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郁叼着烟，狠狠的吐出一个烟圈，朦胧细雨淋湿了他精心打理的额发，这让他很不快，然而更让他郁闷的是，他的车抛锚了，连着拦了几辆计程车又都有客。
    “十一点了。”姜郁喃喃道。
    前方的便利店还亮着灯，姜郁掐熄烟尾，朝亮光出走去，虽然是周末，但也许是因为下雨的关系，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而且行走匆匆。
    “拿一杯咖啡！”姜郁直接道。
    “请问要什么牌子的？”问话的是一个二十五左右的男人，头发微长，虽然不邋遢，但却显得萎靡无神。
    “随便！反正都是便宜货！”姜郁直接道。
    那人有些惊讶的看着姜郁，埋头拿出一瓶罐装的放在桌上，“这个吧……”
    姜郁掏钱的时候，发现那个男人一直盯着他，心情恶劣的他立刻道，“看什么看！”虽然长了一张帅气的脸，姜郁的性格可不像他的脸那么招人喜欢。
    “那个……”那人嗫嚅的道，“那个……”
    “干什么？”姜郁不耐的道，“难道钱是假的？”
    “不，不是！”那人垂下头，连忙把找好的零钱递给姜郁。
    姜郁扭头欲走，那人急道：“等一下，姜先生，您是姜医生吧？”
    姜郁扬了下眉毛，通常会喊他姜医生的，不是拜托他看病的病人家属，就是那些出院的病人，“你是？”姜郁扫了下他的脸，并无印象。
    “您果然是姜医生啊！”男人欣喜的从柜台走出来，“我在电视中见过您，您上礼拜的那个讲座……”
    姜郁拧开手中的咖啡，“有问题可以去医院找我，一三五，我都在，当然找其他人也是一样。”
    男人勉强笑了一下，“不太想去那里……”
    “怎么？你家谁精神有问题？骗骗他会吗？骗过来再说！”姜郁语气不善，他是精神科最年轻的主任，与高学历对应的是他的坏脾气，好在他的病人都是精神病患者，投诉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过。
    男人抓住姜郁的衣服，“不是，请您留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声音有点哀求。
    姜郁不悦的低头看着男人的手，男人抽回手，“抱歉，我只是太急了，不是故意扯您的衣服。”
    “快说，我还要回家。”
    “是这样，您会保密吗？”男人小心的道。
    姜郁额上冒出青筋，男人唉唉着拦在他前面，“对不起，请听我说。”男人扭扭捏捏的样子让姜郁翻了个白眼。
    “给你五分肿！”姜郁狠狠捏着易拉罐，发出啪啦的声音。
    男人连不迭的说‘谢谢’，然后磕磕巴巴的道，“我从小就内向，成绩一不大好，后来上了大学，交了一个女朋友，我，我很喜欢她，不是，是爱她，她对我很好，不嫌我嘴笨，脑子也不大灵光，还给我做饭……”
    姜郁撇了下嘴角。
    “我们都是保守的人，虽然谈了几年可还是没有，没有那个……”
    男人微红的耳朵让姜郁想大笑，这是哪个世纪的窝瓜啊。
    男人揉了下鼻子，“我想，这种事还是结婚了比较好，虽然毕业后我们就同居了……可是……”男人的声音有点哽咽，“可是，她还是离开我了……”
    姜郁听不下去了，“你如果要讲述你的恋爱我建议你去找个朋友……”
    “不，不是！”男人摇头，有些急了，“结婚前，我们上床了，可是我……不行……”后面两个字男人说的很轻。但如此近的距离，姜郁还是听入了耳中。
    “已经五分钟了。”姜郁看下了手表，将易拉罐抛入垃圾桶中，“我建议你去男科检查。”
    男人憋红了脸，“我去看过，没有用。”
    姜郁很厌烦的盯着灯管，“那你明天去医院吧，明白没有？我现在要立刻回家，睡觉，然后起来上班。”
    “不如我送您吧？”男人掏出一串钥匙，在手中挥了几下，叮当作响。
    “？”
    “这里的车不好拦，公车也快停了……我不是坏人，既然您这么忙，我想在车上可以谈谈……”
    姜郁第一次遇到这么缠人的男人，有点脱力，没好气的说，“你烦不烦啊？”
    “对不起……”
    姜郁看着他颤抖的肩，又看着逐渐下大的雨，“走吧，我家在XX路7号。”
    男人惊喜的抬头，“好的，我马上关店。”
    看着这辆小破车，姜郁脑门直冒黑线，“这就是你的车？”
    男人尴尬的打开车门，“是二手的，很便宜，但是性能还不错……”
    姜郁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嗤笑一声，坐了进去。
    等男人发动车上路后，姜郁点了根烟，缓缓吞吐着。
    男人咳了一声，道，“医生说我身体正常，但是我……就是没有办法……”
    姜郁看了他一眼，那男人窝囊的连眼眶都红了，侧面看上去，有点秀气……
    “我想，我大概是同性恋……”男人豁出去一般道。
    姜郁哑然，这也太迟钝了吧，“你去看过？还是？”
    “我猜的，后来我看了海报和影片……我有反应……”男人吸吸鼻子，“我想我是有精神病吧……”
    姜郁扬扬嘴角，同性恋在最初被定义为精神病中的人格障碍，但多年前已被划出了精神病的范畴，我国司法精神病学并不包括同性恋，可是，姜郁现在并不想说出来，这男人哭得很有趣，“你怎么确定的？是裸体的男性照片？有感觉？”
    如果换了旁人一定能听出话中的戏谑。
    “嗯！”
    “别低头，你在开车！想死吗？”姜郁厉声道。
    男人立刻坐直了身子。
    男人还穿着工作服，姜郁扫过他的腰线，回到他的颈项，“一会到我家上去坐坐吧，这里说不清楚，免得出了车祸连累我也跟着倒楣。”
    “好的！谢谢你姜医生。”男人受宠若惊。
    “你家好大！”男人在门口蹭着自己的鞋子。
    姜郁踢给他一双拖鞋，“你先坐着，冰箱里有饮料，自己倒，茶几下有红茶，要喝也可以泡，我身上淋湿了，要去冲个澡。明白没有？”
    “好……”
    等姜郁出来的时候，男人很拘谨的坐在沙发前沿，即没有倒果汁也没有泡茶，这人很好欺负呵。
    “给你。”姜郁端着咖啡，“提提神！”
    “谢谢！”
    姜郁没有直接坐在他旁边，“后来你女朋友就和你吹了？”
    “恩。”提起伤心事，男人很低落。
    “其实，也许你根本不爱她，只是因为她对你很好，你离不开她而已，如果有另一个人替代，你应该很快就能忘记她。”
    男人有点茫然的看着姜郁，低低的‘啊’了一声。
    “你是不是从小没什么贴心朋友？”
    “恩。”
    “那就对了。”
    “可是，我……”男人还想说什么。
    姜郁打断道，“后来，分手后交男朋友没有？”
    男人摇头，“没……”
    “那你还是处的喽？”姜郁动手撩开他的头发，露出额头，男人呆在原地，姜郁笑道，“有点湿，你要不要洗个澡？我们再谈？”
    姜郁没等他回答，直接拉起他推入浴室，“蓝色的那个是新打开的干净毛巾。浴袍在门后。”
    男人出来的时候穿的整整齐齐，还是之前的工作服。
    姜郁已经喝完了一杯咖啡，淡淡的开门见山道，“也就是你根本没有真正和男人有肉体接触？”
    男人被炮轰的懵了头，傻傻的道，“是的……”
    “你去找个男人试一下吧。”姜郁盯着他瞪大的眼，这憨瓜洗净了倒也还算清秀。
    男人脑子转不过弯，也许是姜郁的职业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他反问，“真的要吗？我，我想还是不要……”
    姜郁怒道，“我说了你又不听，浪费我的时间，好了，你还是明天去医院再说吧。”
    怎么这样？男人缩了下脖子，“如果，有反应……”
    姜郁冷哼一声，“进卧室去……”
    “……”
    姜郁理直气壮的道，“做检查，如果你没有反应，那就恭喜你，你不是同性恋。”姜郁没有道德的指着房门。
    “……”
    “快点，害什么羞，不然就滚。”
    当晚——
    男人肿着眼，指责姜郁，“你……”
    姜郁没心没肺，“我怎么了，看你那丑样，要不是你扭来扭去，我想想都恶心……”
    “……”男人弯腰去拣地上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背部和股沟。
    姜郁一阵心动，忍不住伸手把他拉回。又是一番折腾。
    早上——
    姜郁打着呵欠，“困死了……”
    男人蜷着身子，被子只盖到肩头，上面布满青紫，姜郁也有些惊讶，昨天好像过火了，没办法，他高级货吃多了，偶尔吃吃青菜，反倒一时收不住了。
    “我走了。”姜郁低声道：“睡得和猪一样……”
    男人揉了下眼睛，却没有醒来，只是把身体缩的更小了。
    姜郁摸了摸他的额头，“没烧……”
    姜郁拔掉电话线，摸走男人的手机，然后把门反锁。
    “姜医生，心情很好啊今天。”年轻的护士凑上前，姜郁若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和他走近都是自寻死路。
    “还不错。”
    “恋爱了？”
    “不是，昨晚收了个宠物而已。”
    “真的？是什么？狗狗还是猫咪？什么品种的？”
    姜郁想了下，“猫吧，但不是什么品种，是只土猫，好在捏起来还算舒服……”
    “扑哧！您那是什么形容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