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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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渐渐西下,暮光笼罩着这片神秘的土地。
印涯不思茶饭,晚饭只是应付着吃了几粒米便匆匆离开了宅院。
卓野担心印涯会出什么事,便在她身后悄悄地跟着她,以便保护她的安全。
卓野看到印涯走进了贡尤的院子,心中顿生蹊跷,“印涯来找贡尤,为什么不叫我一起来呢?”卓野思忖着。
贡尤见到来者是印涯也大为吃惊,他忙从卧房出来招待,“来人啊,快上茶。”贡尤吩咐着下人。
“不必了。”印涯忙推辞道:“贡尤,我这次是秘密前来的,我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贡尤更加疑惑,关切的问着:“出了什么事吗,你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印涯用手轻抚了一下面颊,预言又止。
贡尤笑道:“大小姐,你既然都来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印涯的手在桌下搓动着,她的内心更是忐忑不安。
“贡尤,多谢你帮忙,我今天去看过琼冶长老了。”
贡尤用手托着腮,懒洋洋的答道:“我知道啊,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琼冶那小子还活着吧?”
印涯的鼻尖有些抽搐,“他不太好,牢中的条件很艰苦,我不想让琼冶再为我受苦了。”
贡尤无奈的摇摇头,安慰道:“你就别再自责了,那小子是心甘情愿的,你不让他为你做点什么,他没准儿还得寝食难安呢?”
“贡尤,你能帮我个忙吗?”印涯请求着。
“你说啊?”贡尤用两只橙黄色的大眼睛牢牢的盯着印涯。
印涯表情坚定的说:“我要去庄主那里请罪,是我诱导琼冶犯罪的,一切事情均由我一人承担,如果我出了什么事的话,”她死死的握住贡尤的手。
“卓野就交给你了!”
贡尤被握住的手一阵颤动,他定在那里数秒。
数秒后便无法控制般的大笑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印涯只得呆呆的傻傻的定在那里。
卓野在贡尤的院门前来回踱着步,用手中的树枝在地上画着各种图案。
她心中难免有些焦急不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印涯与她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隔膜,印涯不再什么事都向她倾诉,与她商量了。
就像今天她偷偷来到贡尤这里一样,这引起了她的极大不满。
突然间院门开了,卓野还未来得及将自己藏起来,便看到了她无法接受的一幕。
此时的印涯正哭泣着推开大门,而贡尤风风火火的从后追上来,一把便拉住了印涯的手。
印涯死命挣扎,嘴里委屈的哭诉着埋怨着。
贡尤不由分说的一把便将印涯抱于怀中,用手温柔的抚着她的脊背,语气温和的安慰着她。
印涯**的身躯渐渐恢复了平静,她仿若接受了贡尤般满足的笑了。
卓野手中的树枝掉落,印涯和贡尤寻声望去,看到了门口不远处的卓野。
她正不容置信的摇着头,面容中透漏着无辜的神情。
印涯大惊,她正要过去解释清楚,谁知卓野受惊般的大喊道:“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我不想听……”而后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印涯急于过去追赶,贡尤一把拉住她,神色凝重的提议道:“让我去吧,那丫头正在气头上,你置不住她。”
印涯望着贡尤那柠檬色的长发在夜色中逐渐消失,她心头百感交集,酸涩难耐。
夜色来袭,泚隙卧房的灯还未亮起。
卧房里侧的暗格内偶尔闪过一些光影,暗格前面那高高的桌子上摆着两盏牌位,烛台里插着多根白色的蜡烛,幽暗的烛光罩着泚隙暗紫色的发色,他正跪在父母的牌位前暗自忏悔。
烛光的暗影在他的脸上跳跃着,暗紫色的瞳仁中盛满了愧疚之情。
泚隙已经在此跪了很久了,他仿佛有着不可饶恕的罪孽般将头深深埋下,不敢去看已故的父母亲,只能在此长跪不起,以表示他的悔过之意。
恍惚中思绪飘风,停格在了十八年前的那个恐怖的夜晚。
一个小孩子在众人的哭声和叫声中惊醒,他赤着脚下床去查看,受到惊吓的仆人们均失去方向的四处逃窜,这个小孩子逆着他们逃跑的方向走进了客堂。
面容凄惨的母亲怀中正抱着他的父亲。
父亲满身都是血,暗红色的血液覆盖住了地毯原有的颜色,粘稠的鲜血正缓缓的流着,流过了孩子赤裸的双脚,血是温热的,依然带着父亲的余温,孩子并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自己的父母亲。
母亲招手让孩子过去,他踏着父亲暗红亦粘稠的鲜血走了过去,蹲下身去抚摸着父亲扭曲的脸。
他的双眼大睁,眼球突出,瞳孔已经完全散开,正没有焦点的看着世间万物。
母亲含笑拍拍孩子的头,喃喃的说着:“泚隙,你要记得听话,要遵守庄中的规矩,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要对谁存有感情,那只会害了你。”
孩子迷惑的望着自己的母亲,母亲含笑的眼渐渐闭合,她的手重重的拂过孩子的头,挣扎了几下便将整个身子倒在了父亲的怀里。
孩子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般,顿时大哭起来,他拼命的摇着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可怜巴巴的用沾满父母鲜血的手揉着红肿的眼睛。
他的全身都是血,黑黑的头发被血着上红色,竟透着暗紫色的光亮。
孩子睁开眼睛,那是暗紫色的瞳仁。
泚隙依然在双亲面前跪着,这十八年来,他一直都在遵守着母亲的遗言,他的一言一行都不曾违背过母亲的意思。
然而近些时日,总有一种奇怪的思绪在他的思想中飘荡。
他原本顽固的抑制力也近乎处于土崩瓦解的状态。
这个依然可怜无助的孩子觉得自己犯了大错,便想在双亲面前磕头认错聊表决心。
而越是如此,心中便越会挣扎,那痛彻心扉的感觉令他满心荒凉。
四下无人之时,孤独感和渴望被安慰的情绪便会悄悄的占据他的心头,而泚隙最先想到可以依靠的人,便是那个泪光楚楚的善良女子。
夜深人静之时,卓野默默的回到宅院,印涯一直都守在门口巴望着能看到她的身影,卓野仿若什么都没有看见般走进了屋子,印涯跟在她后面随她进入了卧房。
卓野宽衣解带准备入睡,印涯在旁边愧疚的站着,她不知该怎样对卓野解释自己的无心之过。
“卓野,今天的事你真的误会了,我不知贡尤是否已跟你解释清楚了?”
卓野躺在床上拉好了帘布,将印涯挡在了外面,她用挖苦似的口吻说:“贡尤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又怎么会跟我解释?我要睡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印涯静静的站在黑暗中,房间里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印涯缓缓的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出了房间。
黑暗寂静的屋子传来了卓野轻微的啜泣声。
清晨的阳光悄悄的驱散了夜色。
山谷中传来了清脆的鸟叫声,雄鸡的啼叫声将睡梦中的人们唤醒。
印涯也缓缓的醒来,这一夜的辗转反侧令她的身体甚是疲劳,她捶了捶有些疼痛的筋骨便出来洗漱了。
卓野的房门还在紧闭着,印涯挺起胸脯斗志昂扬的给自己打着气:“没事的,一切误会都会过去的!”
贡尤走进客堂高声唤着印涯,印涯看到他睡眼惺忪哈气连天状,禁不住笑了。
“怎么,昨夜没睡好?”
贡尤瘫在椅子上诉着苦:“一大活人在我眼皮底下都跑丢了我哪有心情睡觉啊,我在你家院子外面蹲到三更天才看到那丫头回来,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啊?”
印涯在他面前坐下,忍不住笑道:“你连个小丫头都追不上,这也是你自找的,她还没有起来,你在这等会她吧。”
“那我先睡会。”贡尤重重的趴在了桌子上。
卓野来到后门想从这里逃出是非之地,她不想去面对印涯和贡尤的感情,这对她来说过于残忍。
印涯正坐在后院的石凳上等着卓野,她料定卓野会从后门逃走,果然,那个傻乎乎的卓野出现了。
印涯站起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卓野转身欲走,印涯叫住了她:“卓野,逃避不是办法,要面对的总得面对,你总该给我点时间听听我的解释吧?”
卓然愤然回头,表情冷淡,“好啊,你说啊?”
印涯叹了一口气,解释着:“昨天的事情你误会了。”
还未等印涯说完,卓野便抢着答道:“你要我相信你的话,为什么不叫我相信我的眼睛。”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
印涯语重心长的唤道:“卓野,我跟贡尤真的……”
“好了小姐,不要再说了,你们的感情我可以理解,您从小就是个人见人爱的美人,我卓野不过是个小丫鬟,我有几两重自己掂得很清楚,贡尤喜欢你这一点也不足为奇,可是我想提醒您,琼冶长老现在还关在牢里,您选择现在的时机和别人谈情说爱,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没有人性了?”
卓野的话深深的伤到了印涯,她从未意识到原来自己的身份和相貌对于卓野来说是一种威胁。
她更没有想过卓野会这样误会自己,将她想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多情女人。
她强忍住泪水,淡然的对卓野说:“好妹妹,对不起让你有这种想法,贡尤就在客堂里,他昨天找了你一晚,如果你真的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去问他。”
卓野对于自己刚刚的冲动行径有些过意不去,她欲开口道歉,可印涯已经忍受不住心中的酸楚跑出了后院。
卓野无颜再去面对她,便垂头丧气的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