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为你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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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岛的地形错综复杂,岛上的屋舍都是按照主人的喜好搭建的,穿插在茂密的热带雨林中,看似杂乱,却隐隐形成了一张严密的防御网。形形色色的屋舍无不透露着一种优雅,让人一见便会升起一股舒适感,可事实上,屋中哪怕只是一个仆从,也是能在瞬间毫不变色而夺人性命的狠角色,让这个优雅又神秘的小岛散布了一种诡异的压抑气氛。
宁问舞静静地穿过这一片自己已走了十年的雨林,参天的古木将天空遮蔽得密不透风,连一丝阳光也欠奉,眼前的颈项相互掩映着,如同一座华美无比的巨型迷阵,悄然张开它残忍的大口,随时准备吞噬掉一个个误入其中的迷途生命。
师徒两一前一后进了修罗岛东北最深处一个小型盆地里的一处屋舍,整个屋舍是用青竹制成的,一层高密的涂层使之能在雨林中常年无损。屋舍很简单,只开了三两个小窗透入少许光亮,窗口毫无遮蔽,就连门也只是青竹简单拼凑而成的,如此摆设,使得这间屋舍毫无防御能力,而屋中的人也不得不随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修罗岛是个没有规则的噬人的岛屿,只要岛上的人想要杀人练手,那么,修罗岛上所有的活物都是他的联系对象——甚至是岛主旋玘寒。
当然,由于旋玘寒与宁问舞这两个岛上的最强者随时都在一起,所以甚少有人敢来挑衅。不过,有时还是会有一两个仗着自己技高的导师会送上门来给宁问舞练手,更别提那些不清楚形势的学徒来给宁问舞塞牙缝的了。
进了屋,屋中只有一张竹桌、两张竹椅、一套竹制的茶具和两张竹床,旋玘寒自然地走到其中一张椅子上轻扫衣角坐下,自己动手到了一杯茶,端在手上并不急着饮下。而宁问舞则从一开始便恭恭敬敬地站在旋玘寒的身侧,微垂着头,双臂自然的垂放在身侧,手掌微握,随时保持这攻守皆宜的警惕状态——她不但要保护自己,更要为旋玘寒挡下一切的攻击,否则,自己是要受罚的。
“再过三个月就是三年一次的出岛测试,你的年龄也刚好到了,若是想参加,准备好了便跟我说一声,早作安排的好,免得丢了我旋玘寒的脸面。”旋玘寒轻啜了口茶,阖上双目,将茶杯放在桌上,端坐椅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有节奏的敲击着竹制的扶手。
“老师,”宁问舞眼神霎时变得锐利起来,端正地抱拳,移步到旋玘寒面前,“问舞准备好了。”说罢,半敛下睫,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流光。
“哦?”闻言,旋玘寒睁开双眸,颇代兴味的打量起宁问舞,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让人看来意味不明,“那便好。”话音未落,便已起身,大步走出房门,末了又回头轻笑道“可别死了来扫为师的兴啊~”说罢,扬了扬手,关上竹门向岛的腹地走去,开始了他惯例的消遣活动——“狩猎”。
宁问舞在旋玘寒走远后才慢慢地抬起了头,眼眸中一片复杂……
三个月后,出岛测试的初试上,宁问舞一袭白衣,站在场地中,分外的显眼,白衣松散的披在身上,脚上是自己闲来无事时编制的草鞋,与周围穿着或黑或灰的紧身服的学徒们格格不入,如此懒散的态度,使得周围人心中暗暗生恨。而对于这一切,宁问舞只是撇了撇嘴,毫不理会。
她在乎的,只有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那个十年来从未正眼看过她的男人——她的老师,旋玘寒……
而宁问舞早就发现了,那个冷漠的男人,连自己的出岛测试也直接地忽略了——岛主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测试的形势宁问舞早就猜到了,便是杀了与自己平时颇有交情的八个人。对于这样的九人混战,宁问舞早已在旋玘寒的变态教育下习以为常了,轻轻地笑着,神态懒散地将围着自己的八人一一扫了一便。呵呵,看来,他们是准备八人联合先干掉自己呢~
愚蠢!宁问舞在一瞬间眼神如豹般凶猛锐利,身形一低,便如流水般发动了攻击。
八分钟,宁问舞看了看场地内的计时钟,呵呵,又造杀孽了。
当一切结束后,宁问舞又抬眼扫了岛主的座位上,发现旋玘寒此时才到场地上来,站在台上,还未来得及坐下。宁问舞垂下了头,作势拍了拍身上本不存在的尘土来掩饰自己此时纷乱的情绪。她也不懂自己对于旋玘寒的迟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十年了,自己的生命中几乎就只有这个男人的存在,哦,忘记了还有那个愚蠢的父亲、那个妄想利用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来作要挟的愚蠢的男人。
想到次,宁问舞顿了顿,望了一眼依旧一副慵懒的旋玘寒,心中突地浮起一片苦涩,整理了心绪后,才举步走向旋玘寒,依旧是那恭敬的模样,垂下头,低低地唤了一声:“老师。”
旋玘寒凤目半睁,懒懒地扫了她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嗯”,才道,“稍后的森罗试炼与以往的不同,这次是由各自的导师亲自考察,当然,规则还是一样,不死无休。呵呵,我是不会留情的。”说罢,才完全地睁开了那双邪魅的凤目,期待着宁问舞接下来的反应。
宁问舞闻言,身子突地一震,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抿了抿泛白的唇,颇带苦涩地说道:“我明白了,老师。”旋即一躬身,返回了竞技台。
森罗试炼,是一个在丛林中杀掉所有伏击的对手后,在终点与其他优胜者争夺任务徽章的残酷淘汰赛。而对于失败者,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曾经是藏匿于终点让优胜者在对决中找寻的徽章,现在,应是握在各个导师手中的吧。这是为什么呢?怎么突然将规则改变的这样怪异?若是导师死了,修罗岛上不是就没有导师了吗?
宁问舞苦闷地想着,难道是外面世界的要求提高了?还是如今的修罗岛导师要换代了……但无论如何,宁问舞明白,于自己的导师一对一,其危险性无疑是最高的。因为自己的一身武艺都是导师亲自教导出来的,包括自己全身每一处细节反应、每一个弱点,导师都是了如指掌的。
想到这里,宁问舞心中不由一片黯然,若说自己最不愿与之敌对的,便是自己的导师——旋玘寒了。无间地生活了十年,对他,心中总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情感牵绊着自己,朦朦胧胧的,每当快要看清时,一个恍惚,就又变得摸不清头脑了。自己又从未出过岛,对于这种陌生的感觉很是无力,在弄清楚,之前,是真真不愿与旋玘寒拼个你死我活的。
可,中途退出,又是不被允许的。
想了想,不禁叹了口气,哎,毕竟自己对于旋玘寒也很是了解的,无论如何,这一战是避免不了的了。思索下来,宁问舞也稍稍放开了心绪,抛下纷乱的思绪,举步走向了岛中腹地。
可她哪里直到,这一战后,他们两人都活了下来。只是,一个在天涯,一个在海角罢了……
在岛中腹地中,一路行来,甚是轻松,宁问舞身上只有几处轻微的擦伤。这都得益于旋玘寒的教授了,他是岛上的最强者,自己又得他倾囊相授,自是比岛中其他人要强上太多,连导师也是能够轻松手刃的。若是真要找一个对手,便只有旋玘寒了,可他是不可能伤害自己的,甚至还在自己是婴孩时百般照顾。
但纵使宁问舞再怎样强大,也毕竟只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身体还处于生长的虚弱阶段,一路的搏杀下来,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了。而她清楚地知道,现在,正在前方等着自己的,是自己的老师,岛上的最强者,正处于全盛时期的旋玘寒。
她还不想死,但目前看来,这一战,自己是必死无疑了。无奈,宁问舞叹了口气,在原地停留地越久,其余未知的危机也越大,自己只得举步上前,与旋玘寒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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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没有让我等太久嘛。”旋玘寒看着走来的宁问舞,随即抛却手中未尽的香烟,微分开两条笔直修长的双腿,慵懒之态立现。这般姿态,若是常人看了,会认为旋玘寒在故意放松,意图给宁问舞攻击的机会,而宁问舞却深知,这种慵懒的步法使攻防的速度与力量同时达到了饱和。
看到此,宁问舞不由得叹息,这时才知旋玘寒的“不留情”便是他的全力攻击。心中泛起一片黯然,但身体仍是毫不放松地作出了攻击的姿态。
旋玘寒看着宁问舞的反应,轻笑了声:“呵呵,小舞儿,为了对抗为师,连防御也不要了么?那么,这一战可真是让为师的期待啊~”说罢,一个快步上前,首先发动了攻击。
宁问舞闻言不由苦笑,自己体力几乎所剩无几,只有这样才能速战速决呵——不是他死,便是自己亡的“速决”。
于是,宁问舞也压低身姿,开始了这场王与王的对决。
数十招下来,宁问舞不得不惊叹于旋玘寒的强大,纵使自己学尽了他的武艺,两两全力的对决下,仍是天壤地别。旋玘寒的每一拳、每一腿仿佛都旨在夺命一般、密不透风地袭来,让她只得全力勉强接下这暴雨般的攻击,先前全攻击的姿势早已转换成了全防御状态。
渐渐地,宁问舞开始脱力了,只能毫无还手之力地苦苦支撑着,才不至于太快丧命。
就在宁问舞精疲力竭、准备放弃时,眼角突地被一抹银光晃得一阵恍惚,但脑海中的反应却极快,那颜色、那光亮,是——枪!!!
意识到这一点时,耗尽的力气仿佛又回转了一些,大脑快速的处理刚才所得到的信息,枪、暗杀,而目标,目标是,是老师!!!!!!想到这里,宁问舞突地一个激灵,睁大了双眼,望向了旋玘寒,几乎是下意识的、毫不由于的,于枪响同时开始动作,迅速移步到了旋玘寒的身前,挡住了那夺命的攻击。
下一秒,心脏便赶到一丝冰凉,呵呵,这个杀手可真是尽职啊,正中心脏呢。好冷呵,这便是死亡么?宁问舞只感到周围突然变得无比宁静,她无力地躺在旋玘寒的臂弯中,心下一片凄凉,老师、老师啊,你终于抱住我了,终于,却是,在我死时呵。
宁问舞抬起了头,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正焦急的抱着她的、她爱的男人。
是啊,直到此时,她才终于与明白那份感情的名字叫“爱”。而旋玘寒,这个男人,早已种入自己的生命中,融入了自己的每一分骨血。之可惜,一切的一切,都太晚了。
她想抬起手臂抚平爱人紧皱的眉头,却连移动都困难,她想开口对他说爱,张了张嘴却是一个简单的音也难发出。
最后一眼了,我爱的男人,旋玘寒,只希望你能明白,明白我的爱。旋即,一片沉重的黑暗汹涌而来,宁问舞失去了意识,留下的,只有那个仍紧紧抱着怀中人儿的旋玘寒,孤单地跪在地上,满眼涌现着深沉的爱恋。
之可惜,宁问舞,已看不到了。从此天人永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