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季少年 锦衣夜行  第4章 考验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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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路上的时候,薄凝心里设想了很多的开场白,比如: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再比如:你怎么还没死?实在不行就是:我只是来还你人情的。
    再看一遍字条:薄荷街东果巷307号适远旅馆208号房。
    字迹不是很整齐,桀骜不驯,但是可以说是漂亮。有人说字迹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这种不按规矩、桀骜的会是他吗?
    这么想着,不觉前面就是那个旅馆了。
    门面不算是宽敞,明扣放着两盆金桔树,上面有几只黄澄的果实,摇摇晃晃的,上面有一层喜人的光泽,像是刷了蜡,门上的玻璃有油迹、灰尘和上一次降雨时留下的水痕,散发出粗糙的气味。薄凝看了半天,总算找了一块算干净的地方推门,门发出了细小的抗议的声音,把在里面打瞌睡的中年女人吵醒,她的头发被染的颜色看不清了,就乱糟糟的扎着,脸上的脂粉涂得很足,像是年华给她带上的面具。面无表情的问:“住房吗?”
    薄凝摇摇头。
    女人打了个哈欠,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劣质的烟味。冷眼看着他。
    “我找人,住208。”
    她揉了揉腰,不耐烦道:“要找人自己上去,不住房你到前台来干吗?”说完她指了指楼梯,又回去打瞌睡了。
    薄凝自己摸上了楼梯。楼梯很暗很窄,空气并不流通,于是女人的香水味,口红的招摇,洗涤剂的气味,跟多的是不同牌子的烟味是过期食物的气味,以及劣质鞋的胶水味。辛辣。
    这里更像是整个底层社会的缩影。
    好不容易摸到208,站在潮湿的楼道里,看着对面坐过来的衣着暴露艳丽的女人,画很浓的妆,叼着烟,满脸无所谓,薄凝忽然想到了楼下的那个中年女人。
    这种地方,覆匀怀会来?
    更像是一个贵族无可奈何的末路才屈尊降贵。
    他敲了好几次门也没人来开,再次翻开了那张字条,没错。
    无可奈何的再一次来到楼下:“208有人吗?”
    她皱了皱眉,打开了本发黄的本子:“有。”
    “可以给我钥匙吗?”
    “要登记。”
    薄凝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一百给了她。女人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把钥匙扔过来,然后熟练地捻了一下钞票,叠好塞进胸罩里。
    打开房门,说先看到的是在床上睡熟的覆匀怀。
    睡死你,这种旅馆也亏你找得到。就是被人杀了不知道。
    屋子还算干净,不是想自己想的那样不堪。
    走到床边,那人就醒了。“是你来了。“好像早料到了一样。他揉了若眼角。
    “嗯。“薄凝看着她的脸,面色苍白,嘴角也有细小的血迹,手臂上的伤挺重,脚像是脱臼了。”怎么弄的这么惨?“在他的印象里,他就是东方不败的那种人物。
    “切。”覆匀怀撇了撇嘴,表情就像是一个不认输的孩子,“你当我是东方不败!再说这回是他们使的诈。”
    薄凝一下没忍住,“噗呵”笑了出来。
    赶紧背过身去,打了水,取了干净的毛巾,还特地凑过去闻了闻。
    “你放心用吧,我是重新买的。”
    把毛巾浸到水里,拧干了,来擦他嘴角的血,那人微微蹙了眉。“嘶————”
    “知道疼了?谁叫你逞能?该!”这么说着,手上还是放轻了。
    覆匀怀却笑了:“你怎么跟我老婆似的。”
    薄凝白了他一眼,决定闭嘴停止和这个人再作这种没营养的对话。还是早点弄好他的伤,这样就可以解脱了。想到这里,就突然有了一种恶作剧的冲动,一下子加重,眼看那个刚才还惬意的享受的人像被泼了硫酸的猫一样惨叫起来,长长的睫毛粘在了一起,显得柔弱,面部刚毅的线条霎时变的委屈异常,受害者睁开眼瞪了他一眼。
    罪过罪过。
    受伤的动作没有停。
    无论到什么时候,对于美好男子的标准都不会变:明亮乌润的瞳孔,刀一样尖削的眉,长长的睫毛在特定的角度下显得柔弱唯美,修长的四肢,和宽柔的肩背。
    这一切要是长在自己身上要多好。
    良久才开口:“你这身上的伤要上医院才行。”
    覆匀怀摇摇头:“这满大街多是他们的耳目,我连门都不能出,更别说上医院。”
    “那你觉得这里安全?”薄凝想起了这个店里的环境,不禁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覆匀怀无比认真的看着他:“整个薄荷镇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不置可否:“那你的伤要是恶化了怎么办?”
    那人还笑的没心没肺,说:“大不了就学杨过,当一次独臂神雕侠,又不是毁容……”薄凝一副我受不了你的表情把拧好的毛巾扔在他脸上,谁知这人脸皮奇厚无比,一把拉下来继续:“本少爷照样风花雪月自在逍遥。”
    “你真不怕死?”他静静的问。
    覆匀怀正色道:“怕,我当然怕。但有人比我怕。”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薄凝一眼,“只要我一死,我家老头子会把他们全请来给我陪葬,”一脸诡异的笑容,看得薄凝直冒汗,谁知他话锋一转:“不过放心,我还不想死。”又露出了淡然的表情。
    这人到底有几张面具?
    薄凝没再讲话,继续擦那人的脖子,他的脖子格外的柔软,肤质很好,几乎可以看见各种颜色的血管,和皮肤下涌动的液体。
    即使在强势的人,身上也有与常人无异的弱点。
    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了。
    只要……轻轻的……一下就可以了……
    “你在干嘛?”一双黑眸适时睁开,问。
    这是薄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他对视。仿佛世界上是有着一片黑色,像是无尽的黑色液体,连自己的倒影也会在里面沉溺。
    “我在想我会不会掐死你。”
    黑色的液体里闪过一丝很淡的防备和疑惑,是身下那人的瞳孔急剧的收缩,身体反射性的想起来。但下一秒却被止住了。
    “不会的,你舍不得。”
    “何以见得?”
    “要舍得,就不来了。”
    是啊,就不来了。
    气氛从未有过的尴尬,就像是凝固住了一样。
    薄凝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声刺耳的铃声打扰,“铃————”薄凝顺手接了,刚想说“喂“就被一种说捂住了嘴,覆匀怀示意他别说话。
    “喂——“电话那头说。
    互视一眼,是张文放。薄凝自然不会傻到去开口。把话筒给了覆匀怀。
    “是我。“
    “匀哥你还好吧。兄弟们都归位了,你别担心。“
    “我这应付得来,你好好在医院养伤,这几天这件事你别插手,三天后我就去学校。“
    “江亭月的后台很硬,你自己保重。“
    “知道了。”
    这时薄凝不紧不慢的揉着毛巾,却把对话都听了个清楚,难免疑惑。
    覆匀怀放下电话,见他这样,就问:“想到了什么,你说吧。”
    “第一,他怎么知道这里的电话。第二,他打这个电话干嘛,别告诉我是想你老人家请安。”
    “对头,没想到你理科这么烂,脑子倒不坏,我来告诉你,第一,他张文放的父亲当初就在我爸爸公司里,后来自立门户,有了不小的产业,他尚感激我父亲当年的支持和栽培,所以对我家很是尊重;他张家的人脉也不是摆设;其二,张文放自比财势和人脉多不如我家,就一直想超越我,他这次打来,哼,就是想看看我死没死,若是没死就可以帮我顺便捞点好处,若死了就取而代之,再给我加一个大的打击。”覆匀怀平静说,才发现自己的话从未有这么多。是啊,为什么要告诉这个外人呢?
    “铃————”该死,又是一声,没完了。
    薄凝懒得管这破事。没接。
    覆匀怀笑笑,拿起话筒:“喂——”是一个女人,声音像是掺了蜜,薄凝脸红了一半,覆匀怀则皱起了眉。又来一个。
    薄凝接过话筒:“你……哪位……”
    电话那头一阵让人酥骨的甜笑:“先生你是第一次吧,呵呵,我们这的服务很周到的……”
    他的脸红的就像是番茄,他妈的,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一旁的人却玩味的看着他。
    “不用……用了……”快让他去死吧。
    “害羞呢……没关系,呵呵,小茹会给让你满意的,五分钟后见。”娇甜的笑声却像是针扎在他心上。
    “瞧你这傻样,怎么,没见过‘流莺’?”流莺者,小姐也。覆匀怀取笑他。薄凝二话没讲,准备离开。覆匀怀一把拉住他:“你别走,我还有忙要你帮。”
    “你不是自诩风流吗?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机会,别告诉我你不行。”
    哭笑不得“你想到哪里去了,刚夸你聪明,你就笨了?你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小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江亭月的间谍,说不定还兼刺客。你放心,应该不会来一帮人,就她一个,我们量配合一下没问题!”
    “配合?怎么配合?”薄凝一头雾水。
    “你听我的就够了,先过来,再把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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