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星12
    何雪静静地掏着米，米都搓烂了，还陷在回忆里出不来。
    她记得把还没断奶的奚七邤扔在了福利院门口，从来没有去看过一眼。
    她确实不喜欢这个孩子。
    有关那个男人的一切，包括他的孩子，她都不喜欢。
    恨不得全都消失。
    可孩子是无辜的，报着这种心态根本不可能养好孩子。
    一个杀过人，有精神病的父亲有什么好？
    一个想把他打掉的母亲有什么好？
    还不如当个孤儿。
    “我把他扔了。”这是她最后对奚显允说的话，像是报复。
    奚显允听了之后在精神病院里发疯得更厉害，天天想出去找他的孩子，后来病死了。
    后来何雪在家政服务中心应聘了保姆，男主人家有个孩子，两岁多点，特别喜欢缠着自己玩，还喜欢听她讲故事。习惯了她的存在后一直照顾到上幼儿园，有一次从学校里受欺负回来，扑到她怀里，脱口而出就喊她妈妈，一张小脸特别纠结，害怕何雪不应他。
    何雪出国前就知道奚七邤从福利院被领走了，但也没去了解过。
    把对奚七邤的亏欠一股脑全弥补在小小的莫代身上，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妈妈。
    直到五年前，为了了解奚七邤的情况，于是在国内找了人调查一番，知道他被一对好人家领养了之后放心了许多，那对人家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应该也会像她对莫代一样当亲孩子养。当看见奚七邤的照片时，孩子的眉眼还没长开呢，但已经有奚显允的模子了，只一点相像就能让她颤栗不已，心有余悸，这种恐惧是深刻烙印在内心深处的。她还以为这些年过得这么好，能忘得七七八八了，但还是没法接受。
    第二天早上奚七邤出门时，裴姨也正收拾着要去美容院工作，看见他颧骨上淤青的伤，便问：“你脸怎么弄的？”
    奚七邤撒个小谎：“昨天鞋架子倒了，给撞的。”
    “工作的时候小心点，辛苦的话来我这打打杂也行，工资照给不误。”裴姨还笑了笑。
    奚七邤也去美容院帮过忙，做个收银什么的：“姐姐阿姨们老爱开我玩笑……”
    “多大个人了还不好意思呢，行了，出门吧，中午记得吃饭。”
    “好。”
    奚七邤先一步出了门，心情变得轻快了起来。下楼后看见莫代坐在花草坛边上。
    “你在这里干嘛？”奚七邤问。
    “等你。”莫代说。
    “等我干嘛？”
    “送你去工作。”
    奚七邤边走边想，问：“怕昨天的人寻仇？”
    莫代跟着：“等今天新闻出了就没事了。”
    奚七邤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呢，出了街并没有看见莫代的车：“我搭地铁，你呢？”
    “我跟你一起。”
    奚七邤有些惊讶：“你有这个空还不如去陪陪高华宸，他肯定高兴坏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也大概猜到，莫代并不喜欢高华宸，就那个二愣子在单相思，昨天还说他差别对待发了通火。高华宸也真的把自己当朋友，奚七邤想着自己要是真的对莫代没那份心，确实不应该再暧昧不清了。
    莫代说：“柯伦在家陪着他。”
    “那怎么能一样，看到你说不定好得更快。”奚七邤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带着酸味，他快步走向地铁口，语速飞快地又含含糊糊地说：“反正你别老是单独来找我，我怕他误会，我也是真心想跟高华宸做朋友，要是你对他有那么点意思你就别吊着人家了，而且答应他的追求你就不应该老在我身边转悠，单恋挺辛苦的，你……算了，我不说了，你自己好好领悟吧。”
    高华宸那个傻~逼，出的馊主意，这下把人推的越来越远，还落了一通数落。
    莫代抓住了奚七邤的手：“你可真为他着想，既然知道辛苦，你为什么能对我视而不见，怎么不这样劝劝你自己？”
    “你，我……”奚七邤话语苍白地说：“你，你不是说不喜欢我了吗，只做朋友，我劝我自己来干嘛啊？”
    “那朋友之间来找你，有什么问题，怎么会让他误会？”
    瞎子都看得出来，莫代没有死心，做什么朋友奚七邤估计都是缓兵之计，看破不点破，而且他也直白到这个份上了，好像吃了哑巴亏一样，无话可说：“不知道，不说了……”
    “你也在吊着我。”莫代落寞地放开了他，便沉默着朝前走去。
    奚七邤看着那个忡忡然的背影，追上去问：“我怎么吊着你了？”
    “你自己想。”
    “我？我……”奚七邤指着自己，”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一个电话铃声打断了奚七邤的思考，是鞋店的店长。
    大概意思就是不用去工作了，会关店一段时间。
    奚七邤看到手机屏幕弹出的新闻推送，报道的是三四线某男明星和黑道势力沾边，与某位道上的暗通款曲，经常借势整蛊别人，还与毒品沾边，在住宅里搜出了不少量。爆出的料大大小小多如牛毛，也不知真假，一时之间上了热搜，被全网抵制。
    “我还看过他演的电影。”奚七邤不太敢相信的说：“不过当时在店里没认出来。”
    “嗯。”
    “报道说的都是真的吗？”
    莫代说：“嗯，都有实据。”
    奚七邤呆呆地问：“他以后会怎么样?”
    “大概就那样吧。”
    身败名裂，在全国人民面前出了丑，也不可能让他复出捞金，走哪都可能被认出来戳脊梁骨。
    “你们干的吗？”
    “娱乐圈柯伦家那边能帮得上忙，主要还是高叔叔在这里吃得开。”
    有背景有资金要拿捏一个人太容易了。
    奚七邤换了个方向，往图书馆走去：“我还是好好学习吧……”
    “我能跟你一起吗？”莫代问。还顾虑着奚七邤刚才数落他的话，别老单独跟他在一起。
    奚七邤现在满脑子都是知识改变命运，情情爱爱的，多不健康。已经没有放在心上。
    “随你，别打扰我学习就好了。”
    奚七邤像工作一般学习到4点多就合上了书：“现在去看看高华宸吧。”
    莫代挺佩服他能坐着学习那么长时间，除了刷题复习之外，还自学没教过的课程。那股狠劲恨不得要把书吃进肚子里去，认真的眼里没一丝杂质，特别勾人。
    在这个”知识的海洋”里，他想的却是将奚七邤压在这个自习台上，哭着求着，书都被他捏皱，承受到说不出话来。
    高华宸住在柯伦家，像个大爷。
    刚吃完东西，柯伦收拾完屁股还没坐热，高华宸靠在沙发上手一招：“小伦子，调个台，我不爱看综艺啦。再倒杯水，算了，换果汁吧。”
    “你是两只手都瘸了吗？”柯伦问。
    高华宸委屈地嘤嘤嘤：“可是一只手我拧不开啊。”
    柯伦看了他眼，一个字，忍。把倒好的果汁递给他。
    高华宸故意找茬：“啊，你要烫死我啊？”
    “???大哥，这是冰的。”
    “那你要冰死我是不是?”
    “……”
    “冰的我手疼……”
    “关手什么事。”柯伦把他的杯子拿过去，一饮而尽，倒了牛奶到微波炉里叮热给他：“给我喝完，再有话讲，你搬到严川或者阿代家去住。”
    高华宸接过，娇嗔地说：“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嘛~喝完了，小伦子，把杯子拿走洗干净。”
    柯伦又气又笑，拿他没办法。
    懒人屎尿多，喝完牛奶，就要去厕所。
    柯伦跟在他后面。
    到厕所门口高华宸把他挡了下来：“你干嘛啊你?”
    “你不是手瘸到生活不能自理吗？我进去帮你扶鸟。”
    高华宸恶心他：“我要拉屎。”
    柯伦善解人意一笑：“那我就帮你擦屁股。”
    高华宸认输了：“靠，你恶不恶心啊你……走开走开，不使唤你了行不行。”
    柯伦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心情洋溢地走开了。
    高华宸一个转身，一只残手啪的就撞到门边上。顿时痛得咿呀叫。
    柯伦快步过去，捧着他的手看了看：“你就不能注意点。”
    高华宸哀叫：“又不是我想撞的，是你这门，设计的不合理。”
    “怎么不合理了?”
    “你自己问它啦。哎哟~”
    柯伦给他呼了呼，呼出的风渗透到纱布里面去。高华宸手一抽：“你哄女人呢？走走走，我关门了。”
    “你比女人麻烦。”柯伦说。
    高华宸关上了门，身体贴在门后，微微地喘气，脸烫烫的。竟然觉得柯伦刚才的动作撩人，心里喊着要死了要死了。
    想着自己该不会被奚七邤和莫代影响了吧。
    出来后，门铃响了，柯伦去开门。
    高华宸问：“是谁啊？”
    “阿代和奚七邤。”
    “啊，我不想看见他们。”高华宸埋在了沙发的靠枕上叫着。
    “你又抽什么疯?”柯伦问。
    眨眼就到春节了，厨房里的汤锅升腾起热气，咕噜咕噜的打着锅盖，闻着香味，是裴姨在煲汤，奚七邤给大门上糊个倒福，将花瓶里枯萎的兰花抽出，换上了清新淡雅的腊梅，把招财吉祥的金桔盆栽摆在了架子上，配着电视里正播的春节晚会序曲，顿时喜气洋洋。
    “小邤，过来帮忙把这大闸蟹放屉里蒸去。”裴姨从厨房里探出个头对奚七邤说。
    “来了。”奚七邤撸起袖子跑了过去，将肥美的大闸蟹放进蒸屉里，然后继续在旁边帮忙洗大虾：“今天就吃海鲜火锅吗？”
    “对，我记得你挺喜欢吃海鲜的，菜就炒一两个就行了，我们两个也吃不了这么多。”裴姨笑着说，看得出来心情还不错：“这选大闸蟹啊，还得看成色，青背白肚才好，其次就得看长相，要肚脐突出的，凹进去的壳里一般没什么脂膏，最后就上手掂量掂量，越重的蟹黄更满……”
    话家常一般，奚七邤边洗边听着，他记得去年的春节，林叔还在忙公司的事情，裴姨用饭盒装了晚饭送到办公室，叫他自己先吃着。没过多久，裴姨把饭盒原封不动的又带回来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年夜饭也没吃。
    一大桌子菜，奚七邤没吃多少。第二天裴姨全倒了。
    今年不一样，奚七邤挺开心的，看着春晚，在家里打着火锅，偶尔说几句话。裴姨拿着钳子抱怨这蟹吃起来麻烦，奚七邤赞这底汤好喝，这虾鲜甜。
    吃完，收拾完，裴姨给了他压岁钱，嘱咐他出门注意安全，别玩得太晚，而她就去朋友家打牌。
    奚七邤应了声，从阳台上看见高华宸和莫代已经在楼下等他了，便穿上了外套，系上围巾就出了门。
    “哟，小鲜肉啊。”高华宸打量着他：“新年新气象，这一捯饬都快赶上我这个时尚弄潮儿了。”
    奚七邤笑了笑，他今天穿了浅灰色偏白的直筒卫裤，白色的板鞋，柠檬黄的带帽卫衣，外加一个薄款羽绒服，脖子上系着莫代那天给他的大白羊绒围巾，整个人的气质看着清新明亮，透着股阳光可爱。
    他有点不好意思：“我阿姨买的。”
    莫代看了好一会才移开视线：“走吧。”
    奚七邤问：“去严川家是吗？”
    高华宸抬手招出租车：“对啊，今天是他的生日。”
    “啊？怎么不早说，我还没买礼物。”
    “我们也是空手去啊，不用讲究这些，他什么都不缺。嘿嘿。”高华宸笑着说。
    奚七邤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莫代说：“他不收礼物，不用买了。”
    还有不收礼物的人吗？奚七邤问为什么。
    “生日会是他妈要办的，严川一点兴趣也没有，反正他不爱过生日。”高华宸说。
    三人上了车，严川家住在别墅区，却是少见的中式庭院的风格，一进门就看到了假山，从石块里渗出细细的水流，连着灰石砖砌起的通道，流到园中的池里，池里养了水生植物和鱼。
    这装修看着就很雅致，能让人静下心来。
    聚会在屋里和后院，奚七邤看见校长拿着毛笔为一副山水画提字。
    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人迎面走来，热情的招呼着：“小宸，来了啊，这位是？”她看着奚七邤。
    奚七邤见她眉眼跟严川有些相似，又这么年轻，于是礼貌的叫人：“姐姐新年好，我是严川的同学。”
    高华宸噗嗤一笑。
    年轻女人笑开了花，拢了拢肩上的流苏披巾：“嘴真甜，真乖，新年好。”女人拿出红包，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奚七邤空手来就已经很不好意思，想推拒，被莫代拦了下来。
    女人又说：“川儿在楼上呢，你们去找他吧。”
    高华宸把奚七邤拉走，模仿女人的语气说：“没想到你，嘴真甜~真乖~”
    莫代也笑了笑。
    奚七邤疑惑地说：“你们取笑我干嘛，难道我叫错人了吗？她看着像严川的姐姐。”
    高华宸不应。
    “表姐?堂姐?姑姑?姨妈?”
    高华宸这才嘿嘿笑：“我们叫伯母，不叫姐姐”
    莫代说：“他是严川的妈妈。”
    “下次叫阿姨啥的都好，叫姐我们川哥听了估计会不高兴。”高华宸补充说道。
    严川正在二楼和柯伦体验极限挑战的VR，两个人正挂在高空，落下时刚好被高华宸推了一把，吓得大叫了一声，摘掉了VR眼镜，上前就卡住了高华宸的脖子：“人能给你吓没了。”
    “咳咳、好汉饶命啊。”
    严川松开了手。
    高华宸带着奚七邤戴上VR眼镜，点开一个密室的恐怖游戏，没玩一会两个人吓得脚都软了。
    后来严川说，去轰趴馆，不想待在家里。
    校足球队的队员也在那里，两个房间连着一起，可以唱歌，也可以找服务员出游戏卡，房间内还有很多花样百出的游戏设备和装扮的小玩具。
    他们到时，足球队的队员们跟服务员小姐姐都玩嗨了，正往人脸上糊蛋糕。
    高华宸拿起桌球上的一个尔康面具，鼻孔瞪得贼大，他戴上了脸，伸手做了个招牌性动作：“紫薇！”
    柯伦笑，把他的面具摘下，换上一个”妈妈再打我一次”的小女孩面具：“快把脸伸过来。”
    高华宸当然不：“我脸上的伤才好得七七八八，你别欺负我。”
    “大寿星，你们怎么才来啊。”一个队员走过来，脸有点微红，看得出喝了酒，头上还戴着长长的兔子耳朵，高华宸好奇揪了下去瞧瞧，转头戴到奚七邤头上。
    人长得白，围巾是白的，耳朵也是白的，高华宸笑嘻嘻的说：“真像只兔子啊。”还上手捏了捏他的脸，就在奚七邤不耐烦的时候，莫代揪着高华宸的后领把他拎开了。
    高华宸176CM的身高，穿衣显瘦，脱衣都是肌肉，但莫代依然拎得动，高华宸不满地比了比，大概高了他有10公分。问：“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莫代”嗯”了一声。
    “你可别长了，你想当长颈鹿啊？”羡慕又嫉妒的说。
    奚七邤笑着把兔子耳朵拿了下来，突然与莫代对视一眼。
    老看我做什么，真让人有负担……奚七邤无声叹了口气。
    十几个人围坐了下来，开始喝酒聊天，转酒瓶玩大冒险。
    “没有真心话啊？”其中一人问了句。
    “没有没有。”
    啤酒瓶转停时瓶口对着谁，谁就抽卡片，按照卡片上的指示完成冒险。
    足球队里的人奚七邤大多都不认识，怕玩不起来扫了兴，于是也喝了点酒壮胆。
    第一次转，瓶口就对准了高华宸。
    服务员小姐姐把卡片拿了过去让他抽一张。
    高华宸竟然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要被怎样整蛊，他听天由命随便抽了一张。
    服务员看了卡片上的内容，念了出来：“在场选一个人，一边摸他的胸部一边说”奶妈，我饿。””
    顿时大家都哄笑了起来，高华宸下意识地瞄准了服务员小姐姐的胸，搓着手，一副垂涎欲滴的猥琐样，于是成功的把人吓跑了，屋里留了一群大男孩。
    “你还是选择喝酒吧。”严川说，眼神示意”你敢选我就死定了。”
    高华宸倔强的扬起头：“我不！”他嘿嘿笑走到柯伦身边。
    柯伦连忙捂着胸，捍卫胸前的两点后退：“我告诉你，你别过来。”
    “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高华宸逼近，扑进了他的怀里就直接上手揉摸。
    擦过突起的地方，柯伦顿时身体僵硬，呆若木鸡。
    高华宸依偎在他怀里，模仿孩儿的声音：“奶妈，我饿，我想喝neinei。”
    “我靠！”柯伦反应过来把他推开，走回去坐好，脸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的，怎么觉得受罚的人是他呢。
    高华宸得逞的笑着打滚。
    接下来是另一个队员，抽到了舔自己脚底的卡片冒险。
    严川带头大喊：“你别玩不起。”
    队员率性脱了鞋子袜子，高华宸问：“人能舔到自己的脚底吗？对了，你有没有脚气？会不会中毒？”
    奚七邤跟着笑了笑，看着那个队员把鞋朝高华宸那砸，抬起自己的脚就要开始舔了，舔之前警告说：“告诉你们，不准拍照！”
    玩笑结束，队员转动酒瓶，这次对准了严川，抽到了一张”表演便秘的样子”的卡片，刚才的人学着他的语气：“你别玩不起！”
    严川说：“你们对着镜子拉屎啊？”他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一口闷，拒绝表演，受到大家的群嘲。
    严川转动酒瓶，酒瓶慢悠悠地指向奚七邤，他紧张的抽了张纸牌，是让他唱首歌。
    奚七邤不会唱歌，于是选择了喝酒。
    “便宜你了。”高华宸说。
    大家都喝了酒，接下来玩得越来越过火，有个抽到跳脱衣舞的能把人笑到面部抽筋。
    奚七邤有点晕晕乎乎的，略过了旁边的高华宸，看到了莫代的侧脸，还挺想看他出丑的，但他是这游戏里唯一的幸运儿，从来没有被酒瓶选中过。
    “不会吧，又是我！”高华宸哀呼抽了张卡片，一看，懵了。
    卡片上的内容是，找坐自己身边的人亲吻5秒钟。
    高华宸左右看了看，奚七邤坐他右边，莫代坐他左边。
    “这个好，这个好！”大家都等着看戏。
    奚七邤带着醉意看他，高华宸朝莫代那边靠拢，并时刻关注着奚七邤的表情，他对莫代说：“你要是不让我亲你，我就亲他。”
    莫代肯定不可能让高华宸亲奚七邤：“你喝酒。”
    “我不！”
    奚七邤眉头一皱。
    莫代倒上了酒：“我替你喝。”
    高华宸把酒杯抢了过来：“就是要亲你。”
    奚七邤低下了头，玩着他手里的兔子耳朵。
    “哇吼，快亲，快亲，磨蹭什么啊！”大家吹着口哨。
    严川无法理解地看着，柯伦想上前阻止，却意识到自己对高华宸太过关注了，而且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喝了酒的奚七邤把情绪都摆在脸上，高华宸尽收眼底，就是想让他吃把醋，而且要是能阻止就更好了，进行不下去再喝罚酒也不迟。
    他捧着莫代的脸，对奚七邤大声说：“我要亲了哦，我要亲了哦。”
    奚七邤还低着头玩兔耳朵。
    高华宸反复强调：“我真的要亲了，真的要亲了啊。”
    莫代无语地看着他。
    严川直接朝他脑袋甩了一把纸巾过去：“烦人。”
    高华宸咽了咽唾沫，看着莫代的脸，越凑越近：“我真的要亲了……”
    就快要怼上唇时，奚七邤快一步，他把高华宸拉了过来，勾着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湿润的眼中倒映万般风情，轻笑说：“你搁这勾引谁呢？”
    高华宸傻眼，大脑直接当机。
    严川和莫代第一时间把他们拉开。
    队员过了把瘾，喊着还不够5秒。
    高华宸使劲擦着嘴，这可是他第一次被男的吻，顿时有点接受不了，这让他庆幸上次觉得柯伦撩人肯定是因为自己一时脑抽：“呸呸呸，你怎么还伸舌头啊。”
    莫代看了他一眼，眼里带刀。
    高华宸吓得立马收声。
    莫代把奚七邤拖了起来，强行拉着去厕所。
    其他人都奇怪的看着，严川说：“继续玩，别理他们。”
    莫代踢上了厕所的门，将奚七邤按在洗手池上，开了水龙头，接着水洗他的嘴。
    奚七邤被水冰得一抖，晕晕乎乎的也没闭嘴，就呛了一口。
    莫代却按着他的头照样洗着，野蛮地把嘴唇都搓红了。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奚七邤猛地推开他，用袖子擦干了脸上的水。
    莫代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他过于偏执了，并且有强烈的占有欲。
    “你为什么亲高华宸?”莫代低声问。
    奚七邤突然想起来，即使有私心，不想让高华宸亲莫代，但为什么要做这么蠢的事情呢？他小声地说：“不知道。”
    意料之中的回答。
    莫代逼近：“我能吻你吗？”
    奚七邤无处可退，双手撑着洗手池，因为莫代凌厉的气息有些怵意。
    “不能……”
    莫代手心覆上奚七邤的手背，与他十指缠绕，困在这小小一方：“如果我偏要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你耍什么流氓?”
    “你刚刚怎么吻他的，伸舌头了?”莫代吻上了他的唇，把舌尖抵了进去：“这样吗？”
    “唔！”奚七邤猝不及防。
    耳边还能听到彼此厮磨的声音，舌头在嘴里翻搅的声音。
    为什么不躲？奚七邤脸上通红，不知道为什么要接受这个吻，原来他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才让人误会和为难。
    好一番纠缠，莫代才分开了他，额头抵在他的肩上，语气无力带着点恳求：“你别喜欢他行吗？”
    奚七邤才刚从被亲的晕乎的余韵中反应过来：“什么？”
    莫代不说话了，牵着他出去，捡起了他的外套和围巾，对严川说：“我们先走了。”
    “走吧走吧。”严川不耐烦地说：“重色轻友，要是个女孩子也就算了。”
    高华宸正襟危坐着，不敢问他们要去哪，也不敢看他们。
    “走啦，你放松一点。”柯伦说。
    高华宸呼了口气：“你没看见阿代那眼神，要吃人一样，而且他肯定误会我了，怎么办呐！”
    “凉拌。”
    出了轰趴馆，街上都是人，奚七邤挣开他的手，冷风灌进衣服里，一时酒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