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21 边走边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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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沙鸣海敲开了我们的房门,带来一堆KFC,我迷迷糊糊中醒来,昨晚关于爱情和人生的思考记忆犹新,面对眼前的KFC,我认为:爱情再美也比不上填饱自己的肚子。这就是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的真实写照。我扭动自己的脖子,一夜下来,感觉颈椎很是吃力,不会落枕吧!我想。沙鸣海抱着我的头,胡乱几下,真是神奇,酸疼感消失殆尽。我别过头,看见雪晴脚背上都是黑色米奇图案,心中大惑不解,问她,你脚背上怎么有米奇图案?
她说,是不是很好看?
我说,我问你为什么会有米奇图案,你可别说你画上去的。
她说,我买了双crocs拖鞋,上面的空格图案是米奇,晒着晒着,我的脚背上也全都是米奇图案了。
我说,这么神奇,那空格有没有大力水手的图案,我想在脚背上晒出一个大力水手卜派的图案,简直帅到不行。
初夏也极有兴趣地看着雪晴的脚背,大加赞叹,她说,如果辛秦要在脚背上晒出大力水手卜派的图案,那我也要在脚背上晒出大力水手麻烦女友奥莉薇的图案。
我说,初夏,你不用这么麻烦,我直接在你脚背上写“麻烦”两字,右脚背写“麻”字,左脚背写“烦”字,并在一起正好“麻烦”。
雪晴说,辛秦,你这人讨厌。
初夏不吭声,意欲偷偷掐我一下后背,这是她惯用伎俩,我早已熟谙套路,先下手为强,一把揪住她的身体,把她双手反剪,气得她哇哇直叫,说,辛秦,你个混蛋。我被她骂过无数次混蛋,几乎在她口中混蛋就是辛秦的同位语,她每次说到混蛋,我就下意识地往自己这边想,有时候她可能骂别的混蛋,我偏当骂我了,好像我乐于替他人承担混蛋的美誉。不过说实话,我觉得,混蛋很是顺口,骂着也很有感觉,不像贱·人、傻·逼这类粗俗的词汇。
沙鸣海说,你们仨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大明湖转转。
初夏、雪晴积极响应,对着镜子一顿臭美,十分钟光景,她们神采奕奕自信满满焕然一新出现在我面前。
我们一同走出XX假日酒店,眼前是一个广场,一眼望不到边,感觉很大,至少不算小。一群上了年纪精神矍铄的大爷大妈排成两行凝神静气地练着太极,一招一式有模有样非同寻常;有几个邋里邋遢蓬头垢面的城市拾荒者努力地搜索一个个垃圾桶的值钱东西;一个圆脸架着眼镜身穿黄色衬衫的中年妇女手捧一堆报纸,逢人便说,报纸看么,帮帮忙,下岗出来卖报纸。突然,半路横杀出一个歪戴帽子架着空框眼镜走起路来一深一浅的哥们,口中念念有词好似千言万语一气说完,初夏拍了拍我的胳膊,说,你快看啊!其实我早就看见了。那哥们手里拎着一只宝蓝色花瓶,花瓶里还插有几束看似刚采摘下来的粉色玫瑰,他走路横七竖八好比一只螃蟹爬行,走到垃圾桶旁,用手拍打垃圾桶,大喊,咚咚呛咚咚呛,耶——,随后露出花枝乱颤的笑容,挂着这个笑容仰天大唱:为你写诗,为你静止,为你做不可能的事。我猜这哥们疯了没几年,还会唱《为你写诗》。他一路重复唱着这两句歌词,走到一个年老色衰已近不惑的妇人面前,乐呵呵唱着:为你写诗,为你静止,为你做不可能的事。紧接着,他举起手臂狠命摔下花瓶,花瓶坠地四分五裂,没有准备之下“砰”地一声,妇人目瞪口呆差点抱头逃窜,一溜烟不见了踪影。雪晴感概说,他肯定是感情失败导致精神分裂。
我说,你问问他去!
那哥们也不知不觉消失在了我的视线。我想,他是真疯了。
练习太极的大爷收势之后,声如霹雳般厉声说,养狗的,狗拉屎啦!我目光瞥去,见其一条吉娃娃犬拉下一坨粪便,欣然跑远,我想,难道狗还乱拉屎,还是养成在此时此地拉屎的习惯。我看到一个年过半百聪明绝顶的男人拿着报纸弯下身子包裹着自己爱犬的排泄物。这时代不同了,什么事都会发生,堂堂直立的人都为四脚行走的狗俯身解决排泄之物,就差人给狗擦屁·股,没准还真会给狗擦屁·股,谁知道呢!也许这就是和谐,人和动物之间的和谐,人是民,狗是主,人狗并行,民主盛行。
沙鸣海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停车场开车过来。
沙鸣海开车停到我们面前,对我们手指一勾,说,你们赶紧上车。无奈路上堵了半天车,耗费三刻时光,我们终于到达大明湖。我记得当年老残游大明湖花了大量笔墨描写大明湖景色,一派天籁美不胜收,湖上鸢飞鱼跃,画舫穿行,堤柳夹岸,莲荷叠翠,犹如一幅巨大的彩色画卷。据说大明湖有“四怪”:青蛙不鸣,蛇踪难寻,久旱不落,久雨不涨。我想来也怪,难道诺大的湖里没有几只青蛙蹦跶,如果没有青蛙的存在,蚊子不会猖狂生产么?即使真没青蛙生长,从别处抓几只青蛙放湖里不就行了,当然,数量最好成双成对,雌雄搭配稳定繁殖,以免僧多粥少,落单的青蛙郁郁寡欢,也没好心情鸣叫。回过头说,如果青蛙过量繁殖,此起彼伏的青蛙鸣叫也让人受不了,考虑到生态平衡,还得抓几条吃青蛙的蛇,数量得当,不至于青蛙来不及长大全被吃光。我还真不信蛙不鸣、蛇难寻的现象还能出现。所以,人们只是没能通过外力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像当年打战我军没坦克怎么办,用拖拉机改造啊,只要实际地想就能贯彻地做。这就是伟大创造力的完美体现。
初夏下车直说,我们到大明湖啦,辛秦,朱红色的牌坊赫然镌刻着“大明湖”,雪晴拉着初夏跑到石碑前,嚷着说,快给我们拍照!
沙鸣海挂着笑从车里拿出数码单反相机,徒手蹲式,正欲拍照,雪晴做出停止手势,说,等等拍照,于是拿出镜子,仔细对着镜子看半天,用手指轻轻拨弄自己额前的刘海,初夏从包里掏出一把木梳递给她,她接过,反反复复梳了几遍。尔后开始补妆,一副拉旗唱大戏的架势,俨然明星出场,下面观众的眼睛里全是直勾勾争先恐后一睹芳容的急迫目光。我问雪晴,你以为你拍写真呢?有完没完。沙鸣海放下相机,努努嘴,淡然说,没事,你准备好了叫我。雪晴说,我们要拍得可爱点。
女生拍可爱照片的姿态时常摆出以下三种,第一种,经典大头照招财猫手势,右手握拳贴于脸颊,瞪大眼睛。如果有必要,可以微张嘴巴。第二种,手指摆出“V”字,笑靥如花,最好笑不如齿。第三种,鼓着腮帮,撑大嘴巴,一脸胖乎乎模样,当然有可能此女生原本脸大,用此法掩盖瑕疵。
雪晴倒是好,直接吐出舌头,五指分开垂在脸边,活像一条小狗馋嘴模样。初夏手捧莲花托着下颚,我急忙对沙鸣海说,他们终于摆好POSE,哥们你可以负责拍照了。记住他们要可爱,拍出来可以让人爱。
沙鸣海摁下快门,刷刷地快门声不绝于耳。
雪晴说,拍完没?我要换姿势了!
沙鸣海说,你们换姿势吧。
雪晴又双手做出“OK”状,放在耳根,远看过去,活像一只老鼠,我特佩服她专业的造型姿势,初夏为了配合雪晴的造型,双手叉腰,双脚跨开同肩胛宽度,让我想起鲁迅笔下的“圆规”,要命的是,这两妮子脸部表情全然一样,笑起来露出门牙,眼睛故意玩斗鸡眼。我一看,差点笑喷,幸好我笑点极高,一般情况下我不贡献宝贵的笑容。
沙鸣海咯咯暗笑,拍完照片,对她们说,你们还要不要再拍几张照片?
雪晴摇摇头说,我要到里面拍照,这里不拍啦!
我们进门便见水色澄碧的大明湖,微波荡漾,柳丝轻摇,细细寻找之下,不见嫣红点点的荷浪迷人景象,倒是葱绿片片的荷叶贴在湖面上占据着我的视网膜。我迫不及待地往稼轩祠方向走,想想辛弃疾一生英雄闻名遐迩,苦于自己未能生于南宋,不能亲眼目睹他豪言壮志地抒写心中感慨,今日来此一窥后人所造祠堂究竟如何。很扫兴,稼轩祠不知何故竟在翻修,我捶着腿,心里极不平衡。不知道我搞文学的啊?其实,我的想法很可笑,已逝之人口不能言又为何见其一面,顶多见一雕像,嘴上赞美几句——你啊原来长这模样,好像比我帅。自愧弗如啊!我可真俗。即使我搞文学,又何必见他,又不是搞对象,还要见面审核。
我说,你们知道么,我最喜欢的词人就是辛弃疾!这是我们辛家的无上光荣,800多年后的今天,辛家后人也就是我站在他面前,真是感慨良多。
初夏戳了我一下腰,笑着说,你好意思说,以前给我写情诗,你还抄他的词,真不要脸!
我反捶背部说,我怎么不要脸了,我可都有备注,说此句是辛秦偶像辛弃疾所写。
雪晴说,辛秦,你还写情书呢,记不记得怎么写来着,快给我说说呗。
我正色道,你怎么这么八卦?
雪晴斩钉截铁说,你见过哪个女人不八卦?
我背过身子嗫嚅说,怪不得叫三八。
沙鸣海也投入了极大的热情,怂恿我回忆当年的情书。我竭力思索,断断续续的记忆残片重新排列组合,简单还原了当初的一封情书构架。
情书名字《初生如夏》
闲愁最苦,爱情最痛,中间多少离人泪,断肠片片飞红。天上有行云,我在行云里,地上有初夏,我在初夏里。忆起你,为呜咽,马上离愁三万里,恨难说。为何不理我?我心到死亦如铁,但愿你爱我。
由于篇幅太长,相隔时间实在遥远,后面大段大段的怎么卿卿我我的话基本忘却脑后,哪怕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当我记起这首情诗,然后顿句顿字磕磕绊绊说出来的时候,我恍然——我和初夏在一起三个月了。
沙鸣海说,写得还行啊,初夏怎么说?
我看了一眼初夏,会心说,她那时说,你在写什么啊,我看不懂,我为什么爱你!
我想,为什么爱我呢,我有什么可爱之处?我性格孤僻傲慢不羁痞性太重,碰到我可谓遇人不淑,可后来又怎么和我在一起呢,真奇怪,一个没有吸引力的男人居然吸引了一个一直想吸引可怎么吸怎么引都无法成功的女人,那我就当是勾引吧,勾着引着,我好像没这么坏吧!
初夏说,你一个人站那干什么呢?走啊!坐船去了。
我收回思绪,哦了一声,加快步伐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