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霓虹之院 第二章 碧落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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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8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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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穿过中庭跑出大门之后,两个人就可以成功逃离了。然而当夜和昼两个人跑到中庭之时,才发现竟然有十几各红衣的守卫早已等在了那里!
和白衣守卫一样,红衣守卫也有一个和莫离同阶的红衣守卫长。但是夜和昼在这里呆了足有十年,他们却一次也没有见过红衣守卫长的存在,因此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莫离一人兼具了两职,同时掌管白衣和红衣守卫。
可是看着眼前那个戴着半面银面具的纤瘦身影,猩红的衣衫随着狂风猎猎作响,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他们感受到了无法反抗的压力!动弹不得!
但是,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已经可以看到通往外面世界的大门了,他们绝不轻易放弃!
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感觉着口腔里浓郁的血腥味,夜找回对身体的自主控制,瞬间拔出腰间的短剑率先对挡在前面的守卫发起了攻击!锋利的短剑连挥,在他的手中仿佛化作了一条灵动的游龙,轻灵顺畅。
每一天每一天地在试练回廊里试练,每天重复不断地与妖兽厮杀,每天身边都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这样的日子,他早已不想再忍受!
旁边,昼也一手持着同款的短剑,另一手结一个手印,与他并肩而战。那双灵动爱笑的眼也在此时半眯起来,每一道目光,都发出危险的信号。断断续续从他手心爆出的红色火光,照亮他柔和却坚定的脸。
红衣守卫长看着夜和昼战斗,微微收敛了身上自然泄露出来的气息,站在原地仿佛是要融入周围的环境一般,久久没有要出手的打算。
夜竭力为昼抵挡住来自红衣守卫的攻击,两人却依然是伤痕累累。毕竟只是两个十岁的小孩子,再强也敌不过成群的红衣守卫。他们,已经坚持得够久了。
一道寒芒闪过,夜的手臂上又多了一道伤口,腥红的血液像溢出火山口的岩浆,溢流不断。昼眉头微蹙,一咬牙,拼尽他所有的幻力,用右手将一团炽烈的幻火扔出去,然后趁着幻火的威力,左手拉着夜一起跑到了莫邪家宅子的外面。然后,两人毫不停歇地朝山下的方向跑去。
渴望自由的两颗心,只有一个相同的目标:这次不能再被抓回来了!
身着红衣的守卫在身后穷追不舍,流血过多加上体力透支,夜的视线已经逐渐模糊。他知道,这次他还是会被抓回去。但是,绝不能再让昼也被抓回去!以昼那羸弱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大哥的惩罚!
到达回音之谷的时候,身后的红衣守卫已经追上来了。
可是只要过了回音之谷,他们就离开风鸣山巅了。
狭长的吊桥在风中吱呀作响,夜走在吊桥上摇摇晃晃,整个人要紧紧地抓住两旁的护绳才能够保持平衡。听着身后融入风中的脚步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对岸,他的双眼绝望得像要哭出来。
明明,就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昼,只有你,只有你我一定会让你逃出去!
夜在心底悄悄地发下誓言,将剩下的力量全部都汇聚到右脚之上,然后他趁着昼不注意,奋力一脚踢上昼的臀部,把他踢下吊桥。
迎着风,夜在吊桥上露出一个遗憾而又欣慰的笑容,只是他此时逆着月光,让昼只看到他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却让人难过得胸怀堵塞。
吊桥下,水声隆隆,碧落潮逆流而上,直冲天际,最终汇入幻之湖,形成回音之谷逆流瀑布这一壮丽的世界奇观。
隆隆的水声之中,传来了昼咬牙切齿的吼声:“混蛋夜!这一脚我记住了,我绝对会还回来的!在那之前,我不准你死!”这气势,大有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的架势。
冰蓝与火红异色的双眸流露出几许柔和,夜也同样用力地吼回去:“笨蛋昼!你要是敢比我先死,我连鬼也不让你好做!”
有这么一个双生弟弟,还真是让人感到困扰啊。你可要好好地活着啊,我亲爱的弟弟,昼。
砰!夜晕倒在了吊桥之上。旁边,终年不息的碧落潮瀑布依旧尽职尽责地发出隆隆的轰鸣,贯通天地。
下坠中的昼似乎看到有一片紫云闪过,然后便失去了意识。模糊中,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喑哑低沉的男中音响起:“素羽,小昼就暂时拜托你了。”然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和响彻天地的龙吟之声。
是他吗,那个有着哥哥身份的男人?
仿佛撕裂般的痛楚从四肢百骸里传来,夜痛得几乎再度昏死过去。他勉强睁开眼睛,缓缓抬起头来,环视四周,却只看到满室的铁索刑台遍布。
再熟悉不过的场景,这里是他没有按照大哥的要求完成任务或者是逃家失败之后,都会呆的刑室。
旁边墙上的铁链空悬着,没有人。看来是昼成功地逃走了。
夜担忧的心总算安定。
再回头看向对面,他看到阳正坐在石椅上。
阳,是他和昼的大哥,也是家族的现任族长。
此时阳正一手撑着头,静坐在原地,任一席长袍泻地。他左手无名指上,镶嵌着黑耀石的戒指发着幽光,如同黑夜的眼睛,注视着夜的一举一动。
华丽的贵公子,却宛若只是一尊雕工精美的石雕。
专属于阳的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响起:“小夜,你真不听话。我说过,如果你再逃跑,我给你的惩罚将会加倍。”那声音,仿佛只是一潭死水,惊不起一丝涟漪。
说话间,便是一弹指,一道闪电从他的手中射出,击打在夜的身上。劈啪的蓝色电弧开始在他的身上闪烁不断,雷击的感觉传遍全身。
“这次的惩罚时间是三天。三天过后,一切照旧。”
夜愤恨地瞪着阳,他讨厌他那毫无感情的语调,讨厌他那永远波澜不惊的一字表情,讨厌他是自己的哥哥!如果不是手脚已被铁镣缚住,如果不是闪电在身上肆虐,他此刻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刺杀阳!哪怕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
看着夜满眼的恨意,阳只是一如往常的沉默。然而沉默不久,就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撕心裂肺,仿佛他只是一个弱不禁风毫无危险性的药罐子。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阳的脸上却仍是那一派波澜不惊的表情。他说:“你想杀了我吗?荒谬。我是家族里历代以来最出色的幻术师,而你,什么也不是。你连一个最简单的‘萤火之光’都无法施出。你,注定斗不过我。”
“哼,不会幻术,我可以用剑术胜过你!如你所说,我对幻术一窍不通,但取而代之,我对剑术的天赋,却是仅次于家族的第一位的祖先翼大人!”夜犀利的目光直瞪向阳,他相信,只要他努力,总有一天他可以打败传说中最天才的大哥,然后他就可以彻底摆脱这个所谓的家!
“呵,是么?别忘了,你的剑术、小昼的幻术,都是我教的。你们,永远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所以,不要再抵抗了。”阳毫不留情地说着这样的话,右手习惯性地轻轻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哼!”夜别开头,不再说话。
“不愿悔改吗?”阳微不可查地皱起了眉头,“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把昼夜抓回来的。你们两个,一个也逃不了。”
看着夜久久没有回应,阳终于不耐。他一个弹指,左手上的戒指带着一道封印,径直射向了夜。然后,他看着一团黑暗的阴影在夜脚下蔓延开来,看着他的身体慢慢地被黑暗吞噬,一直往下坠,往下坠……
然后阳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邢室里沉寂了很久,久到他整个人快要和沉闷的空气溶为一体。
“在中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手?”对着空无一人的邢室,阳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再度开口。
“……”
没有人回答阳的问话,一道鲜红的人影却从黑暗的阴影里面走出来,恭敬地立在他的身后。
“不忍心对他们动手?你必须得弄清楚,我当初同意留你下来,仅仅只是因为你的能力!不要再妄图违背我的意思、挑战我的威信!”
“遵命,我的族长大人。”
阳拂袖起身,不再理会身后的人,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夜之前消失的地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邢室。潮湿的空气中,断断续续地响起他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
但愿他的这个决定没有做错。
时间,只剩下八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