,又何必去挣扎。不分过去与未来何尝不是最明智的选择,最实在的幸福。有的东西追究得越多,伤也就越多。对于我来说未来就像翩翩起舞的树叶,或飞得优雅或飞得落魄都无关紧要了,因为优雅和落魄都会随着掉落而没入尘土,成不了悲歌,也成不了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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