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今将衣钵卸双肩(一)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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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统一处副处长兼军情科科长,绰号“活二阎王”的余震铎中校满眼都是依依不舍和慈爱。《富士山の雪》作战计划由解耀先带走了,余震铎目送解耀先消失在洞口之后,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杀身成仁的人生关键时刻。余震铎的目光望向刚刚结识一天代号“葫芦籽”马进财少尉的遗体,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兄弟,我对比不起你,等等我,我这就来!……”
    余震铎忽然又想起了因为得知他叛变投敌,当了“**”的消息,殉节的娘亲。余震铎苦笑了笑,遥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暗暗祷告道:“娘啊,自古忠孝难两全!儿实在是为了国家利益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您老人家原谅儿子不孝!儿已经完成了上峰的命令,今将衣钵卸双肩,就要为国尽忠了,这就来孝敬您老人家,以赎前愆!……”
    余震铎感觉到浑身都轻松了,他的目光又变得饿狼般,移向了高丽街。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小日本鬼子见久攻不下,竟然炸开了“维娜冷饮”与“美天照相馆”之间的墙。余震铎为了保证解耀先安全,趁机引爆了密洞洞口的炸药,炸塌了洞口。唯一逃生的洞口掩藏在一片瓦砾之中了,余震铎伤上加伤,差一点晕了过去。
    两个小日本鬼子宪兵冲了进来,“三八大盖儿”上明晃晃的刺刀对准了余震铎的胸口。余震铎又扣动了两下“大眼儿撸子”的扳机,子弹已经打光了。余震铎仰躺在瓦砾中,索性用食指挑着“大眼儿撸子”,送到一个小日本鬼子宪兵面前。余震铎需要时间,一是可以让解耀先跑得越远越好;二是他得等横田正雄亲自出现,最好岛本敬二能亲自来。
    岛本敬二没有出现,横田正雄在翻译官“狗一只”的陪伴下从“维娜冷饮”爬了进来。
    横田正雄一眼看到宪兵手中摆弄着余震铎十分珍爱的“大眼儿撸子”,而余震铎浑身是血,躺在瓦砾中,显然受了重伤。捂着口鼻,拼命的忍住呛人的烟尘,四处撒嘛的“狗一只”却一眼看到扔在瓦砾中的胶卷。“狗一只”灵机一动,不顾呛得他都睁不开眼睛的烟尘,赶紧捡起来从暗盒中抽出来,已经曝光的胶卷,双手捧着满脸谄媚的笑着送到横田正雄面前。
    横田正雄不由得大喜过望,他戴着洁白的手套,接过胶卷,边翻来覆去的看着,边操着“协和语”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呵呵……余特派员的,无恙的,别来呀!……”
    就连“狗一只”猪一样的脑袋都能意识到这个胶卷的重要性,何况横田正雄这么一个高智商的人了?这一定是余震铎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他原来是来取情报的。横田正雄十分庆幸他排除干扰,死死的盯着余震铎不放松,坚持放长线、钓大鱼。嘿嘿,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终于取得了成功。军统高级特工“活二阎王”居然成为自己的阶下囚,让横田正雄很自豪。的确,这个战果足以让横田正雄赢得嘉奖,赢得无数的鲜花,在谍报界扬名立万儿了。
    余震铎躺在瓦砾中,看都没看横田正雄,他知道“狗一只”平时抽的都是美国“骆驼”烟,就对“狗一只”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下说道:“苟翻译,タバコ(烟)!……”
    “狗一只”有点惧怕余震铎,不敢说不给,给了又怕横田正雄不高兴。“狗一只”十分怯懦的偷偷看了一眼横田正雄。还好,横田正雄的脸色还不算难看。横田正雄从余震铎的手势,以及以及简单的“タバコ”日语单词中明白,余震铎在向“狗一只”要香烟。见“狗一只”鬼鬼祟祟的偷窥他,横田正雄不由得心中有气。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狗一只”,用力一挥手,示意“狗一只”麻溜儿利索儿的给余震铎拿烟。
    “狗一只”这才如释重负,掏出银制的烟盒,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余震铎面前,打开烟盒,拿出一支“骆驼”烟,见余震铎没有伸手来取,只好把“骆驼”烟送到余震铎嘴上。
    “狗一只”又“咔嚓”一声打着打火机,给余震铎把“骆驼”烟点燃,贱不呲咧的说道:“余长官,您说您这是何苦呢?您在”大满洲国”这边啦高官得做,骏马任骑,还有吴小姐那样的大美人给您当老婆。您说您放着有福不享,偏偏和大日本**作对儿呢?……”
    “骆驼”烟的劲儿贼啦大,余震铎平时就讨厌烟的味道。这一口烟吸进去,呛得他咳嗽的半晌,这才满脸嘲弄的鄙夷的看着“狗一只”,喘息着说道:“嘿嘿……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对你这种人讲忠孝节义,无异于对牛弹琴!死无惧,只惧守护不了国土。生何畏,只畏身为一个亡国奴。宁添十座坟,不多一个人!何况倭寇之走狗乎?……”
    “狗一只”见横田正雄满脸疑惑的望着他,那意思分明是在问:“他的什么的说话?……”
    “狗一只”不敢怠慢,急忙把自己和余震铎的话翻译给横田正雄听。
    横田正雄满脸嘲弄的对余震铎“马鹿马鹿嘎”、“稀里糊涂哒”的白呼了一通之后,冲“狗一只”一摆手。“狗一只”点头哈腰的翻译道:“余特派员,余长官你就这么死了,那可是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余长官难道就没有什么遗憾吗?……”
    “嘿嘿!……”余震铎冷笑了一声,吟起了宋朝陆游的《示儿》一诗:“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陆游的这首诗情真意切地表达了陆游临终时复杂的思想情绪和他忧国忧民的爱国情怀。这首诗中既有对抗金大业未就的无穷遗恨,也有对神圣事业必成的坚定信念。余震铎此时吟出陆游这首诗,那是抱了必死的信念。唯一使他痛心的,就是不能亲眼看到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其视死如归,以死报国的精神与千千万万倒在抗击侵略者第一线的中华儿女何异?滔滔黄河,浩浩松花江,殒身碎首何所惧?就让鲜血染成最美的花,绽放在英雄的胸膛上!
    “狗一只”见横田正雄饿狼般的眼睛紧盯着自己,可惜他对古诗词的所知有限,一着急,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不敢说不懂余震铎说的是什么,只能按照他自己对余震铎所吟《示儿》的理解,“稀里糊涂嘎”、“马鹿马鹿哒”对横田正雄信口胡诌八扯一番。
    “狗一只”自然翻译不出来余震铎的情怀,只能大略的说余震铎对没有完成任务很遗憾,但愿中国军队光复哈尔滨的时候,余震铎才有脸面跪在他家的祖祠里,向他父亲忏悔。
    横田正雄误解了余震铎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又是一通“稀里糊涂嘎”、“马鹿马鹿哒”。
    “狗一只”一听横田正雄对余震铎依然很敬重,急忙毕恭毕敬的翻译道:“报告余长官,横田太君说您已经为您的组织尽了力,没有必要感到羞愧!常言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余长官最后没有拿到情报,这不是余长官无能,而是大日本**反谍机关过于强大。余长官在优秀的大日本**面前俯首称臣,不足为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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