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尧玄意 VS 阮听堂 第68章 一山之隔有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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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国,整个大陆最北方的国家,与景国一山之隔。
之所以说一山之隔,自然不是说景国与云国仅隔一座山。乃是因为这座“云景山”是这片大陆的最高处。无人知道这座山究竟有多高,亦无人亲自到过山顶。
曾有传言,当年那个携灵童收复整片大陆的将军在登基前夜曾站于山顶俯视这片被血浸透的大陆,立下铮铮誓言:
“看我缔造一个永世太平!”
睥睨天下、豪情万丈的话语穿过山顶的重重浓雾,被风送到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成就并见证着这一永世的传奇。
怎奈何,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摧。即便是当年“三尺青锋怀天下,一骑白马开吴疆”的将军,坐得了金庙堂、却依旧未能抵挡住岁月的无情催蚀。短短不到三十年,病榻之前忆沙场,壮志未酬,将军便不得不遗恨而去,留下的唯有云景山似是犹在盘旋的意气风发。
有关将军当年是否亲自登上云景山,自是众说纷纭。然而此山对于云、景二国的意义与影响却是毋庸置疑的。
正是由于有了此山的阻隔,无论两国百姓往来抑或商队货运都极为不易,往往需要先绕道南国方能进入对方国家境内。故而虽仅一山之隔,两国对于彼此的风俗人情或是生活状况都知之甚少。真正的“一座山隔了两个世界”。
正是由于有了这座天然的屏障,除非得到南方南国的默许作为后盾,想要直接入侵抑或进攻均无异于自断后路。因而,无论在战乱年间抑或如今的三国鼎立时期,云景二国间自来便鲜少战事、多是相安无事。
相传,当年那个传奇的将军在收复了如今南国所在的大小国家后,带军一路来到了从未到过的云国。本以为会另有一场血战,却未料当时的云国国君在看清将军马前的灵童之后,微微一愣,之后竟然未进行丝毫抵抗便跪地俯首称臣,将整个国家交到了将军手中。
世人传言,将军一生虽传奇无双,却是留下了一个无法弥补的缺憾,那便是无子嗣。将军去世后,虽将皇位传于了自己最小的弟弟,却无奈将军弟弟一生恋其兄甚深,在将军去世后在其陵墓前猛啖一口血后仰天长笑,声音之凄惨绝望令天地动容:
“你终是随他而去了!却将这个缚了你一世的负担抛给我?只是你又怎知,我从来都未如你一般将这浩浩江山看在眼中过!你越穷尽一生要守护的东西我便偏偏要将它毁掉!”
言毕,绝然而去,未留下只字片语,包括王位继承这一至关重要的问题。
一国没有了君主,犹如群龙无首,将军费劲心力建立的国家一夜之间便分崩离析,消失在各派势力的私心贪欲与明争暗斗中。
不到半年,云国便再度脱离出来,并凭着其强盛的国力以及云景山的庇护安然无事地度过了之后的一百多年。
却未想,十年前,云国却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大陆、继而使延续至今的三国的平衡结局开始渐渐出现松动之象的大事。
云国皇族复姓宇文。前任国君宇文戟九岁登基,却是无论文才武功还是英明智慧在云国历任国君中无不是最为出色的,云国在其手中的数十年益发显示出其盛世繁华、强不可犯,令其它二国越发地忌惮。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令云国人当做神般景仰敬崇的国主宇文戟却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即爱美人不爱江山。
天生俊美的宇文戟在其登基后的第十二年,也即其二十一岁之时,便曾经因为一个宫女险些弃王位携宫女浪迹天涯。所幸宫女虽深爱宇文戟,却仍是怀着一颗天下之心,不忍云国就此失去一个难得的英明之主,于是在二人私奔的当夜在宇文戟面前以剑自绝,留下宇文戟抱着一个冰冷的尸体哀痛欲绝。
在此事过后的数年内,宇文戟再未召过任何嫔妃侍寝,每到夜里,便独自坐在御书房内处理国事,偶尔疲累之时便会走到宫女曾经住过的房间,在宫女睡过的床上抱着宫女盖过的被子入眠,让一旁守着的宫女太监无不心酸落泪。
宇文戟的母亲,也即前云国太后自是不能放任自己的儿子就此萎靡颓废下去,百般规劝无用的情况下竟下诏在整个云国大选秀女,发誓倾尽天下美人也要抹去儿子心中那抹不逝的倩影。
怎奈何宇文戟情早逝、心已死,虽未明言抵抗母亲的意旨,却是打定了主意此生绝不再碰任何女子。殿选当日,宇文戟眼都不抬,便将一个个满怀希望而来的人间绝色全都瞬间送入了失望的深渊。
直到云国当今太后慕容雅柔款款走进大殿。
长及膝的金色头发未如其他女子般盘起,只随意梳了一个发式,垂下了大部分的头发。堪比阳光的耀眼发丝随着女子优雅的脚步微微浮动,晃了一殿人的眼,也迷了所有人的神智。
这个女子的美是无法用言语描绘的。
那如天空般碧蓝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眸,那完美却明显异于常人的深邃五官,那修长曼妙的身姿,美得只能用惊心来形容。
惊了殿上所有人的心,也包括已然心如死灰的宇文戟。
而事实上,宇文戟自慕容雅柔走进来之时,眼光便再没离开过这个看来更像来自异邦的女子。
眼中的怀念一闪而过,宇文戟定定地看了一阵,便直接下旨封慕容雅柔为贵妃。
自此,云鬓花颜、芙蓉帐暖,春宵苦短、君王不朝。自慕容雅柔入了后宫,便再未见得宇文戟御书房中形单影只的身影,却是从此后宫三千专宠一人,日日笙歌、夜夜醉舞,国事便就此日渐荒废。
不顾大臣们“红颜祸水”的痛责甚至拼死进谏,宇文戟在慕容雅柔产下一子后执意将其加封为“皇贵妃”,身份地位仅次于皇后,即当时的丞相之女月宛霜。
宇文戟与慕容雅柔之子宇文听自出生起便集尽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仅吃穿用度完全与太子宇文堂无异,就连学问武功都遍寻整个云国最为出色之人专门教授,更遑论能日日与身怀不世之才的父皇交流谈心,当面聆听其教诲。
于是,朝中渐渐开始流传,宇文戟有心废除宇文堂的太子之位,将位传于比宇文堂小了六岁的宇文听。这一传言激起了朝中大臣的普遍不满,却无人敢当面质疑一向我行我素的宇文戟。宰相的一派势力渐渐开始蠢动,朝中一片暗潮涌动、风雨欲来的紧张氛围。
然而,就在人人皆在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观望准备之时,真正的变故却来得突然,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宇文堂十八岁、宇文听十二岁的某一个夜里,慕容雅柔的永春宫内忽然传来一声惊叫,守在宫外的侍卫闻声迅速冲进去,却发现慕容雅柔坐在地上,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不止,再看她身上倒着的,竟是一国之君宇文戟!
待到太医姗姗来迟,宇文戟早已驾崩多时,永春宫中顿时一片哀哭之声。
第二日,群臣进宫早朝,却是到了此时方才知道了宇文戟驾崩的消息。所有人在震惊的同时心中皆不由发凉:
慕容雅柔这个看似柔弱不具威胁的女子,竟能将如此重大的消息从昨夜瞒至今晨,且瞒得如此密不透风!她的势力竟在不知不觉间遍布了整个宫中吗?!
各怀心思的大臣们在做完程序式的哭丧后,终于有人开始提出大家心中最为关心也真正在意的问题,即皇位的继承问题。
丞相一派的势力此时全部站了出来,一力拥戴太子宇文堂登基,而那些还在观望的大臣则带着几分审视甚至幸灾乐祸看着立于大殿右边偏殿中隐约可见的袅袅身影,想看她如何处理现如今这般不利的局面。
却未料此时,一个与慕容雅柔和宇文听同样发色的少年站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张金黄的锦帛。
看着这个宇文听伴读黎熙白手中的圣旨,所有人终于都明白了,原来一切早已有了定论,可笑他们还在这里为了已成定局之事争论不休!
圣旨里的内容未出乎任何人的意料,无非是废太子让三皇子宇文听登基。而所有不甘想要反抗之人在看到殿外那一群“保护大殿、以防不测”的侍卫禁军之时,都不得不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满和疑惑。
云国国君驾崩的第二日,云国再度发生了一件震惊朝堂之事:前太子宇文堂竟在父皇去世的第二日便抛下守丧的义务,从太子宫中消失了!而太子之母,也即前皇后月宛霜过分哀痛之下第二日便撒手西去。
整个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宰相一派一片愤然,却莫可奈何,更何况宰相在接二连三打击下早已对仕途荣华心灰意冷,竟在半月后主动上折告老还乡。也因此,宰相一派的势力才终于彻底断了重新夺位的念头。
自此,云国朝廷内部总算渐渐恢复了平静,却未料,新皇登基大典上,宫人竟遍寻整个宫中也未找到新皇宇文听的身影!
就在所有人都开始再度不安,以为云国要再度陷入混乱之时,已成为太后的慕容雅柔却已强势不容违抗之姿出现在朝堂上,声言新皇只是出访体察民情,少则数月多则几年定会再度回来。在此期间,由黎熙白取代告老还乡的前宰相全权处理国事,而所有奏折机要需经过太后的批阅方能生效。
如此公然的篡权行为,朝堂之上却无人敢站出来指责。只因这个看来单纯美丽、实则心思深沉更胜男子的女子,早在不经意间掌握了云国所有重要的兵力以及各方势力。此时公然违抗其意,与以卵击石又有何异?
于是,这般这片大陆上从未有过的女子临朝掌权的状况首次在云国上演,并且一持续就是十年。
轻轻叹了口气,尧玄意收回投向窗外沉思略带迷惘的目光,回头看向身后跪了许久的如剑。
“确定吗?”
“回国师,属下十分肯定今日与阮公子说话之人正是那日在阮府出现的金发人。”
是吗?金发……
尧玄意本就似隔着层雾的双眸此刻越加看不清情绪。
听儿,究竟何时你才能从梦中醒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