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话题:相濡以沫VS相忘江湖  我只是曾经爱过你 by 非洛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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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庄子
    【一】
    苏薇没想到她与陈睿的再次见面,是在毕业5年后的校庆活动上。
    那天恰好是个阴天,刚下过毛毛细雨,人群中的苏薇看着站在主席台上的陈睿,他身着笔挺的立领中式改良西服,藏蓝色的领带衬出了他的镇定从容,用发胶固定的发型透露出沉稳与干练:“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T大的校友,大家好。风雨兼程六十载,桃李飘香五大洲,我首先代表T大学六十周年校庆会筹备组的成员,对各位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风雨操场的露天音箱把陈睿浑厚的男中音带到了T大的各个角落。一双无形的手此时打开了记忆的锁链,时空交错,苏薇恍惚间回到了大一时的开学典礼上。
    那一年苏薇20岁,陈睿25岁。
    【二】
    记忆中也是一个阴天,有点凉。全校的大一年级新生都身穿统一的校服,整齐得排着方块队列参加开学典礼。苏薇的班级紧挨在主席台左下方的通道,一轮轮致辞和演讲弄得大家都有些犯困,已经记不得是哪位领导致辞完毕后,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苏薇也使劲得鼓掌,她并不是因为领导的致辞稿而鼓掌,而是感谢那位领导终于结束了冗长的睡眠曲般的读稿。
    好困,犯困的她伸了个懒腰。也许是幅度过大,感觉手臂被个白色的物体撞击了,好疼,此时那个白色物体的也停了下来,2个人同时发出了痛苦的声音,苏薇揉搓着手臂,发现旁边站着一个男生。
    "对不起,你没事吧?"
    苏薇觉得自己也有责任但还是说了“没关系”,只见那个男生没有停留,朝着主席台快步小跑,台上司仪的话筒中清楚得传来“下面,有请学校团总支代表陈睿给大家做欢迎致辞……”
    原来他是团总支的辅导员代表啊,回想起来,苏薇当时还以为陈睿是个迟到的学生。
    那时站在演讲台上的陈睿比现在削瘦得多,苏薇清楚得记得那时的他,穿着班尼路的白色POLOT恤衫,深亚麻色头发有些长,柔软得贴在脖子上,胸前的扣子没有全部扣上,下身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脚踏一双耐克的板鞋,在一群深色西服的领导堆里,陈睿彷佛就是一异类,带点学生气。
    陈睿那抑扬顿挫的声音直接穿透了苏薇那未经人事的少女心,苏薇的视线里只剩下眼前这个人,阴霾的天气因为他的笑容而充满阳光,陈睿仿佛是从童话世界里走出的王子,亲切,夺目,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被少女在高中时候深埋的青春的爱情,已经被陈睿的富有磁性的男中音洗劫一空。
    陈睿在演讲时频频朝着苏薇露出优雅的微笑,黑曜石般的眼睛看得苏薇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好几次两人的视线对上,青涩的苏薇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有低下发红的脸,轻轻咬着嘴唇,心里不明得有些悸动。什么声音都不见了,苏薇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却不知道那时她对陈睿已经一见钟情。
    陈睿在新生欢迎会后留住了苏薇,他们互相介绍了自己,当陈睿表示要为之前碰伤了她而道歉时,苏薇受宠若惊一般,心口小鹿直撞。陈睿不给苏薇拒绝的时间,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家餐厅的名字。陈睿扬起嘴角“苏薇,晚上六点不见不散。”说着便径直跑向了主席台帮助整理起现场了。
    接下去的发展,如同所有一见钟情的爱情电影的狗血剧情,陈睿与苏薇交往频繁起来,第一次拉手,第一次亲吻……陈睿带着苏薇体验着爱人间的所有第一次,苏薇发现了自己已经对他爱得不可自拔。
    两个相爱的人之间的战役,先爱上的那个人的结局注定是输得彻底。
    与所有沉溺爱情中的女子一样,苏薇全身心得爱着陈睿。花前月下,当苏薇问他你爱不爱我,陈睿便轻轻搂住怀中人,低头亲吻住她的樱桃小口,仿佛要把苏薇的疑问问全都吞到肚子里。毫无前罩的拥吻令得苏薇胸口溢出满满的幸福。
    有时候,陈睿也会饶有兴趣得问她,那你有多爱我?苏薇都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他。热恋中的女子的神经总是过于纤细的,每次苏薇闹别扭的时候陈睿都会好好哄着,这便让苏薇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当激情趋于平静,陈睿对她说2个人相处需要自由的空气,希望不要每天在一起时,苏薇虽然恨不得把他揉成面,吞到肚子里,但是还是同意了陈睿的要求。现在正处于陈睿事业的上升期,也许陈睿工作忙,需要有自由时间调节。也许陈睿是为自己好,自己也需要顾及学业。苏薇自然得替陈睿设想好了千万个理由,她想,只要陈睿好,她也就满足了。
    【三】
    大学期间,苏薇包办了陈睿全部的家务,在那个8平方米的教职工宿舍里,苏薇有一种自己已经和陈睿结婚的错觉。陈睿没有反对,不是希望苏薇不要耽误功课。
    在那个房间做家务时,苏薇不止一次幻想着毕业后能成为陈睿的新娘,可以在这个城市拥有一个属于他们2个人的温馨的家,以后要为陈睿生一个小孩。如果陈睿喜欢,可以生好几个,然后她可以相夫教子。虽然她知道陈睿的家境并不富裕,却依然不顾家里反对要和陈睿在一起。
    陈睿却对此事表示头疼,质问苏薇为什么要向坦白2人的关系,苏薇无言以对,她觉得相爱的2个人需要得到家长的认可才会幸福。
    有一次,陈睿的母亲来找陈睿,那是苏薇大三学期的一个下午,每课的她和往常一样在陈睿的宿舍整理家务然后做作业学习,此时宿舍的门被钥匙打开,三个人就这样门里门**着。苏薇第一次见到陈睿的母亲,脸红着叫了一声阿姨。
    陈睿的母亲很惊讶,惊讶得没有应声,苏薇低着头,双手搓着衣角。
    陈睿马上打破僵局:“妈,这是我们学院的苏薇。学校团委最近在搞先进学生的评选活动,她来帮我整理资料的。”
    “哦,这样啊”陈母看着桌子上摊着的书本和笔记本,也没有怀疑,“你这个老师怎么当的啊,怎么能让学生来帮你整理资料。”
    苏薇抬起头看着陈睿,她多希望陈睿能对她母亲说出他们的关系,陈睿逃避着她的视线,整理了苏薇留在桌子上的书本和笔记本,轻推这苏薇的肩膀“苏薇同学,今天就忙到这里吧,明天把资料整理一下教到院办公室。老师今天有点事情,你要是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打电话给我的,电话是9987667。”
    苏薇没有做声,拿着书本,走出门外。熟悉的走廊上,苏薇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快透不过起来,空气沉重得不能呼吸。穿过走廊后,苏薇攥紧了拳头发了疯得往前跑,必须忍住,忍住。直到跑回宿舍,她倒头扑到床上,2行眼泪从眼角滑落。无声得流泪到放声大哭,苏薇只觉得心口很疼。
    那天傍晚,陈睿送走了母亲找来了苏薇。在那8平方米的屋子里,陈睿道歉了,说着那些理由,苏薇轻轻得抱着陈睿
    没关系,我可以等,等我毕业了,等你事业有成,我们结婚好吗?
    陈睿没有回答,用更加有力的拥抱把苏薇圈在了自己胸前。
    陈睿很优秀,陈睿很开朗,陈睿很聪明,陈睿很健谈……苏薇的世界里,陈睿是那么完美。苏薇喜欢张爱玲,“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于是便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因为这些话,苏薇仿佛找到了知音,她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苏薇从开始就知道,陈睿不是能为她所停留的男人。承诺相当于责任,所以陈睿不会对她轻易许下任何承诺。
    苏薇的世界里陈睿是中心,是太阳。但是苏薇却不是陈睿世界的中心,太阳。苏薇有时候想,只要她真心付出,陈睿总有一天会为她而停留的。因为爱他,所以苏薇就算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以至于苏薇毕业前夕,陈睿告诉她自己要结婚的事实。苏薇并没有怨恨陈睿,他的妻子不应该只是在生活上照顾陈睿的苏薇,而应该是能在事业上帮助他的校长的归国女儿。之后陈睿便开始躲避着苏薇,不论她如何伤心欲绝。
    婚前的一个夜晚,陈睿醉醺醺得找到正在准备毕业论文的苏薇。苏薇幻想着陈睿在某一天一定会觉得还是苏薇最好。那天晚上,两个人没有说话,只是一次次慰籍着彼此的身体。清晨看着枕边的那个熟睡的,挚爱的男人的脸,苏薇产生了想给他生个孩子的念头。吻着他,苏薇说,睿,我爱你,即使你结婚了我也爱你,我这辈子已经没有多余的爱能给别人了,你夺走了我爱的能力。我等你,我会永远等你,只要你幸福。
    陈睿没有说话,两个人彼此吻得差点没有了呼吸。
    之后陈睿离开了,苏薇仍旧躺在床上,被子还留有陈睿的男人气息。撰着拳头扯住被子边缘,苏薇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她的心裂开了,人难受得快要死掉。没有发现,她那没有血色的拳头里,指甲已经把掌心划出了血横。陈睿,陈睿。苏薇昏昏沉沉得度过了毕业前在学校的最后几天。
    陈睿还是结婚了,苏薇也毕业了。苏薇带着自己对陈睿的爱离开了那个城市,那个留有自己最真、最纯的初恋的城市。于是,苏薇的世界留着爱陈睿的回忆,而陈睿的世界里已经没有苏薇。
    【四】
    司仪的结束词把苏薇拉回到现实。致辞结束后,是校友们自由交流的时间。作为校庆服务志愿者的学生三三两两得聚在一起,其中不乏一些学生情侣,那些充满朝气,稚嫩的脸洋溢着青春的幸福。
    物是人非,苏薇顿时觉得能体会得到那个心境了。
    看着走向自己的身影,苏薇露出了商业式的笑容,礼貌得握住了伸向她前方的手。
    “苏薇,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你越来越美了”
    “陈校长太爱开玩笑了”苏薇优雅收回自己的手,礼貌得应对。
    “别这样叫我,苏薇”陈睿不禁有些恍然“最近过得好吗?”
    “恩,还不错。公司最近在开拓南方地区的市场,比较忙”
    “这样,呆会有时间吗?吃个饭?”
    “好的。”
    演奏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星空的餐厅环境雅致,苏薇和陈睿相对而坐,各自谈着自己的近况。
    苏薇优雅的姿态和宁静的神韵,均淋漓尽致地透着一种含蓄、成熟和知性的美。她再也不是5年前那个初尝爱情,被爱啃噬到千疮百孔的少女。
    喝着酒,陈睿开始回忆从前两个人相处的那段时光,相比之前致辞的他,现在的陈睿看起来有点寂寞和单薄。
    他忘记不了最后的那个夜晚,忘记不了那些她说过的话。直到结婚后,这些年的流逝,陈睿觉得当初的他辜负了那个少女最真诚,最不求回报的爱情。酒后的陈睿的眼睛闪烁着点点光芒,苏薇一直默默得品着酒,奇妙的气氛在2人周围蔓延。
    苏薇默默得喝下最后那口葡萄酒,她放下酒杯说到“陈睿,你知道吗?现在我很庆幸那段时间我能一个人承受痛苦,毕业那会,我痛苦、迷茫甚至害怕。我不知道接下去的路该怎么走。我的心里只有痛苦。”
    “苏薇……我……”陈睿欲言又止。
    “陈睿,你知道我后来去了哪里吗?”苏薇顿了顿,感慨万千“我啊,后来去了上海,那真是一个国际大都市。那里有各种肤色的人,说着各种语言,我现在还记得一个快乐的几内亚朋友和说的话,她还用那不标准的英语和我说,sue,人的心也是一个容器,只有拳头那么大,当你把装满痛苦的时候,那些快乐,幸福就进不了。只有自己学会倾倒,不然连上帝都没办法。”
    “苏薇,对不起。”陈睿整了整头发,“我想我刚才喝多了。”
    一时中断的晚餐像似什么也没发生过时的继续进行,刚才那些话两个人也有默契的没有继续下去。
    结束了那顿晚饭之后,苏薇开车回到了家。陈睿的名片被苏薇遗忘在了小区的垃圾桶里。
    【尾声】
    是的,我曾经爱你,非常的爱你。但是你却在那个时候舍弃了我的爱,伤害了我的心。我被痛苦折磨得遍体鳞伤,我在痛苦与怨恨中让我的生活没有了阳光,只是因为你舍弃了我的爱。后来我把对你的爱放在了我的心的裂缝里,时间慢慢填平了我的伤口,当我慢慢得把心中的痛苦倾倒出去之后,我发现,原来我的生命中的阳光并不是只有你。
    爱人呐,一旦错过了,就无法回头。我们曾经相爱,但此刻希望我们相忘于江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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