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一片孤城万仞山 第26章:远去的同袍(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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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战舰正在陆续从别处赶来,飞熊星1号行星上空战舰云集。这已经是第二次我们与外星文明的战争了,为了教训一下那个可恶的外星文明,更为了死去的战友复仇,我们必须出击。
针对对方无法进行太空作战的弱点,我们制定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战术,那就是轨道轰炸。我们的战舰在远离1号行星的地方进行狂轰滥炸,各种武器轮番上阵。敌人那些蝙蝠怪冲出大气层,妄图向我们反击,然而最终却被它们母星的引力拉了回来。
“哈哈,这些小丑以为能够够得着我们!”大家一扫之前的郁闷情绪,开始恶狠狠地发泄心中的不快。各种开武器的光芒交织在1号行星表面,各种爆炸的火焰把1号行星本来就比较热的地表又添加了更多的热量。那些灰白的怪物徒劳地升空,然后被我们无情地击落,这场景让我想起了古代时人们为了扑杀害虫使用一种叫做杀虫剂的东西,一喷上去害虫纷纷如碎屑般的落下。痛快,这些该死的怪物,还有这不知明的文明,这是它们应有的下场!
这一边倒的屠杀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地面再也看不到任何能够升空的怪物。地下的合金隧道也被炸得面目全非,整个1号行星如同那月亮表面一般坑坑洼洼。那个文明应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不管他是谁,我们终于成功击败了他。
我回到星辰号,得知我再次升官,我已经是上谋了,且军衔也升了一级,达到大尉军衔。
“恭喜你啊,又长官了,你的晋升速度真是让人即羡慕又妒忌。”同袍们纷纷道贺,我出于礼节应酬了几句。我实在开心不起来,因为这又是一个带血的勋章。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抛弃我的功勋,只求能够换回同袍们的性命。
我参加了总统阿瑞斯主持的会议。会议上总统公开表扬了我这次的表现,然而我却无心听这些。身边的盖亚却有些激动,悄悄地贴在我耳边吹气:
“亲爱的,你又升官啦,真是太好啦,什么时候也带带我,让我们升个官!你看我到现在还只是个正式船员而已。”
“不行!”我一口气回绝了她,她神色一僵,似乎有些不解同时也有些不快。我知道她误会我了,我只会小声地在她耳边说:
“我执行的任务太过危险,我不想你有事,更不想看到你有事。升职的事,之后容我再想别的办法好吗?”
盖亚欢快地给我一个吻,结果马上遭到阿瑞斯的点名:
“星辰·光明,还有星辰·盖亚,你们两个想要谈情说爱的话能不能挑个别的时间!”
大家马上投来各种嘲弄的眼神,让我们两个相当的不自在,好在阿瑞斯让大家收回思绪,继续此次会议。
“我想大家都很疑惑,这次的对手是谁?现在,我把真相揭开!”阿瑞斯此言一出,众人均是精神一震。刚刚的会议流程有点让大家昏昏欲睡的感觉,现在大家都突然精神了起来。只见阿瑞斯开始播放影像:
在飞熊星旁边,1号行星围绕着它公转。飞熊星很小,整个星系也很小,只拥有一颗行星,一条小行星带,还有一些星云气体及彗星,这就是飞熊星系的全部财产了。
在漫长的岁月里,飞熊星系1号行星渐渐诞生了生命。没有人知道它是怎样诞生的,只知道它最初是一团类似变形虫一样的东西。它是具有金属的躯体,然后本身却是液态的。它诞生在地壳深处靠近地幔的地方,这里是它的家。在漫长的岁月里,它渐渐进化,躯体变得更加庞大,更加复杂。其实它并非孤独的,它有许多的同类与它一起生活。最后,它们渐渐互相吞噬,互相融合,渐渐成长成了一个巨大的生物。
这个生物体渐渐占据了大半个地壳,它以地热与飞熊星耀斑为生命活动能量,以地壳与地幔之间的热流层为营养物质。它经常沉睡,一次要睡上很久。它不知道有多少岁了,但是至少是亿年级的。
它在漫长的岁月里,渐渐进化出不同的器官与细胞。那些灰白怪物是它的免疫细胞,能够让它免受外来入侵的伤害。在它的漫长生命里,曾经不止一次遇到外来的文明,这让它学会了蛰伏,寻找时机一击必杀。然而它虽然击败过不少外来的入侵者,却始终无法进化出宇航能力。
看到这里,我不禁疑惑:难道它不会吸收别人的知识为已用,然后产生一飞能够飞向太空的灰白怪物吗?之前它能胜实在是侥幸,都是一些别的文明的远征军,先遣队之类的小规模舰队,被它引诱到攻击范围内击杀。敌人们看到这些灰白怪能够冲出大气层,误以为它们能够飞向宇宙,加上之前吃了大亏,敌情不明的情况下便不敢再来。
光阴荏苒,到了新的一年。它在沉睡中被惊醒,原来又一伙入侵者大胆地侵入它的身体内部。它奋力发起反击,然而这次的对手比以往的对手要厉害许多。它耗尽全部的免疫细胞,也未能击败对手。这时,它那些悲伤、恐惧、愤怒、绝望等情绪纷杂化作紫外光信号表现出来。它在用生命呐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给一条活路?
我们最终取得了胜利,这是一场称不上光彩的战争,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战争,只是屠杀而已。我们入侵在前,屠杀在后,我们残酷地杀死了这个独特的的文明,后来我们知道这种文明叫本体型文明,并且是单一个体的本体型文明。我们摧毁了一个古老的文明,只为了泄愤而已。
“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我突然站起来向阿瑞斯质问。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吧?因为在他看来,我失去了同袍,理应愤怒才对;如今大仇得报,应该白手称快,为何反而提出质疑?他想了想,说道:
“原因有二:一是为了我们死去的同胞复仇;二是为了太阳系统的安全。你知道,它把我们的人永远地留在那里,我们无法保证它不会学到一些技术,然后将来对太阳系统构成威胁。”
“太阳系?不是有太阳神的保护吗?”我冷哼一声,这么拙劣的借口亏他说得出口。
“太阳神会保护太阳系一辈子?他也说了,到了合适的时机他会离开,到时候那些弱小的亲戚们就得独自面对强大文明的威胁,我这么做不光光是为了泄愤,我有我的考虑!”
好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这是一场不应该发生的战争,我们本可以只在小行星带采集资源一走了之,然而贪婪与欲望蒙蔽了我们的双眼。我们为了利益,我们入侵了对方的领地,并杀死了对方。我们这么做,与强盗何异?我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一直坚持的理念,难道我们真的会一步步变成那种凶残的星盗文明吗?
黄鹂把忒修斯生前留下的记忆体转交给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是要另结新欢了。在忒修斯离开这三年里,她也曾落泪过,然而最终人还是要面对现实,我也不好勉强别人,毕竟人各有志。我收下这个装着忒修斯记忆体的盒子,暗暗发誓,我要带着朋友的意志强大起来,终有一天我会带着同袍的寄托来祭拜他们,祭奠我们曾经并肩奋战的那段难忘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