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五章秋风怒在叛徒颜(二)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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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定了把“雅克萨酒馆”作为和霍夫曼见面的地点之后,解耀先忽然又感觉有点怪:这雅克萨又称阿尔巴津镇,是历史上中国北疆古城,位于黑龙江上游左岸,也就是今天的漠河县境内的阿穆尔河口对岸。解耀先栖身于阿尔巴津街上的“娜莎薇娅”杂货店,又决定去“雅克萨酒馆”,也可以说是“阿尔巴津酒馆”和霍夫曼见面,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哈尔滨虽然是早春季节,但仍然是冷风袭人。天空阴云密布,“偏脸子”稀稀拉拉的灯光在严寒之中,仿佛被凝结住了。“雅克萨酒馆”门前的霓虹灯已经亮了,人来人往的果然大部分是“老毛子”。解耀先身穿黑色长皮夹克,脚蹬长筒牛皮靴,头戴“罗宋帽”,脸上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手戴黑色羊皮手套。解耀先屁股后面鼓鼓囊囊的,就是寻常路过的老百姓一眼也能看出来,这人的长皮夹克里面挂着一支“盒子炮”。身上明晃晃带着枪的人,要不是便衣特务或者是土匪,又会是什么东西呢?解耀先摇摇摆摆,旁若无人,牛十三哄哄的向“雅克萨酒馆”门前走去。路上的行人见了,犹如躲避瘟疫一般,纷纷避让,唯恐惹祸上身。
    就要走到“雅克萨酒馆”门前了,解耀先对周围的环境忽然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解耀先皱着眉头边苦思冥想,边向“雅克萨酒馆”门前走去。忽然,解耀先呼喇一下想起来他叫做战智湛,在哈尔滨读大学那前儿,结义五哥“郝瘸子”郝守信不就是在这一片,开了一间哈尔滨当时最豪华,集吃、住、娱乐和洗浴于一身的超级娱乐场所“芭拉啦名人会所”嘛。可以说“芭拉啦名人会所”开拓了哈尔滨娱乐的新概念,为哈尔滨娱乐业的畸形发展起到了引导作用,功不可没。从时间上看,“芭拉啦名人会所”比十多年后才出现,名噪一时的北京“天上人间”早多了。解耀先顿时有了想看一看“芭拉啦名人会所”三十多年前是什么样的冲动。可惜,解耀先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来哪栋楼是三十多年后的“芭拉啦名人会所”。
    物是人非,解耀先找不到“芭拉啦名人会所”那栋楼,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一阵感慨。他想起来了,在“芭拉啦名人会所”发生了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而且,“芭拉啦名人会所”的三个“7”包房,和其他六个哥哥一样,那是五哥给他安排的专有包房。按哈尔滨人的土话讲,五哥跟他长的似的,那是“驴性八道”的。不过这话不够全面,五哥也有他善良的一面。他不仅常给公安局、政府有关部门捐献办公座椅、办公车辆什么的。有了钱之后每年的春节,他都要给养老院送去一车大米和水果。他常说,人嘛,都有老了的那一天!
    “雅克萨酒馆”门前站着一个头上也戴着“罗宋帽”,身穿棉袍,双手抄在袖子中,嘴里叼着一根烟的青年,这人正是先来“雅克萨酒馆”一步,探查“雅克萨酒馆”内情况的“佛灯”。“佛灯”见解耀先远远地走来,冲他点了点头。解耀先知道这是“佛灯”告诉他“雅克萨酒馆”内平安无事,这才仰着脑袋,拧十三搭撒的走进了“雅克萨酒馆”。
    解耀先一进“雅克萨酒馆”,迎面碰上了一个身高比他还高,却有他两个那么粗的“老毛子”“玛达姆”女伺。真难为这个肉墩墩的“玛达姆”女伺了,她梳着一个“波波头”,穿着一件大花的布拉吉,轻快的步伐透着迷人劲儿,好像随时准备进入舞池起舞似的。更令人啧啧咂舌的是,丰乳肥臀、人高马大的“玛达姆”女伺仅用一只手的五个胡萝卜粗的手指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是五只1500毫升的玻璃扎啤杯,里面盛满了泛着白色泡沫金黄色的哈尔滨扎啤。这五只盛满哈尔滨扎啤玻璃杯的分量可不轻,没有三十斤也有二十多斤。这位“玛达姆”女伺举重若轻的托着五杯扎啤转来转去的,可真是身大力不亏呀!
    哈尔滨人喝啤酒喝得出名,外地人常常用“喝啤酒像灌溉”来形容哈尔滨人的饮酒豪情。信不信由你,哈尔滨的啤酒消费量,的确遥居全国各大城市之首。就是和世界闻名的啤酒城相比,哈尔滨也仅次于德国的慕尼黑和法国的巴黎,啤酒销量居世界第三位。其实,哈尔滨人喝啤酒的风习,自然是受流亡到哈尔滨的欧洲国家侨民的影响,尤其受“老毛子”的熏陶。
    这位“玛达姆”女伺正扭腰晃臀的托着五杯扎啤给靠门的一位客人送酒,骤然之间见到一个特务装束的人走了进来,不由得吃了一惊。肥躯一晃,手指上的托盘一歪,一只扎啤杯从托盘上滑了下来。“玛达姆”女伺慌忙用另一只手扶住了托盘,托盘中剩下的四杯扎啤虽然晃出来一些扎啤,但万幸的没有摔到红砖铺成的地面上,变成一堆玻璃碴子。不过,滑下托盘的那一杯扎啤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眼见得就要落到地面,“咵嚓”一声粉身碎骨。就在这危急的关头,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在“玛达姆”女伺的惊呼声中,一把抓住了扎啤杯的玻璃把手,稳稳当当的端住了扎啤杯。扎啤杯中的扎啤虽然洒出了大半,但扎啤杯无虞。
    解耀先斜眼望去,见抓住扎啤杯的不是别人,正是“獠牙”。“玛达姆”女伺惊魂稍定,调皮的向“獠牙”抛了一个媚眼儿,说了一句:“嘶吧唏吧(谢谢)!……”
    “獠牙”见“玛达姆”女伺撩扯他,把手中的扎啤杯放回“玛达姆”女伺手中的托盘,毫不示弱的顺手来了一个飞吻,歪着头笑着说道:“吧绕嘶嗒(不用谢)!……”
    “玛达姆”女伺嫣然一笑,把扎啤杯放到“獠牙”面前的桌子上,把五只扎啤杯中扎啤折成两杯,端着三只空扎啤杯,又向“獠牙”抛了一个媚眼儿,转身回去取扎啤去了。
    军统有“抗战期间不得结婚”不近人情的纪律,但是对调戏挑逗欢场女郎还是宽容的。解耀先对“獠牙”这种舍身救扎啤,调戏“玛达姆”的举动不以为然。他看都没看“獠牙”,挺胸腆肚的继续向“雅克萨酒馆”里面走。解耀先这一抬头,轮到他吃了一惊了,心中大骂“连翘”这个犊子揍儿的猴儿拉稀坏了肠子,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好木秧儿的想害死他呀!
    原来,“雅克萨酒馆”中客人还不是很多,正对着门的紧里边有一个半人多高的木制台子,在摇曳斑驳的灯光中,台子上有七八个衣着暴露的“老毛子”女郎正在翩翩起舞。这些“老毛子”女郎纤细绵长的手臂从粉色透明的薄纱中伸出,丝滑地舞动着。解耀先猛然之间想起来他叫做战智湛,在哈尔滨读大学那前儿,忘记了在一份什么资料上看到过,哈尔滨在三十年代曾经有一批著名的经典哈尔滨舞女,叫做“满洲波波娃”。
    解耀先有幸亲眼目睹了“满洲波波娃”原来是这么一副熊色!可是解耀先身负重任,有极为严格的纪律约束,这种欢场他是不应该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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