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佛奈我何 5、男生都要学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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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男生都要学游泳
磕磕绊绊,同事招待妈妈的那顿饭总算过去了。
因为迟到的事儿,饭桌上我一路扮麦兜,既要让妈妈放松舒心,对Sally的不悦没什么感觉,又要哄着Sally,不让她找借口把肚子里的火发出来。到饭局结束,我发现我嗓子都哑了,疲惫的程度只有自己知道。
同事临走,关心我,说Tony你今天好像有些累,回去早点休息。同事既如此,老婆还能不加倍怜惜?可Sally偏偏一点也不怜惜我,回到“建国”,刚进房间,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跟着就跟我干上了,她大声质问我:“Tony你到底有没有正形?”
怎么啦老婆?开始我还打算跟她玩懵圈。
Sally说:“还问我?你迟到一小时,是可以的吗?”
我料到这事不能轻易过去,也知道非及时化解不可,闹不好就是一场十级台风。于是,涎皮地搂住Sally,摇晃着说,好了啦,是我不对,事先欠考虑。行了不,跟你认错。
Sally说:“不是认错不认错的问题,你为什么事先不跟我说今天要去汽车城?”
临时的,我说。真临时的。小昊那里有急事,公司的事儿。他不是不会开车嘛,又打不到车,我就送他啦,没想到回来路上这么堵。全是因为倒霉的路况,要不不能迟到。
“啊,原来还不是你自己的事儿!”
又让Sally抓到把柄,我可真老实,为什么不说公司临时派我单,非要说实话,承认那是小昊的事。
Sally说:“那个陈昊算怎么回事?没打到车是因为事先没预约,没做好预案。他老拉你差,明明知道你有安排。”
我解释说,他也是急,都下午了,一个VTR,公司要他下班前一定送到对方手里,那里董事会等着过堂。特殊情况。再说,最近不是传言陈昊有可能被公司裁员吗,我在力保他,不能在这关节点上叫公司抓到话把……
Sally说:“他什么事都依赖你,好像没你就办不成事了。陈昊这样的能力,公司真该裁了他!”
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撅着嘴说,陈昊什么时候赖着我啦?我不是跟你解释了,今天是临时情况特殊情况!
Sally说:“反正你那些陈昊李昊王昊比你妈妈、比我都重要!”
我有点忍不住了,说,有事说事,别扯远了。我迟到,我妈妈也没说什么呀。
“你妈妈是没说什么,可那一个小时等得有多尴尬你知道吗?”她嘀咕道,“荒唐……这事本来就荒唐。”
果真如此,Sally打心眼里觉得花一小时跟我妈妈玩客套是件特尬特难捱的事儿,应付我朋友就更不值更无聊了。证实了这一点,我心里一阵悲凉。
Sally,我告诉你,你别跟我说荒唐两个字,不爱听!我说。为什么你的事都是事儿,我的事儿就不是事儿?公司的同事请我妈妈吃饭怎么啦?你怎么就不乐意了?陪我妈妈、和我同事聊天聊一小时又怎么啦?怎么就让你不能忍受了?今儿迟到,我都认错了,认了不止一次,我还赔罪了——饭局上晚到一小时,够得上不可饶恕的罪行吗?其实,你恼火根本原因不是因为我迟到,决定请妈妈吃饭在你眼里压根就是胡闹。在你眼里,我没资格做什么决定,连我妈去哪儿和谁吃饭都得你说了算,都得让你心里舒服了才成。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平等,可你无视这种不平等的存在,因为你打心眼里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平等。
我气极了,也伤心极了,边说边套上本来已经脱下的鞋……
“你去哪?”Sally问我。
回家睡。
“哪个是你家?”
我没家,我说。我他妈就是个杂种!
我下到酒店大堂,Sally跟着就有电话我,说你是不是去你妈房间了?
我说,去你妈!之后想想爆粗口不太像话,赶紧改口说,不是啦,回华山路公寓睡。
我才不想让我妈妈知道我们俩吵架的事儿呢。
临近华山路公寓时,我突然觉得毫无睡意,刚才还困得要命。于是,找了家酒吧,要了啤酒,独自发呆。
小昊是黏我,有时我自己也感觉到,可他就是那脾性,有什么办法,除非不跟他做朋友。
小昊晚我两个月进公司,和我不是一个部,但住我们公寓。那时候蒋民还没从公寓搬走,公司行政部安排小昊和迈克住一屋,俩小孩是公司的最底层,能住上“公司屋”已经是不错的待遇。省一笔租屋钱,日子就可以过得松活滋润些。上海租屋多贵啊。
小昊长得有点小,身材薄薄的,虽然是北方孩子。五官不是能说出优点的那种。有特点的是两道眉毛,特浓,眸子也黑,于是便有点好看,在公司也算一小帅哥了。接触后,我挺喜欢他身上的那股忧郁气质的,有点像我犯事后那德行,尊口难开,光用眼睛说事儿,不烦人。他那忧郁气质似乎与生俱来,也是黏我的由来。有时候我弄不清到底是喜欢他的忧郁,喜欢他黏我,还是压根不喜欢?
那天下午的事是小昊的典型做派。公司派外差,那你赶紧呐。男生干什么都得干脆利落,那叫“执行力”。公司有车你不会开,那就打车呀,上海打个车还不方便?要是嫌打车贵,担心公司不让报,就赶紧地铁换公交,手机上设计一个最便捷的路线图,一路找去,总有办法。可他偏偏蹙着眉没辙了似的。眼看都过一点了,苦着脸给谁看,不是明摆着要我帮忙嘛。我说,行吧,开你一趟吧,谁叫你是我兄弟呢。我知道这事是小昊不对,Sally分析得没错,男孩子老靠别人解决难题,没出息。有时我也数落他,说小昊往后你太太生孩子的事是不是也要靠我帮忙?可是他这号蔫人,激他没用。看着他那双忧郁而无辜的眼睛,我心就软了。每回都想,下次不管了,再帮就害了他,真的往后生孩子也得赖着别人。可每回我都心软。
为了他,到底还是误了饭局,还挨老婆的尅,闹得举座不欢。想到这,我拿起手机就电他,说小昊你过来!
小昊电话里哼哼唧唧地说:“我都睡了,你干吗?”
我说,知道你睡了,这么晚不睡还能在练瑜伽?你到底过来不过来?
蔫好久,他才说:“好、吧。你在哪?”特磨叽。
小昊的那种性格,我知道,闷骚。外表冷,内心其实待人挺真诚的,只不过热度不往外发散而已。
小昊一会儿就到了,睡眼惺忪的样子,说:“抽什么疯呐?”
我说,请你喝酒还不乐意啦?
他说:“喝什么喝,都几点了?!”
我说,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
“真不讲理。”小昊说。“不是在建国睡吗,怎么回来了?”
我说,谁规定我就得在“建国”睡?爱哪儿哪儿,你管得着吗?
小昊默半天,终于说:“和莎董吵架了?”
我不吱声。他们——我的那些小朋友,都管Sally叫莎董,那是一种距离感。
“就知道——”他阴阳怪气地说。“为了晚上吃饭迟到的事。”
鬼机灵,都看在眼里,跟他唠什么都不费劲,属于心有灵犀特别默契的那种。
我抵着瓶口,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啤酒,说,我妈妈还没走呢,为屁大的事儿跟我没完……知道我和我妈妈平时生分,这回难得有机会,本该撮合我们好好改善改善关系,可Sally……添乱!有时候我想想,跟她分手算了,这么下去我真受不了了。
“提醒你哦Tony,”小昊说。“这段时间你脾气见长。以前对莎董你可不这样。分手的话不可以随便说的,说着说着就变真了。在你妈妈的事上也许她有不对的地方,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儿,我也不清楚,可我想,莎董她也没做过人家儿媳妇呀,即便有什么不周全,你也该从中调停才对,干嘛火上浇油……”
我就做过人家老公啦?我气恼地说。
“不想做老公,别往人家跟前凑啊。看你你做老公做得特飘,没女人像是不行似的。得了便宜还学会卖乖了你。”
你……
“说错了吗我?”小昊瞪着我。我知道,他心里为逮到机会奚落我而窃喜,特别是那句“没女人不行似的”,仿佛特给力,呛得我无语。
都跟你一样,没有女朋友,全世界女生不都疯了?我嘟哝着。
“就你有拯救全世界的格局?回酒店去吧,喝完这瓶。”小昊黑闪闪的眼睛看着我。“你回去了我们也好安生睡觉。明天还上班。多大点事儿啊……”
我考虑小昊的话是不是可以用来助力,当个台阶,就此下了,于是,半天没吱声。
“莎董人挺好的,那么喜欢你,哪儿找去。飙什么少爷脾气……”他说,“回去回去!赶紧的。”
…………
Sally有钱,又长我7岁,一直是我心里解不开的结。许多冲突、烦恼乃至有梗无梗的是非,都打这里起,说白了也是庸人自扰。
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没和Sally明确恋爱关系,用我的话说,就是“没想好”。可我又抗不住她的吸引,一次次跟她上床,翻云覆雨,鸾凤颠倒……这让我想起一热梗:女人如水,我们得努力学做菲尔普斯。这意思不说也明白,跟“女人是一本书”的意思差不多。生活中男生真该学习游泳,起码也得识水性,要不,不淹死也得肺泡呛出血来。
事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拖了很久,直到公司里传开,说本公司董事和小白领拍拖,且说得有鼻子有眼,我才觉得这事拖不下去了。于是,大义凛然认下这笔账,把我和Sally的关系正式公开喽。再要玩模糊,借口“没想好”,我就不是玩意儿了,不仅Sally会很没面子,自己也觉得太把感情当儿戏,太忽悠人了。
认下这事的时候,我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掉在女人这口井里了,一时间显得十分悲壮。
其实,说到底,在我的人生哲学中,压根没觉得感情有什么不可当儿戏。感情不就是玩出来的吗?要不就没劲了,僵死了。你在游戏感情的时候,其实是把感情玩儿活了,就像给小芽胚浇水,眼瞅着就把它浇活泛了,绿生生活泼泼地往上长。在你玩得顺风顺水的时候,其实,对方也在深度参与,并由此而活力焕发。这是一种互动,一种沉浸式游戏,一种没有剧本的“剧本杀”,一种自然规律,是对生命胚芽的催生催熟。
我始终没觉得自己是个情感高手,因为我看不清别人在这上头有多高。但我想,比我高一头的一定大有人在,要不我也不会被套牢。当时,我的境遇就是被套牢,否则,我这个把感情当“剧本杀”的人,怎么会感觉有点玩不下去了呢?至少是不能够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并乐在其中了。
…………
回到“建国”快下两点了,Sally已经睡了。我和衣在外间沙发上躺下。不一会儿,手机震了,吓我一跳。是Sally,她说:“进来睡。”
请我进去就好好的出来请呗,还打电话。冲着手机,我说,Sally,我们……分手吧。
顿了很久,Sally说:“这句话你是不是想说很久了?”
我说,不是啊,就这会儿刚刚有想到的……
靠,我就是这点没出息,临了还怯场,腿发软,牙哆嗦。
Sally说:“少废话,你给我进来!”
不要了,今天我好累,就想好好睡一觉。
Sally坚持说:“进来吧,这么大个子沙发怎么睡……明天还上班。”
虽然是通着电话,这气氛其实已经有缓和,她不像刚才那么犀利,我也没心力针尖对麦芒,原则问题暂居幕后。
“听话,进来睡。”Sally又一次催促。
她给我台阶,我不能不顺坡下驴,于是,嘟着嘴,摇晃着进去。
嘟嘴,是我不爽时的招牌表情。走路慢慢晃,有时是不爽,有时,心里特爽时也晃,甚至晃得更厉害。
我进里屋躺下,Sally问我:“洗澡了吗?”
我很无辜地看着她,不回答。明知我没洗,不废话嘛。
Sally说:“……累了就睡吧。”她把手扶我脸上,哄孩子似的。
每逢她要掌控局势,都跟我来软的,所有既定的原则都变得不重要了,连不洗澡这样绝无仅有的事也可以忽略不计。“放软档”是Sally手里最具杀伤力和准确度的武器,就跟爱国者导弹一样,嗖地,就叫你呜呼。
当Sally把胳膊架我身上时,我立马意识到想好好好睡一觉的美好愿望又落空了。
我热乎乎的肌肉和她微凉的肌肤触碰在一起的感觉真他妈好,如同一块上好的丝绸在你体表轻轻摩挲,缓缓擦拭。我说,干吗不可以睡沙发啊?
装“小白”其实是发嗲的一项重要内容。
Sally说:“不愿意我老公折得像只大虾。”
我说,愿意我第二天早上起来被压成一张明信片?
Sally说:“哪里会……能压成明信片倒好,不会跟我犟脖子。”
我见Sally已经不生气,便说,以后,别冲我嚷!
Sally说:“有吗?冲你嚷了吗我?”
我说,就是有,我比较受不了这个。
Sally说:“我老公好小器,像个小女生。明白了,以后我说话尽量放低分贝,不吓到你就是……”
她开始亲我的胸。
我很无奈,也很受用。不争气。
Sally欣赏我宽阔的胸,她说面积好大,让人觉得踏实。其实,我觉得她还特别喜欢那两颗浅色的蹦豆。曾经有一次她对我说,这是她见过的最正点的一对小宝贝,让人感觉是个特别干净的男孩。Sally说她不喜欢男生的乳晕黑黑的,还不是正圆,像一对熊猫眼。我听了这么描述,差点笑得岔气。有一回,她见一男模什么都不错,就是那地方没长好,显得很粗俗,于是,临时让人把他从镜头前撤换了。一旁的工作人员不理解,Sally也不便明说,这事闹得挺尬的。
事后,企划问起为什么要临时撤换模特?Sally说:“这个品牌的主打什么?你们觉得模特是那范儿吗?”事情虽然过去了,可旁人依然没明白究竟有什么不对,只有我知道。
不是她所爱的人,Sally不会把这些说给他听。女生对男生的独特爱好,是女生心里最隐秘的部分。
情绪进入新阶段。Sally喜欢长时间倚靠在我胸前,不像许多女生,上来就到玉米地里掰棒子,窥测你的动情程度。动情不动情其实男人也不是只有一种反应,许多方面都有表现,而只有Sally这样经验多多的女生才会深谙许多,发现许多,调动许多,同时也享用到更多。就像同样面对一台Computer,智者能发现它应用功能无穷大,傻逼只把它当打字机来用。
当初,我是彻底拜倒在她女王风范下了,才有了里尔酒店的六合乾坤,颠鸾倒凤。尽管我也摆我小男生的谱,说什么“没想好”,跟她拿翘,那只是权宜之计,在她眼里充其量是笨拙和撒娇,根本不具威慑力,而我却有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喜。成熟的女人竟有般好?她能开发我,就像当初马丁开发我昏蒙无知的那部分一样。我有一种悟性被激发被点通的感觉。这本是佛学中的一种境界,可我觉得生活中许多方面都存在这种现象。
之前,我也接触过有点阅历有点经验的所谓熟女,但那都只是“有点”,和Sally比起来,可谓小巫见大巫。或者说,她们压根就缺少Sally那种善于调动男性潜能的天性。对于这种天性,坊间有个粗俗的形容,我就不在这里说了,尤其是当她名义上成为我太太后,我就更不能说,否则就有亵渎太太也诋毁我自己之嫌。有时我也犯晕,不知道我这样一个混球,该和熟女打交道,还是该跟萌女厮混?从生理上讲,熟女比较容易让我获得满足感,但我的心智远远够不上这种高段位。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这就让我处在一种很纠结很累人很折腾很难跨越心里这道坎的状态。
这一晚我几点睡的?
问谁呢?
对,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