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话题:似水流年,谁错过  年少轻狂 by 半支烟DE温柔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055  更新时间:09-06-04 1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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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轻狂
    九十年代末,我在初三。五班,一所破烂的中学。那时侯有三个全校名声响亮的人物,他们不但当年名声显赫,光阴流失,他们的故事在学生中间仍一届届流传。
    第一个是云龙,云龙他哥是当地黑社会的小头目,云龙因此仗势横行校园,有持无恐。更兼云龙手下喽罗众多,平时做乌鸦状聚在云龙周围,打架时,主子一声令下如群狗般一齐窜出。
    第二个是阿强,据说是因为聚众打架才转来的,本来云龙有个规矩,外地转到本班的男生如不对他上供,总要找茬修理一顿,但听说阿强在社会上有很多朋友就作罢了,阿强相貌英俊,体形匀称,学习不但拔尖,其他方面如唱歌跳舞足球象棋也样样超群,于是阿强迅速成为了这个中学的风云人物,也迅速受到拥护,身边长围绕着三五个男女生,我至今仍认为他是个才华横溢的人。
    第三个是老猫,他是我扒鸡秃子老鸦这些学习不好但又不做什么大恶者的领袖,老猫国字脸,眉毛很重,黝黑的脸庞,比一般学生高半头,在我们中间显得高大威猛。与云龙的嚣张,阿强的潇洒不同,老猫始终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想的多说的少,可能是一切领导者的诀窍吧。老猫讲义气,重信用,出手大方见到兄弟有难,每每拔刀相助,他是武松式专打硬汉的人物,平生没欺负过弱小。云龙之所以能够容忍,老猫等人对他远而敬之,就是亲眼见过,老猫在战场上令敌人胆寒的神勇,我们那儿有句老话,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老猫就是那种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人,我当时力量很小,胆子更小,如果没有老猫的庇护,孤僻的我肯定要吃云龙那些人不少苦头。
    以云龙为首的是一群地痞流氓,以阿强为首的都是好学生,老猫是中间派的领袖,三派之中以云龙势头最强(有点象三国时期的曹魏),但另外两派有阿强和老猫,云龙也不敢轻举妄动。
    也许有人要问,学校就没人管吗?事实上基本没人管,倒是政教处的老李年轻时抓纪律极为负责,对坏学生脾气火暴,因而他的自行车轮胎常常被扎,多年后他被校外的流氓打过数次,年纪一大老李也就不管了,学校就乱成了一锅粥。
    一个夏天的中午,刚下过雨,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泥土气息,天低低的阴沉着脸,我吃过午饭去上学,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冷不丁冲出一群人来,我下意识的躲在一边,看到很多人围过去,我便挤在人后,之见云龙两腿个插着一把刀,两个胳膊被他的喽罗架着,他的红脸变的惨白,他的白衬衫被血染成了黑紫色,我印象最深的是他那两片惨无人色的嘴唇,努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垂下头,晕了。
    我想起来了,大约一周前,长有个班外的小混混溜到云龙前面献媚道"昨天我们又修理了那小子一顿,打的他满地找牙,还跪下求饶了呢。"云龙坐在课桌上,把香烟用力捻灭,眯着眼睛猛往墙上吐口痰,从牙逢里挤出几句话:"接着打,敢泡我马子。往死里整。"说话时,眼冒凶光,全然一副从香港电影上学来的黑社会老大派头。
    云龙的女朋友在同年级的六班,六班的一男生与她多说了几句话,云龙听说此事后,就命令手下爪牙,三番五次的毒打那个男生。那男生惧怕云龙他哥的黑势力不敢告诉家长,一再求饶仍是遍体鳞伤。后来实在忍不下去,买了两把锋利的杀猪刀,在那一天中午又一次被殴打时,一刀扎在了云龙的腿上,拔出刀后还捅伤了几个喽罗。
    于是校方开除了打架的十几个喽罗,当然云龙也被开除。怕从此以后生活也不能自理了吧。
    云龙走后,班上进一步分化为径谓分明的两派。----以阿强为首的求学派和以老猫为首的逃学派。
    依仗着于老猫关系好,我成了寓言中的那只蝙蝠(既是兽又是鸟)。大部分时间同老猫他们打屁,偶而也和阿强他们来往。阿强为首的求学派代表着雅。而我写文章在全班又小有名气,颇有资格和雅人们来往。一次阿强过生日,我被邀请,那是我此生第一次被人邀请。况且还是阿强。我非常的激动,初次端啤酒杯时,手竟然瑟瑟发抖。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被人当作成人邀请啊,整个饮酒过程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如今苦苦追忆也想不起来到底喝了多少。阿强并不劝酒豪爽的连干了几杯,我也连连奉陪。我酒量小,那天又喝的太急,一定喝多了。我们说了很多话,我能记得的没几句了,我对他的多才多艺大加赞美,他也夸了我。说了许多话,如今都以忘掉。只知道我喝的晕忽忽的望着红红绿绿的菜以及塑料桌布一个劲儿用力点头。
    那时候的我,大部分时间和老猫在一起,有时候我们闲吵,就骑车去小河边,河水很窄很浅,然而每年都会淹死人,谁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吧。
    我俩把车放好就开始钓鱼,老猫不声不响,坐定就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我们在宁静中等待着收获,也在宁静中等待着时光一点一点的漏去,我最大的期望是什么?我不清楚,也许是一条大鱼吧。
    老猫表情平静的望着水面,似乎在思索什么,我的心里隐隐有一丝急噪,我知道逃学不好,可坐在教室里学习跟不上时,我感到的只是沉甸甸的绝望。逃出心里感到一丝空旷的释然,同时拌有隐约的负罪感,偶尔我在河边也能想起一直在下层社会挣扎的父母,我在那年逃了很多课,没有哪次感到真正快乐过。
    有时候老猫也游泳,游完就在岸边思索,象极了罗丹塑造的思想者---一个肌肉发达的男人,那时是我一生中最迷茫的时刻,他对我说:"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受罪。干哪行都是这个道理。"他是我见到过的第一个哲学家。
    我问他:"你为什么总不爱说话?"
    "想事呗,谁象你,对什么事都不想,我想了很多事,不过也想不大明白。"
    他把烟蒂抛在河中,激起细小的水纹,树的绿,天的蓝,云的白。都荡漾在水中,光与影摇拽变幻,各种阴暗的色彩混在了一起。
    初三那年,我不辛的恋爱了,我没跟任何人说,我喜欢上了"姝"。字典里是美女的意思。她长的确实很美,我不会用太多的形容词,只知道她拥有着美丽的眼睛,美丽的嘴唇,美丽的头发,美丽的声音,美丽的身材,而我呢?唉!我真希望奇迹发生,让我变成嚣张的云龙,变成潇洒的阿强。变的魅力四射。我要什么没什么,要学习没学习,要长相没长相,要钱没钱,我是全班写文章最好的人,可是那些小小不然的才能又算的了什么呢?
    在某个晴朗的假期,学校组织郊游,在车上我故意的和姝座在一起,看着她笑,看着她闹,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我着迷。也许是我自我感觉良好,也许是姝真的在看我,我总是觉得她每当笑或者说话的时候都是看着我的。上山的时候我把姝身上的背包放在了我身上。姝看着我笑咪咪的说着谢谢。那一刻我觉得很幸福,也许暗恋都这样吧,一些细微不经意的举动,都能让暗恋的人感到惊天的幸福感。爬到一半的时候,我一直跟在姝的后面,装作累了,坐在石头上怎么也不想走,姝看着我,静静的把手伸到了我面前。看着姝娇嫩白净的手,我突然感到一阵激动,我把手轻轻的放在了姝的手上,让她领着我爬山。说实话,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子握住手,我不敢用力,只是那么呆呆的任姝领着我。那一刻,我只希望这座山永远也不要爬到顶。
    在吃饭的时候,我又和姝做在了一起,我们喝了啤酒,我不停的和姝碰杯。只记得那天喝了很多的酒。走到时候大家都勾肩搭背的。
    在我看来姝并不讨厌我,于是又在某个下了自习的夜晚,我跟着姝走了一大段的路程,憋的脸发紫了才弱弱的问了一句“姝,我们可不可以做个朋友啊?”姝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绯红绯红的。用更小的声音说“我们现在就是朋友啊”我纠正道“我说的是男女朋友。”说话这句话我觉得已经没有勇气再站在姝面前。姝把头低到胸前用更小的声音告诉我“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还小,还要学习呢。”
    我知道这种结果是预订好的。还是飞快的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转身跑的很远,一直跑到喘不开气才停下。我觉得我很丢人。仿佛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姝走了进来,我一直趴在桌子上,看到她对我笑了笑。我不知道那是歉意的微笑还是嘲讽的微笑,我只知道那一刻我的心又开始按不住的跳。在我人生第一次暗恋一个人的时候,她给了我希望又给了我失望。
    于是初三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沉浸在白日梦带来的自卑自怨自艾中。
    为了掩饰自卑,我蓄起了长发,穿起了一身牛仔,我除了和老猫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独来独往。事隔多年,一位同班女生告诉我:"你初中时,特有艺术气息,帅呆了。""真的吗?""是啊,你长长的头发整天自个一块,很少正眼看女生一眼,我们都背后议论你,说你跟个仙似的。""哦?真的?"我们女生都说你特傲,不合群。"
    没想到,我一生最自卑的时刻,却被众人误认为骄傲。或许骄傲和自卑,本不过是一枚硬币的正面和反面。
    我觉得太多的无名的痛苦无法表达,南唐后主,纳兰性德,戴望舒和波德莱尔的诗成了我的避风港。不久姝考上了一所重点高中,而我则进了一所更破烂的学校,我们再没见过面,她恐怕早就淡忘我了吧,再就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了吧。
    单丁九岁就爱上了贝雅特丽齐,并把早夭的她写进了长诗神曲做为天堂的领路人,好象也没谁指责他早恋吧。是的我从不相信"少年不识愁滋味",我更讨厌"为赋新词强说愁"。但那时的我,又能做些什么呢?一切都不会出意外,只是多了些波折,而这些波折却让我痛苦不堪。
    或许,姝是对的。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条一去不返的河,携带着梦想的泥沙,日夜兼程。我们都想在大地上留下独特的河道,两条河流过早的汇合在一起,也许不利与各自的成长,毕竟一切河流的最终目标是那永恒的大海。
    到了一定的时候,我身边的人纷纷离去,当一个个人熟悉和离去的越来越快的时候,我发现很久没遇见以前朝夕相处的人了。
    我去外地上学的那天,和秃子一起找到了老猫,他初中毕业就退学了,相见时,没有太多的感动,有的只有一份陌生。老猫听说我要去别的地方上学,送别时郑重的嘱托我:"车上小偷多,你要早上去,车上就没人了。。。。。。在车上别给人说话,最好带把刀子,看好钱包。"我慌忙的点头。
    走出好远回头看了看,老猫还在头顶交叉挥舞着双手,我也连连象他挥手,仿佛在告别一段悲喜交集年少轻狂的岁月。转过头去,泪不小心溢了出来,迅速擦干,没想到泪水又迅速涌满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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