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婚礼 2【天亮了,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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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很多事情理清了就不会胡思乱想,本以为不介意了就不会再在脑海里纠缠,本以为自己是释怀了,可是这些都是自己的本以为,事实却不是这样的,或是更残忍,静好躺下不久便一如既往马不停蹄地进入了梦境,她的梦很特别,像播放电视剧一样,高潮的时候也会有音乐响起,很多时候弄不清楚梦到底有没有颜色,她问过别人,答案都说是黑白的,可静好不是,她的梦色彩斑斓,多姿多彩,但华丽丽的场面总是上演最壮烈的悲剧,刺痛她的心,以为自己是梦中的主角,上演一部部想爱却不能爱的悲剧故事,但深深地感到自己明明是观众,旁观剧中的自己的故事,这次不例外,像很多次的梦里,顾言伦静静的在前面走着,背影坚定,直直的凛冽刺骨,静好不动声色紧追,满地荆棘,刺破了大腿,割破了胳膊,划伤了脸庞,跌倒了又爬起来继续追逐,遇到一片水域,乱蛇像鲤鱼跳龙门一样跳跃包围顾言伦,静好看着瞠目结舌,大声呼喊他,他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任由猛蛇缠住他的身体,看不出一丝的挣扎,吓得静好一心想拉回顾言伦,没想到自己却陷进了乱蛇的攻击,顿时鲜血四溢,一潭绿水便染成了血红色,静好大声的呼唤,希望言伦回头拉住自己,喊到声嘶力竭,顾言伦却不管不问,待到失望之时,静好听见一声音从天而降,“小猪,别怕,我来救你”,于是抬头看到了云端中奉孝绑在十字架上,极力挣扎绳索望向她,她以为可以得救了满是欣喜,看着奉孝从天上飞下来救她,就在此时,顾言伦出现了,他拿着刀,一脸横肉的抓住奉孝,要挟静好不要动,只见刀子划向奉孝脖颈,顿时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洒出来,渐渐地无力倒下,顾言伦悲壮地大笑,静好无奈望向他,望着他,瞪着他,渐渐地落入群蛇的口中,听见自己的肉撕碎的声音,听见群蛇咀嚼的声音,听见顾言伦冷笑的嘲讽,听见鲜血滴在脸上的声音,听见。。。。。
静好完全是吓醒了,腾地坐起来,一阵晕乎乎的疲惫之感袭来,睁开眼使劲搓自己的皮肤,还好,一切还在,肉身还在,只是感到身下一片潮湿,用手摸去黏糊糊的,原来,“大姨妈”探望她了,望着这一片绯红,她又想到了梦,想到了奉孝鲜血一滴接一滴,一片连一片地从天上流向她的脸庞,顿时心里抽搐了一下,马上又抚住脸,原来泪流了满面,汗淋湿了额头,原来只是梦,庆幸只是梦,反应过来之时,静好爬下床打开橱子拿出一片卫生巾,去了厕所。
每次“大姨妈”造访之前,静好从未感到痛,有时候看到舍友在床上疼得打滚的时候,静好都在质疑为什么别的女生会痛,而自己却一点也不感知,很多年后才知道,年轻的时候,爸爸嘱咐自己不要乱吃凉的,不要做大量的运动,不要郁郁寡欢,而自己很听话的奉行了很多年,唯有一次与顾言伦闹别扭,“离家出走”,大冬天在外面恶狠狠地吃了五个冰激淋,等到顾言伦找到她的时候,肚子疼得很厉害,仿佛有千条蜈蚣撕咬着她,那时候看到顾言伦心疼的表情,很是满意,甚至有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感。
从厕所跑出来,卷起褥单,拿起脸盆,就跑到了水房,打开手龙头,看着水哗啦啦的响着,静好又想到了梦里的情节,她是心疼奉孝的遭遇,但计较更多的还是顾言伦的行为,他怎么可以这样狠心对待自己和奉孝,爸爸不是心狠的人呀,她和奉孝也从未招惹过他,虽然小时候两个人淘气惹得顾言伦偶尔发火,不至于在梦里有那样大的反应,竟想把她和奉孝赶尽杀绝,静好摇摇头才看到水已经满了,哗哗的流在外面,马上关上水龙头,洗洗那一片令人尴尬的殷红,手放在水里的时候,静好才发现寒冬的水真凉,打了一下冷颤,跑回宿舍拿暖壶,许是奔跑的速度过快,许是大脑还沉浸在梦中,用过了劲,脚狠狠地踢向了最近的暖壶,只听见“砰”的一声,暖壶倒在了地上,瞬间水流了出来,流到脚上,滚烫地促使静好本能地跳了起来,看到了左脚迅速肿了起来,刺骨的疼,泪像泉水涌出眼眶,却出奇的无声,想呻吟,嗓子像卡住了鱼刺,失声了,疼痛袭来,更加地无力了,“爸爸,奉孝,你们在哪里,我疼,疼呀”,静好瘫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敷着脚面,不知所措。
静好不相信心有灵犀,不相信别人会像她一样时时牵挂别人,更不相信在她困境的时候他会给她一颗救命的稻草,可是这次出奇地不可思议,电话响了,一直在响,静好忍住疼痛,挣扎地站起来,拖着左腿走向电话,当听到“好好”的一声呼唤时,静好放声地哭了,“好好,好好,怎么了。”对方略有颤抖的声音跃入静好的耳中,更使她忘记了应答,只是哭,哭,恨不得把脚痛的那股钻心的感觉化为哭泣,才能缓解一下,对方一直在问怎么了,怎么了,大约五六分钟,静好才停住哭泣,小声说道,“爸爸,我脚烫伤了,疼,疼呀。”
“好好,坚持下,别慌,也别动,听话。”待静好再要说话,电话已变为“嘟嘟”的忙音,静好完全傻了,怎么也想不到顾言伦会挂她的电话,更想不到自己出事了,他一句话也没说,绝望了,重重地瘫在地上,发狠地捶着左脚,疼死算了,疼死算了,连你都不要我了,我还要自己干什么,死了吧,死了吧。
静好将头埋进两腿间,抱膝,不管脚上的疼,大有一了百了死了的无力感觉。
恍惚中听见门响了,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一切朦胧,只见一个矮小圆圆的物体飞快地靠近自己,当贴近自己的时候声音熟悉了,原来是赵阿姨,“静静,怎么了,刚才有个男的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你脚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呢,来,我看看怎么样了。”她掰开静好蜷在双腿的手,然后抬起了静好的脚,“哎呀,怎么肿的这么高,不行,别这样耗下去,我带你去医务室。”说完就扶起静好,准备走出去,静好扭扭捏捏一直在拒绝,赵阿姨不解地望向静好,静好低着头说,“阿姨,我还穿着睡衣呢,你看,我女人问题刚来,衣服弄脏了”赵阿姨好奇了看了看静好的衣服,哈哈大笑起来,于是背对她,“小姑娘害羞什么,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懂事,弄得哪都是。”静好换着衣服更是不好意思了,于是赶紧换好了,赵阿姨重新架住静好,这才发现凭她瘦小的身体根本跨不住静好,于是风风火火的抄起电话,大喊道,“老头子,来我这,四层,接我,静好烫伤了,什么,你忙,忙什麽,破车子有啥好修的,比静好的生命危险更重要的么,快点,我限你三分钟到,快点。”等到赵阿姨挂了电话,静好尴尬地说道,“阿姨,不要麻烦大爷了,没事,我能下去。”
“静静,别逞强了,我也是喜欢你,看不惯你受委屈,况且我还受人之托,看来给我打电话的男人挺看重你的,打电话的时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直在说,好好受伤了,要我去看看,快点,我想了半天也不晓得谁是好好,后来他才告诉我你的全名,这不马上就跑到楼上来了。”静好只是尴尬地笑,不想再说话,原来自己是误会顾言伦了,原来他关心自己,之后赵阿姨说了句静好想马上滚下楼的话,“那小子对你真用心,嫁给他好了,要是他在这所学校,肯定二话不说冲进咱们宿舍,你也老大不小了,快毕业了嫁给他吧。”
静好苦苦的一笑,“阿姨,您又误会了,这个人还是那天送我回学校的人,我爸爸呀。”
这次轮到赵阿姨脸红了,讪讪地搔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责备自己乱点鸳鸯谱了。
空气有点窒息,两个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恰巧赵大爷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赵阿姨也不忘数落赵大爷一番,责备他跑得慢,耽误了静好的就诊,赵大爷只是低头笑笑,静好见状,忙打哈哈说不介意,于是三个人风风火火地赶向了医务室。
待治好脚伤,敷好药,已是中午了,昨天的雪没有化,衬着地与天苍白的很,赵阿姨硬拉着静好去他们家喝鸡汤,补充营养,静好推辞着,抬头之间,看到了奉孝,开来的还是他家最老式的长安铃木,车面已覆盖了一层层积雪,他倚在车旁,优雅地抽着烟,烟萦绕,模糊了奉孝的面孔,但还是看清了那一双眼睛,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许是静好的声音太大,静好刚要和赵阿姨说话,奉孝便抬起头看向他们,刚才所见的眼神莫名消失了,紧抿着唇,嘴角泛起温蕴轻柔的笑意,静好看到似品一杯香馥已退热的绿茶,温暖清新,也看到了眼中的深情与专注,他掐掉烟蒂,走向他们。
“恩?怎么来了,你不是放假回家返回L市么?”静好不知道脸为什么红了起来,先发制人,打开话匣子。
“不是感应到你有事发生了么,不放心,试探一下,没想到还真不让人省心,脚还疼吗?”声音里有几分责备,更多的是关心,静好本来是习惯奉孝的三寸不烂之嘴皮子功夫,不想计较,突然想到昨晚的梦,听到奉孝喊道“小猪,别怕,我来救你”,她的心震了一下,原来还真有心有灵犀,刚要说谢谢,脑子灵光一现,脸又沉了起来,“是他要你来的吧!”
“小猪,还在生叔叔的气么,他也是对你好,你也知道他要结婚了,忙不过来,所以。。。况且我也担心你。。。。”说到后来,底气不足,静好也没心思去听,转身要和赵阿姨说话才发现赵氏夫妇早已不见人影了,静好只好抬着左腿,蹦着走,奉孝马上跑向前扶住静好,“小猪,我来吧。”静好见他已架好自己的胳膊,没再挣扎,两个人什么话也没有说,一头扎向了四楼宿舍,等静好坐在了自己的床上,奉孝才远离了静好,熟门熟路地找到簸箕和笤帚,收拾早晨静好导演的烂摊子。动作麻利得很。
“对每个女生都这样?我不在你身边,日子过得不错,不光会自理了,也会照顾别人了。”静好揶揄着。
“呵呵,别人跪着求我,我也不搭理的,这得看人,咱们俩不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门当户对的金童玉女嘛。”
“谁和你门当户对了,你家喷一口气就可以砸死我这个穷人家的孩子。”静好没好气的说道,这些还真不是瞎说,奉孝没出生的时候,家里就是暴发户了,从小衣食无忧,自从二人相遇,奉孝没少照顾静好,买棒棒糖,买芭比娃娃,静好那时也是个“恬不知耻”的孩子,美美地享受奉孝无私的奉献,奉孝也乐于见静好呵呵笑,更加疯狂地送她乱七八糟的饰品了,二人因为这个结下了无比坚定的友情。
“你就别损我了,我是真关心你。”奉孝停下手中的活,安安静静地看着静好,静好真的像心有灵犀般地抬起了头,他的皮肤很白,很细腻,一双明亮清澈、有着淡淡蓝色的眼睛,射出柔和温暖的光芒,鼻梁挺直,带着好看的弧度,栗色的头发又柔又亮,闪烁着熠熠光泽……静好竟然陶醉其中了,当四目相对的时候,静好分明看到了一丝丝哀求的光芒,只是一转而逝,再注视之时,他的眼底又如同一潭秋水,深不可测,从小静好就弄不懂奉孝,明明两人闹得热火朝天,以为他要生气,却看到他的笑意;有时候看到他一直在笑,转而又变成了很严肃的模样,模仿大人口气教训她不要吃这个,不要吃那个的。每个星期五,静好都会坐在电视机旁看湖南卫视的《快乐大本营》,她是不反感谢娜的,甚至是一种喜欢,喜欢看谢娜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一些无奈的形象,一些或许是违背真实自己的形象,看着她站在舞台上,很安静,很安静地,犹如公主般微笑着,可是下一刻就换了个人,面部表情夸张起来,扭曲在一起,哈哈大笑,取悦观众,静好于是也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以前奉孝也是这样哄自己的。是不是这样的人生活着很累很累呢?
奉孝也看到了静好娇柔的面孔,一双眼睛虽然不大,但很清澈,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微微上扬,显得出奇地妩媚但不娇柔做作。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樱桃小嘴,色淡如水。唯一缺陷就是鼻子很扁平,看似没有鼻梁,他是听过静好的遭遇的,心生柔情,走向静好,看到一席像瀑布般的秀发垂在颈前,更显静好的娇小,竟想抚摸,手渐渐地伸过去,刚触摸到一丝发缕,砰然心悸,越发想要靠近了,当单指变为一双手摸去的时候,便看到了静好把头一偏,无声地拒绝了,奉孝愣了一下,浅浅地叹了口气,便收回了手,继而转为搔头弄耳。
“恩?什么时候回家?”片刻之后,他终于找到了话题,这也是他此次回到H市的目的,顾叔叔要他把静好接回家的。
“后天吧。”静好还是低着头。
“小猪,今天就回去吧,我来接你来的。”奉孝的声音很低,低到了尘埃,他想起以前,总是低声下气地与静好谈话,生怕静好脾气上来转身离去再也不理他。
“你看我的脚,它。。。”静好猛地抬起左腿,一点淑女模样也没有了,大大咧咧地晃着。
“你的猪腿还没瘦下来,像个大粗萝卜一样。”奉孝不怀好意的笑。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静好语气还是很强硬,不容奉孝质疑,但他还是笑了,他是知道静好脾气的,如果真的是生气了,打死她也不会张嘴说话的,比老家的驴子还要犟。
“我不管你,能长这么大吗?”
“我是别人养大的,不是你。”奉孝听了,突然感到窝火,莫名的浮躁感油然而生,看静好一直低着头,硬生生地压住了,两个人不再说话。
“静静,我给你熬了鸡汤,还热着,你看。。。”赵阿姨没敲门端着碗就冲了进来,放下碗的时候看到了两个人冷战的场面,再看看各自的脸色,也猜出两个娃娃闹别扭了,她是看不惯人世间存有不和谐的“活菩萨”,于是找了些话题,热热场。
“小子,自己开车来的?”
“是呀,阿姨。”
“刚下过雪,路很难走吗?”
“也不是,我开车技术不错,一路顺风。”
“那就好,对了,你是来接静好的吧,学校都放假了,这孩子还在这里晃悠,今晚暖气就要停止供暖了,如果静好还留在这里,晚上很冷的,我的小心肝呀,担心毁了。”赵阿姨一边说着,眼神从奉孝俊秀的脸庞不甘心地划向了坐在一旁不说话的静好,奉孝也顺着赵阿姨的目光转上了令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同情的对象,恰巧静好此时抬头,便看到了四只眼睛泛着晶莹的光芒,闪闪有神,心里说不出的酸甜苦辣,如果还在固执闹脾气,不就落了个不懂人事的话柄了么。
“阿姨,我跟着奉孝回家,可是,可是。。。。”静好有点窘迫,不好意思说下去了,指指床,赵阿姨马上看出了眉目,笑呵呵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帮你洗,保给你洗的比新买的还干净。”
“阿姨,洗什麽,说的这么神秘。”静好知道奉孝好奇心泛滥了,马上给赵阿姨使眼色告诫她不要把自己丢人的事情说出口,可赵阿姨却不领请,直接说道,“女人的问题女人办。”奉孝脸色刹一下变白了,马上明白了过来,继续装傻的说着,“汇仁牌乌鸡白凤丸”,听得赵阿姨哈哈大笑,静好更是羞愧了。
“静好,喝这碗鸡汤吧,一会就凉了,喝完了收拾好东西,回家吧,晚了路滑,这小子开车也不安全。”口气就像在对自己亲生的闺女一样,静好感动的只剩下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了。
赵阿姨又寒暄了几句,便走了。又是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静好一门心思地喝着鸡汤,从头到尾都没瞧奉孝一眼。
“小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沉默呢?真如你的名字,安静,恬好,我。。。我还是想念你的小时候,大大咧咧,整天张着个嘴傻笑,还。。。。”
“奉孝,都是老早以前的事情了,就不要提了,我或许本应该就是个安静的女生,你们男生不都是喜欢安静,传统,纯洁,温柔的女孩么。”
“可是,这不是我习惯的。”
“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我只想做自己,而且我也认为安静是符合我的,那时候不懂事所以做了很多荒唐事,如果你记住的是我的坏,我只得说抱歉,误导了你。”
“小猪,怎么说的这么疏远,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也客气了。”
“。。。。。。”听到这些,静好无言地叹了口气,以前她不是这样对待奉孝的,她很依赖他,很不想离开他,可是现在的自己,怎么就会变了呢,她还想依赖,还想像小时候一样跟在奉孝后面跑,可是,她提不上精神来,她明白把自己一颗心放在别人身上的下场,一旦信仰没了毁了,她的世界也会缺少了支柱,分崩离析,瞬间就要垮掉,再想站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倦怠无力。
“对不起,奉孝,我。。。。”静好把声音压得很低,低到仿若无声,奉孝听得却是心疼,她再怎麽变,这点还是没有变,每次自己假装生气了,静好都害怕的厉害,低着头声音有点湿涩,拽着他的衣角一声一声一遍一遍的“奉孝”哀求着,于是奉孝心软了。
“小猪,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记住,我都在你身边,就在你身边。”
“我都知道,知道。”
“那就好。”奉孝是知足的,从小到大,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静好,他就别无他求了。
“恩,我吃好了,等我收拾一下,咱们就回家吧。”
“呵呵,我就等你这句话呢,我帮你洗碗,你去收拾一下。”说着便夺了静好手中的碗,准备往外走。
“呦,真的这么贤惠么?我记得你可是有名的闲会,闲着啥也不会。”
“我这不是在照顾祖国的花朵吗?它有点蔫了,我就要给它点雨露,能不被太阳晒着就不要晒着,能不被凤摧残着就不要摧残,我的目标是,让它长成参天大树。”
“得得得,别在我这犯贫了,我知道你是好人,好好的人。”
“呦,这么快就把我当成某人的人了?我怎麽成了某女人养的小白脸了?好--好--的人,好--好---的人”奉孝一脸坏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仰起头晃着脑袋望着天花板,大义凛然般,状似古代的荆轲,在易水边大呼“壮士去兮不复还”
静好一开始没咀嚼出奉孝话中的意思,还在得逞的状态中流连忘返,准备等奉孝回来用哈哈大笑砸死他,打开橱子收拾东西她才想起奉孝在说什么,有点窘迫,可是转念一想,两人从小就爱吵来吵去,两个人光着屁股的模样都看过了,还在乎这些言语之中的失利与调侃?奉孝乐呵呵地守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收拾东西,她也再没往下说下去。
“怎么就带这几件衣服。”奉孝接住静好给她的行李包,看到里面只有一件羽绒服和一条裤子,责问起来。
“我衣服本来就不多嘛,上哪去弄很多衣服?”
“买呗!”
“我可不如你钱多。”
“回家我带你逛商场去,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多买几件!”
“哟,这架势,可有包二奶的模样了。”
“呵,咱不俗气,咱响应国家政策,一生只要一妻,把我的心掏给你,我都可以做。”
“又来了,我相信你会把你的心给我的,可是,怦怦跳的那玩意,我不敢拿,还在留在你身上比较合算,我呀,要不起。”
“那就好好听话。都收拾好了吗?”
“恩,我看看,手机充电器带了,电脑也打包了,恩。。。”静好一手拽着前面的头发四处张望着,自己本来东西就不多,好拾掇。
“走吧。”跨上一个包,一蹦一跳地前进。
“我的姑奶奶,你还是悠着点,东西你什么也不要拿,我给你扛着就可以,走自己的路。”奉孝忙跑向静好,夺过她手里一个很轻很轻也很小很小的一个包,静好无奈的笑了笑,估计这厮将来很宠爱他的妻子。“让别人去说吧!”她大声喊道。
“恩?你说什麽呢?”奉孝有点懵了,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让静好如此接招。
“哦,你刚才不是说,走自己的路吗?于是我就说了,让别人去说吧。”
此时,奉孝身后背着个电脑包,左手挎着个小包,右手拎着行李包,两只眼还瞧着静好一蹦一跳,有点顾不过来,但还是不忍心把“累”说出口,只得陪着静好像两只乌龟往楼下旁,在一楼又看到了赵阿姨,忙接住奉孝手里的一个包,奉孝这才感到轻松,一直对着赵阿姨傻笑,恨不得把赵阿姨当成了下凡普度众生的观世音姐姐,点头哈腰,赞美之词犹如浩浩江水,涌向赵阿姨,赵阿姨也乐于其中不得自拔,嘴一直没合拢过,静好一直没说话,她是看过奉孝哄人功夫的。
告别了赵阿姨,两个人便上了车,离开了学校,在H市兜兜转转绕了很多圈,才驶向高速公路口,他们还是比较幸运的,因为下大雪早上路上积了很厚的雪,高速公路险些要关闭,听说此路已关闭,必须走县际公路,岂不是更挤,他们一出门已是中午,高速公路经过上午的抢修,雪变成了水,二人也放下心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虽说在H市呆了三年多了,可是还是没有爱上这里。”奉孝边开车边埋怨着。
“出来上学,来到这里只是个歇脚的地方,有时候忽略了过程,一心向着我们要的结果,不会累的,爱不爱上无所谓。”
“说得到轻松,要不是你,我不会来这个鬼地方,三年了,早把这个地方的每一个角落踏遍了,一点新鲜感也没有,还有你们学校,小的不是一点半点,我闭上眼都能用五分钟从你们学校门口转到后门。”
“别取笑我了,不过我们学校学风好,你也不是老跑我们学校么。”
“那是我想念你了。”
“用不着你想念,还是留给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是不是在想伊阳?”
“谁?伊阳?”
“对,伊阳!不是你小说里的男一号嘛?你暗恋的那位。”
“什么暗恋的,他只是我胡乱编出来的人物。”
“不是都说,想象源于生活么,肯定有原型。”
“我想象力丰富不可以吗,我编造的。”
“我看也是编造的,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有哪个男生追过你。”
“哎,我说秦奉孝同学,不带你这么损人的,我是长的不好看,但还是有男生追过我的,也不知道谁老在我身边,折了我的桃花运,本来也是桃花朵朵开的,都是你,在我身边说什么为我好,挡住那些比你帅的比你酷的男生接近我,害我现在还单身。”
“我不是怕你遇人不淑吗,怕你遇到一个豺狼恶犬把你那个啥了。。。。”奉孝很是轻浮地说着,其实他更怕有一天静好心全放在别人身上,不会在关心他。
“放心,小女子有的是胆,遇到强奸犯努力扑腾,遇到抢劫犯斗智斗勇。”
“说得轻松,到时候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奉孝,别诅咒了,给我念着点好。”要不是看见奉孝此时是在开车,早把抱枕投过去了。
“你那本《遗失的逝》怎么样了,怎么不见你更新了。”
“恩,我打算放弃了。”静好边玩着手指边回答,奉孝在镜中也看到了她的漫不经心。
“怎么要放弃了呢,不是写的很好么,很像你的心情日志,读起来悲悲的,但不矫情。你也很用心的去写。”
“这本小说我是付出了很多努力,可是写出来就没有感觉了,我很少来回看一本书,考试的时候,我的专业书都是看一遍直接进考场的,可是我为了写《遗失的逝》,为了故事连接顺当,不得不回头看,看来看去都是那么几个篇幅,我都看厌了,而且我也预料到了故事结局,就懒得往下写了。像我这样的小说,校园故事,早就失去了市场,现在不是很流行花痴女遇到富贵男,很偶像很偶像,也很有市场,估计像我那样的故事,没人看了。”
“哎,真是可惜了,原先一直等着你小说出版,领取稿费请我大餐一兑,别对号入座了,所谓的作家无非是想象力丰富,故事源于生活,话是不错,我只是把我从懂事起遇到的事情搬在了一个时间段,一些事情或许真发生了,不过你也听说,想象高于生活么?”
“得得得,别给我讲哲学了,我听着头都大了。”
“你最好少在我面前逞能得色,否则我会加倍奉还。”静好张牙舞爪着,模样可爱得令奉孝哈哈大笑。
“我知道你的魔力,不用母老虎发威,单单是一笑,就倾了我的心。”
“晕死了。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听着那些男生对我说的缠缠绵绵没感觉了,打小就你也这么说我,别对号入座了,所谓的作家无非是想象力丰富,故事源于生活,话是不错,我只是把我从懂事起遇到的事情搬在了一个时间段,一些事情或许真发生了,不过你也听说,想象高于生活么?”
“得得得,别给我讲哲学了,我听着头都大了。”
“你最好少在我面前逞能得色,否则我会加倍奉还。”静好张牙舞爪着,模样可爱得令奉孝哈哈大笑。
“我知道你的魔力,不用母老虎发威,单单是一笑,就倾了我的心。”
“晕死了。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听着那些男生对我说的缠缠绵绵没感觉了,打小就听你这么放屁着,都有免疫力了,哎,你误我终身了。”
“那正合我意,我巴不得你投怀送抱呢,要不咱现在就把事情给办了?”
“什么事情?”静好听不出来,她知道她和奉孝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她思想很单纯。
“男欢女爱呗!”很是轻松的语气。
“奉孝,你羞不羞,不和你做朋友了。”
“小猪,又拿这句话砸我,我都听了二十年了,每次吵架都是这句话,也没见你离开过我,不理我呀。”
“那是我还没遇到好的,遇到好的,我马上给你踢了踹了。”
“哟,我还是你的替补了,也不错,坐在冷板凳上,等着女皇发话,总比不入你的眼好,很知足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奉孝开始哼哼哈哈起来。
静好也懒得再去计较,望着窗外,因为车内开着暖气,窗子上全是热气,她轻轻地蹭了蹭窗户,才看清外面的一片白色,心里很是安静,不知道看了多久,抬头望向前面,便在后视镜中看到了奉孝的眼,有点迷离,有点专注,似笑非笑,柔情地很,静好惊愕,慌张起来不知道要把目光投向哪,只听见奉孝讽刺般的一笑。
“心虚了?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此话一说,静好更不好意思了。真的对他有感觉?可是心里喜欢的人不是他,怎么脸还会红,心怦怦跳呢?或许是自己荷尔蒙泛滥了,才起歹心,她像摇拨浪鼓一样晃悠着脑袋,称“不是。”话一出又后悔了,上了奉孝的套了,摆明了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于是气势嚣张地叫道,“打死我也不会喜欢你,如果喜欢你,早在你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对你下手了。”
奉孝听了哈哈哈大笑起来,把静好弄得更不知道怎么办了,痴痴地问,“你笑什么,笑什么呀。”
“哈哈,咱们家的小猪也会开成人玩笑了,看来真的长大了。”
“不和你贫了。”
“那好,我也想问你一些事。”静好以为奉孝说一些什么大事,坐得笔直起来,等着奉孝开口,但他一直开着车,很专注的样子,不理不睬。
“到底要说什么。”静好坐不住了,虽知“好奇害死猫”,她还是要冒这个险,何况就奉孝那个智商,也说不出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那天为什么对我生气,大喊大骂?”
“咦?哪天呀?”静好假装很吃力地想着,貌似很久没遇到奉孝了吧?
“我要回家之前去你们学校找你的那天。”静好笔直的身体瞬间僵住,变成一潭死水软了下来。她想起那天情节了,想到了奉孝忍住怨气不发火,等她骂完的无怨的样子,更想到了自己发脾气的原因,迟迟不肯发话了。
“是因为他么,因为他要结婚了?你很介意是吗?我敢肯定你不是介意他要结婚成为别人的爸爸,分享了你的父爱,你是不肯接受他是你爸爸吧,可是你们也没有血缘呀!”奉孝吃力地说着,他这些只是猜测,他不希望一语成谶,所以说的很是隐晦。
静好呆住了,她不是这样的,事实不是这样的,自己只是介意以后也会有一个孩子喊他为“爸爸”,只是这样的,没有别的。“奉孝,别说了,我介意的是爸爸结婚了,他不亲自告诉我而已。”
“小猪,这样最好,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了。”奉孝的话很简单,但字字如血,她也不希望自己是有这样的情绪的,真的不希望,她还没有这样的勇气。
“别说了,好吗?咱们回家,回家,什么也别说,安安静静地开你的车,一会就到家了。”静好有点语无伦次,奉孝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还是少刺激她点好,马上就可以把静好安全带到顾叔叔的身边了,不能节外生枝交不了差,可心里同时也泛着淡淡的痛,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痛,莫名地不安,像有千万只毛毛虫骚动着心,天黑了他也不敢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把车开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