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遗失的永恒 第3章 崔若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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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
四周荒芜得寸草不生。
枯萎的樱花树,枯萎的杂草,枯萎的院子,枯萎的紫藤,连四季常青的松树都泛黄枯萎了,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这一个豪宅竟变成了这个摸样,仿佛经理过一场改革,被剥去了华丽的春装,而套上了岁月的枷锁。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这真的是‘宝龙山庄’吗?
曾经风魔一时的武林盟主崔喜的家?记得崔喜刺杀了女皇,他的家马上被抄了,他带着几个弟子逃往江南,园子被封后,几度夕阳红,竟变得这等落寂。
我愣愣的推开一扇破旧雕花门,心顿时凉了半截。
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女人立在屋内,她有一张只存在噩梦中的脸,双目冷如利剑,仿佛要将人心刺穿,干巴的唇角,枯瘦的身材。
简直象给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深山老巫婆。
黄昏,夕阳残忍的折射进屋子,一切看起来象被鲜血染过一样,令人心发慌。
那个老巫婆却伸出手轻轻的抚摩着每一寸桌椅,每一个屋梁。仿佛在抚摩着自己曾经的情人。我听到她象个疯子一样喃喃自语:崔哥,我来了,我来了,你却走了。为什么,4年了,为什么,为什么。。。。
我听着听着,心不由寒了起来,这个老巫婆究竟是谁啊?跟崔喜什么关系?
我还未想完,一双寒冰目光突然转到了我的身上,我不由退了一步,刚才的泼辣劲早被丢到了太平洋,我扭头就想走。一只招魂手却伸了过来,将我卷进了屋子,丢在一边。
她凑过那张菊花一样的脸,望了我许久,才冷道:你,是千城?
我心一片片发凉,没想到我夏末的命这么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她的目光冷漠过后,带着说不出的讥讽之色:那‘小畜生’真是天才,没想真的救活了你。很好很好,你知道我今天抓你来做什么的吗?
我心寒几分,这个女人莫不是为崔喜报仇来的。俗话说,平时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今是亏心事做太多了,鬼终于来敲门了,只得装天真道:不,不知道,我不知道您是谁?
“你当然不知道我是谁了,我风魔武林时,你还在吃奶呢?可我却知道你是谁。”
她话落,我咽了口水,忙道:小的我真是荣幸啊,只不过我活着也没耽搁您老人家,您老人家抓我来做什么呢??
“哼,只有抓了你,那个小畜生才会有反映。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小畜生跟他母亲一样,一生孤傲冷漠,可偏偏对你百般疼爱?”她提到小畜生三个字时,眼中闪过一道道仇恨的冷光。
我一头雾水,自然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小畜生’究竟是谁。
此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隐隐萧声,悠扬而忧伤。
老太婆的目光微微变了,似乎忧伤,又似乎更加冷漠了。她突然笑了,痴痴的昂天对破旧的屋瓦大声,道:漫天雪,漫天泪。君为我长萧一曲,我为君温酒一杯。崔哥,崔哥,为什么,为什么?
此时我觉得她比我更象精神病患者,天空的萧声渐渐近了,也淡了。我已经听出了萧声的主人是谁,果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屋顶之上传了出来:婉儿,婉儿,你在不在这里。
我没有回话,老太婆一会哭一会笑,象中邪一样,听说谈恋爱的人就会这样,她笑到自己不想笑了,才冷静下来望着我,道:小畜生果然是很关心你。
我一怔,原来她口中的‘小畜生’竟然是崔若,我来了好奇心,道:你与崔若究竟有什么仇?
“仇,说起仇,他还得恭敬的叫我一声姨!”
我又一怔,见过‘隔夜仇的夫妻,没见过这么深仇大恨的亲戚’。这老太婆一脸蹉跎,做崔若奶奶都可以了,还是他姨?我张大的,嘴足可塞一个鸡蛋。
她看出我目光的质疑,连连冷笑道:你以为我不配做她的姨,我当年的美貌时,你还在娘胎里没出生呢?
我顿时无语,透过破掉的纱窗,我看到一袭长衫飘落下来,夕阳下拉长了他的身影,折射在墙壁上。他似乎已经听到了屋子里我和老太婆的对话,沉默了许久,才道:原来是姨娘回来了,别了4年,姨娘一切可好!
老太婆冷哼道:拜你娘所赐,我一直都很好,好得不得了。
我望着老太婆,不知道她口中所谓的‘好‘究竟是什么概念。
崔若道:姨娘想找我,尽管找我,放了上官姑娘。
老太婆冷笑:你爹被人害死了,你不去查清楚你爹是怎么死的,为你爹报仇,还跟这个女人缠绵不青?你对得起崔家的列祖列宗。
我动容了,望着老太婆那张已经扭曲变形的脸,大愣:难道崔若是崔喜的儿子?这怎么可能?这玩笑开得未免太大了吧?
崔若这样一个多情又风流的人,竟会是崔喜的儿子。
事情随着谜底的解开,突然棘手了。我的心扑通突然跳得十分快,崔若一定知道黄鹤楼一案。凭他的聪明才智,一定知道这是个阴谋。他会不会想为报崔喜的仇,才借我威胁白小仇与张笑游决斗??
可从他漠不关心的眼神里,实在难读到这么多,似乎他根本不曾有过这样一个爹?我连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终于感慨到了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崔若比我想象中的还冷静,他淡道:这都是江湖恩怨,怨不得任何人,姨娘牵就一个小姑娘,不太好吧。
“你娘当然怎么对待我们母子的,难道你忘记了吗?”老太婆冰冷的双目象一台老式放映机,播放着那一些不在来的从前,她恨不得将崔若一块一块撕了吃了。
而崔若却还是无动于衷,淡道:我娘4年前早已死,如今要追问起来,不是要去棺材里问?
“就算挖了她的棺材,鞭尸也一点都不为过。那你告诉我,她到底把玉儿带到哪里去?我儿子在哪里?我找了20年了,还是没找到他在哪里。”老太婆似乎在发泄堆积几十年的怨恨。
崔若竟还无动于衷,我已经怀疑他的血液里流动的到底是血还是水,听他道:我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我不带我去找我儿子,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找到如何,找不到又如何!”
“崔若啊崔若,你真不愧是姐姐的儿子。我隐居在长华山4年了,却时不时都要听到你的大名。江湖中鼎鼎大名的神仙子,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当年的丑事吗,只要我把三年前的丑事宣扬出去,你身败名裂就算了,我怕在江湖之中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杀你的人前仆后继,都不是不可能的。”老太婆说着说着,忍不住讥笑出来。
“你!太卑鄙了。”崔若的语气变了,从未见过他这么反常。
我忍不住问了句:四年前,他又有什么事?
老太婆冷笑的扭过头望着我,道:难道你忘了这小畜生四年前对你做过什么事了?你还能容忍着他,还跟着他?
我愣了一会,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因为我知道老太婆口中的那一个人肯定不是我!我心对这千城又多出几分惋惜,这女子天生桃花运,连我都沾受了她的桃花气。
崔若终于推开了门走了进来,脸色沉如日西沉后的天色,他望着老太婆,又望着我,许久才对老太婆,道:四年前,我确实对她做了很该死的事,我也不奢望她能够原谅我。
老太婆冷笑:没想到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你倒一点都不否认,如果白小仇与张笑游知道了这件事,我怕你神仙子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就不在安宁了?
崔若脸色突然说不出的苍白,他并没有害怕过任何人,可这一件事似乎对他而言,似乎是奇耻大辱。我暗叹这老太婆对崔若之事,这么清楚,忍不住问道:四年前,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事?
“不好意思说是吗?不好意思说,我可以替你说!”老太婆一逼,崔若脸色更如一张惨白的纸。
“四年前,这个小畜生跟你在月下赏花,他喝了很多酒,后来兽性大发。”老太婆嘴角连连讥。
崔若脸色突然微微涨红了,手心都紧紧的捏了起来,仿佛在听一个死刑犯的最后宣判。这一种感觉,我也有过,我突然打断老太婆的话,道:好了,你不用在说了。
崔若怔住了,抬头望着我,脸突然红得象还未下的那轮红日。老太婆止了声,却疯狂大笑起来,象这是件很值得她高兴的事:神仙子自恃神仙子,却风流下贱。对别人的女人做了不齿之事。
“好了,这是我听过最无聊的一件事了。”我淡淡的打断掉老太婆的话,冷笑道:那又如何?也许李千城仰幕神仙子风流倜傥,自己愿意呢?倒是你老太婆,抱着一块贞洁牌坊就在这里说三道四,抢了自己姐姐的老公,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对别人说三道四?你觉得很光荣是吗?
我话未落,又一巴掌冷不防盖在了我的脸上,我觉得嘴角涩涩的,苦苦的,一条血丝顺着我破裂的嘴角流了下来,我昂起头望着她继续冷笑,不觉得疼,这样的疼比起那穿心针的疼痛算得了什么。
我理解崔若,谁没有年少过,他一定很爱千城?因为只有真爱了,才会这样。
崔若的眉心突然拧了起来,拳头捏得十分紧,冷声对老太婆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带我去找你爹!”
崔若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我也要见到尸体。”老太婆咆哮。
我吐掉一口血,道:崔盟主死时,我正在旁边,我可以带你去。
崔若的脸色微微一惨白,突然怒喝:婉儿,你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当时你在场,崔喜武功盖世,能杀得了他的人至今世上并无几人,究竟是谁杀死他的?难道是白小仇?”
我心一叹,看来白小仇的名声真的不太好,江湖中不管死了谁,都要赖他头上。但事实崔喜就是死于白小仇之手,虽然是见接的。我摇头道:那人伪装成张笑游的样子,我并不知是谁。
“张笑游??”老太婆喃声惊道。
我心想,不除旗木,只怕我在世上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借刀杀人之计确实太毒了,我渐渐明白了五毒不丈夫这一说。我补充了一句:有可能是旗木。
“旗木是谁?”老太婆意外不知道。我倒是愣了,不知怎么解释,崔若接上了我的话,淡道:一个天山来的杀手,武功不在你我之下。
“杀手?”
“杀手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崔若一语话落,我的脸色比他还白,心惊崔若会将白小仇的名字一起点出来,人可能是白小仇派旗木杀的,嫁祸给张笑游的。
我明知白小仇不是好东西,我却一心偏袒他。
老太婆打破沙锅问到底,冷喝:那主谋到底是谁?
崔若淡道:不知道。
老太婆喝道:我要你陪我去找,否则我杀了李千城,让你们谁都别想得到她。
崔若眉心皱了起来,他与张笑游与白小仇有3月决战之约,如果此时他在去找他们二人,不是有违背江湖信誉,他自然不会草率做决定。
我抓住机会道:我带你去。
“婉儿。”崔若一急,却阻止不了我,他激动喝道:你的性命已经捏在我的手里,还这么任性,你想葬送自己的性命吗?
我冷一笑,道:崔若,我的命不是你的,更不会是任何人的。
崔若望着我,突然道: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去江南的。话刚落,手中的萧已经出手了。
老太婆早料到他会使这一招,突然抓过我,猛然一甩。
我被无情的丢到了一边,屁股快裂成了两半,而二人已经在屋子里打得不可开交。
屋外夕阳已落,冬月幽幽的升了起来,挂在这个荒芜的圆子里,更有说不出的凄凉。冬风吹拂起崔若的一身粉衣,他的一招一式都无懈可击,无奈那老太婆似乎天生是他的客星,他的每一招都被她破了,老太婆冷笑:你娘教你剑法的时候,我都在身边,你这个臭小子,你以为你打得过我吗?
崔若冷笑:在你躲在山洞的时候,我出了一趟东赢,姨娘,想不想看一看我这几年来都学了些什么呢?
他话落,手中的萧已经变招式,以破为主。
我一惊,怎么感觉这象是日本的刀法,莫非崔若去了东赢学刀,以他的聪明才学,在将东赢的刀法改成了剑法。
老太婆大吃一惊,连连几闪才躲开了崔若的萧,惊道:你这是什么剑法。莫非是木樱世家的‘长樱刀法’,此刀法精妙无穷,向来只传本族人,你怎么可能会使呢?
崔若还未回话,屋顶已经有人替他回了话:那是因为我教他的。
屋顶的人话落,崔若的脸色已经变了,变得无可奈何。他趁机侧身一闪,闪电般抓过了我的手,便飞身往外一掠。
我大叫一声,便被他抱着一直在空中莫名其妙的飘着,后面跟着两条象影子一样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