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天下无魔 52、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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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
入夜,我沿河道在小镇遛了一圈,回来时见小勇一个人站在“红尘客栈”的店招下。
“Tony——”他主动招呼我,“你一个人逛啊?我去你那儿洗个澡好吗?”
我说,芬姐呢?
小勇说:“可能累了,一进房间她在沙发靠着,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哦。我说。
我问,你房间的热水不好吗?
小勇说:“没有啊。”
那为什么要去我那儿洗澡?
“怕吵醒她……”
这理由是真实的?我不知道。
想起晚饭时大家都喝了当地的酒,特别甜的那种,不禁问,芬姐没喝多吧?
“没有,”小勇说。“昨天晚上睡得少,欠觉了……”
我给了小勇一支烟,两人在暗中凑着一只打火机把烟点着。
“要不……”小勇在火光的照映下,抬起眼,对我说:“今晚我在你那儿睡?”
我从鼻孔笑了一声:开玩笑!
“……那女人挺折腾的,”小勇说,“……今晚我再不好好睡就残了。”
跟我玩苦肉计?我说。
我想说,搪不住也得搪,受不了也得熬过乌镇的这个晚上,残了也是你自找的。我不会同情你,也不会允许你住我房。但是,话到嘴边竟成了:要不……再开一间房?
“这……不大好吧?”
住我那儿就好?
“你去跟她说,”小勇说。“说我喝得有点多,在你屋睡着了,今晚就不过去了……不好,别这么说,就说半夜要是能醒,还回去睡……你去说她不会不答应的。”
都设计好了?要我去吹牛?没事找事把隔壁的狼引入我室,脑子有病啊?
我没理他,转身回自己的房,刚要合上门,小勇插进半个身子,堵在门缝里:“你就看着我今天晚上被人弄死?”
“客栈”的门是那种两阖的门,挂着铜的门饰,一不小心还真能把人夹残了。
我看着小勇那张几乎是稚气未脱的脸,真心同情,但这时候我不能心软。Sally刚才还在电话里叮嘱我,别人的事你别管!
你撒手!我说。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小勇半个身子在门外,“我可把你当哥们……”
这句话就是个转机,被我逮着:你要不这么说,我就放你进来了。你既然这么说了,我怕放你进来,今天晚上会被你们弄死。
我刻意强调了“你们”二字。
“你把我弄死好了!”小勇执拗地说,两眼故意放出魅惑的光:“我准备好被你弄死……”
几个意思?有意思吗?我怎么觉得事情到这一步一点意思都没有。他刚才还苦哈哈跟我说,再不好好睡一晚上真不行了,到底是真是假?这番表现,让我怀疑他的人品。
我干脆走出来,去敲芬姐房间的门,我说芬姐你没事吧,小勇说你喝多了。
小勇一脸惊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芬姐来开房门,穿一身丝绸睡衣,丰腴可见:“我没事啊,刚才小睡了一会儿,现在精神好了。”她问我们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叫上她?
我说我就是在小镇上溜了个弯,黑灯瞎火的,没什么意思。看到屋里桌上散着一桌子纸牌,我说,姐你一个人玩牌啊,太可怜了,我陪你。
芬姐一脸高兴:“三个人玩什么呢?”她问我会不会“二十一点”?
我说,这个你可找对人了,不过要玩就一定玩下注的。
“没问题,多大的注姐都陪你!”
谁陪谁啊,姐?我说。
我回房间取了钱夹,伺机清一清脑子,理一理思路。钱夹里没多少钱,但这不是问题。
再回到芬姐房间时,小勇不爽地看着我,显然已经明白我耍什么花招了。谁叫我是直男呢,你即便对直男说“你弄死我吧”,直男也不会把它当福利;谁叫你是小狼狗呢?当了别人的小狼狗,你就没多少指派权,套着颈圈等着被别人颐指气使吆来喝去当受气包吧。
我踢开拖鞋,在沙发上盘起腿,开始哗啦啦洗牌。芬姐坐在床前的沙发上,笑盈盈地看着我:“这么大的一双脚,难怪要满世界闯荡呢。我们上海人说,男孩脚大,家里栓不住的。Sally说你在好多国家住过,不是一般人的见识一般人的眼光。”
也没有,就是读书不好,这个学校换到那个学校,这个国家迁到那个国家。换来换去,就长大了。
第一把我就赢了,芬姐很快爆点。但芬姐输得很开心,小女生一般“昂啊昂”地叫唤,丝绸睡衣里的俩颗大NAI子颠得风生水起。我看在眼里,禁不住想,这么ROU感的姐姐,小勇这小身板怎么搪得住?芬姐也是,干吗要找这么一个小男生消遣啊?小鲜肉固然好味,但ROU躏得起吗?
又连着赢了了两把,我来劲了,吩咐小勇去冰箱里给我拿喝的。小勇诺诺地应着,给我拿了罐啤酒,站在我身后观战,手悄悄地就搭在了我背上,有意无意的样子。
我的底牌不理想,借机放了芬姐两把。我才不要一味占上风呢,看老姐高兴也是一件挺好玩的事,而我这次出来,主要任务就是“让芬姐开心”,这是Sally交待的。
我说,姐,难怪你这么年轻,和我们男生玩起来也蛮疯的。
小勇见我没躲他,便有些大胆,手开始在我背上小幅地移动,一会儿又佯装无意地用身体贴住我,就像地铁上那些沙雕对我干的事一样,既胆怯又胆大。我不知道他期待这一刻有多久,终于逮到机会。看了眼芬姐,她正专心捻牌,压根不关心小勇在干吗。事实就是这样,在芬姐眼里,小勇啥都不是,小勇要劈腿,老姐也就是花力气踹一脚,连气都不带生。
我说,姐,你累不累啊,一天下来?
“累啊。”芬姐骄矜地说。
要不我们不玩了,你早点睡?
“谁说的?”芬姐嚷道,“我手气刚开始好,怎么能不玩呢?发发,发牌——”
我说,小勇你给芬姐捏捏脚吧。
“对对对,闲着也是闲着——”芬姐把肥白肥白的脚伸给小勇。“捏捏,捏捏。”
小勇明知道我这是有意支开他,不让他靠着我,但芬姐既然这么吩咐了,只好服从。
芬姐说:“Tony,这里的事,你回去不要对Sally说哦。”
我说,没事,姐,不就是玩个纸牌嘛,又不在葡京、金沙玩大的。
“诶——”芬姐摇头说,“Sally会说我教你学坏的,我知道她管你管得严。”
其实,我心里明白,她哪是不叫我说玩牌的事?于是说,我懂,您放心,回去我什么也不会说。
把钱划拉给我的时候,芬姐不甘心,非说要亲我一口,让我沾点好运。亲就亲呗,被老姐姐亲一口也损失不到哪里去。但我故意左躲右躲躲了老半天,把没意思的事搞得有点小意思。
我也是醉了。
芬姐亲我时,实实地一把抱住我,毫不顾忌大胸脯熨在一个大男生身上有多烫。小勇叫起来,我没啥大动静。在某些时刻,小勇多少表现得有点娘。
后来,小勇倚着床头睡着了,我也打算撂牌闪人,临走前,我对芬姐说,这熊孩子底子不行。不知道她听没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赢的钱我堆在了床上。
是芬姐的床上,不是我床上。
…………
第二天上午,我们打算驱车回府,临行前在“客栈”吃了农家风味的早餐,油条馄饨什么。我喜欢吃油条,因为不常吃。有时候回华山路公寓,专门让小昊到对面的连锁店去买,不过连锁店的油条没新加坡排挡的好吃,我也不知为什么。姑妈说是因为不是用传统油锅炸的缘故。
小勇迟迟没来吃早餐。
一早醒来时,我看见他大约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在我手机上发了一个V手型图标,大概是宣布胜利完工了,应该没什么事。
我对芬姐说,我去看看他,磨磨唧唧,耽误一会儿发车。
芬姐说:“你让他赶紧呢,回上海我还有一大堆事。”
我到房间,见门虚掩,便径直推进去,发现小勇正凑着洗脸池呕吐,不觉有点紧张:怎么啦?
小勇漱完口,对我说:“没事,就是突然感觉恶心,吐完就好……”我发现他脸色确实很差。
为消除他的紧张情绪,我故意开玩笑,这就有喜啦?也忒不经事了。
小勇冲我苦笑,不让我拿他开涮。
我说,看见你给我发的V手势了,胜利者,振作一点。
小勇说:“什么胜利者,什么V啊,二好不好。”
谁二啊?我还没有悟过来。
“两次啊,”小勇有苦难言,“发你这个,是想告诉你,都下半夜了,还两次——”
我无语,作为男生,听到这样的事,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不能聪明点?我没把话说透,意思是,把她服侍好就好,干吗要让自己超负荷?
“这种局面怎么控制得住。你不懂——”
好好好,说我不懂就不懂,我也没必要懂,于是说,还吃不吃早餐啊?一会儿就上路了。说完我打算离开。
没料想,小勇从背后拽住我衣角:“等……”
我愣怔。
“别急着走。”
我试图掰他手指,不叫他这样……干嘛啊?我都跟你说清楚的,我说。不知为什么,我不忍心使劲掰他手……手指冰凉,手心潮湿。
他把脸贴在我背上,轻轻摩擦,呼吸局促。
这就有点过分了。不是身体不行吗?二次郎刚才还在呕吐了。我使劲掰开他的手。
“昂——”他娘泡地闪一下身子,让我神思恍惚……然而很快意识到,身后不是一个弱小的女生,需要怜惜,而他的手正在慢慢下滑,有意无意的样子。
羊毛还没薅够啊?
“不是你铁石心肠,昨晚我至于吗?”小勇在我背后说。
什么意思?该不会埋怨是我把羊送入老虎的嘴里?我可没有。
眼下这状况,让我想到,昨儿晚上我是不是该收留他啊?这事我还真能办到,无非就是跑去柴小芬那儿,说这熊孩子在我房里睡死了。我想芬姐也未必会怎么样,不至于说“你去把他弄醒”“叫他回来”。
这不过是另一种可能而已,事实上我不可能留他。他哪里是羊,分明是一只贪婪到眼睛泛红的小兽。
我拨开他手,说,去喝点粥吧,回程起码两小时,胃空着不好,刚吐完……
我神情平淡,仿佛一切都在我眼里风轻云淡,见怪不怪。
车子在“红尘客栈”前发动,很快穿过小镇,驶上了回上海的高速公路,我突然记起这么首歌: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愣愣愣愣,愣愣愣愣……/何不潇洒走一回……/红尘啊滚滚/愣愣愣愣愣/聚散总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这是柴小芬她们那个年代的歌,Sally会唱,她在卡拉OK唱过后,我觉得特别顺溜,很快就能跟着哼哼,但歌词记不全。这会儿,我才意识到,经典老歌就是这点好,许多场合都能让你感到挺应景。
柴小芬听我边开车边哼哼,说:“什么时候陪姐姐去唱歌喝酒啊?”
我说,好啊!
特乐意的样子,心里则想,Bye了吧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