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无名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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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昊忐忑不安的坐在斗室中,此时离三更还有四个时辰,他却觉得有百年那么漫长。虽然田丰和王世诚好言相劝让自己好好歇息,养精蓄锐,可自己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呆呆的望着窗外,大雪初停,月明星稀,皑皑白雪反射着幽幽月光,天地间素白一片,宛如初生般纯洁美好,院里有几棵苍天的巨松,笔直的树干直入云霄,枝叶间堆砌着层层的白雪,纯白与翠绿仿若在向他招手,不禁生出亲近之意。宋昊来到院外,望着这样的美景,一时思路空白,说不出话来,他读书甚少,斗大的字认不得几个,更无法借古人的诗句来抒发自己此刻的感情。如果能救出归葬,一定要和他来这里看看这样的好景致。宋昊心里产生了这样一个朴素的念头,决心也就随之坚定起来。
在万籁俱寂中,忽而听到“漱漱”的声音,这样的大雪天,不会有小动物出没的,宋昊心道,好奇的侧耳倾听,只听“漱漱”声伴随着枝叶摇动的“沙沙”声,身旁的那颗巨松顶端的一堆积雪,仿佛是受到什么牵引一般,直直的坠下,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坑来。“有人!”宋昊激灵一声,可是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到,“沙沙”巨松顶上的枝叶轻轻摇动了一下,似乎在告诫宋昊往上看。宋昊循声望去,松树顶端枝叶繁茂,宛如一把清脆的宝剑刺进夜空,月亮有如一个巨大的银盘依附在松顶,月光和云雾给松顶笼罩上了一层透明的薄纱,风起则纱动!忽然“叱”的一声,一股强劲的气流挑破了那薄纱,那个如天神一般的人影倏地从松顶冲出,恍若越过了天际,那人脚踏树干,几次借着树干的弹力跃下地面,轻轻巧巧的落在宋昊面前,正是那无名道人!宋昊直看得目瞪口呆,惊为天人,人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功夫?!
无名道人面向宋昊,面纱遮盖之下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他从容问道:“宋公子想学吗?”
宋昊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小鸡啄米般的直点头,而后“扑通”一声跪下,不停的向那无名道人磕头。
无名道人左手一翻,扶住了宋昊的手臂,掌心穿过一股热融融的暖流,流过宋昊的身子,宋昊不由自主的膝盖一挺,就站立起来。
“本门先祖有训,授艺乃是兴之所至,不易拘泥于形式,贫道今日与宋公子相遇也算是有缘,公子不必多礼了!”
宋昊感激涕零的站着,此时能学到如此轻功,救出花归葬的把握便又大了一分,当真是雪中送炭。无名道人续道:“我看公子骨骼清奇,心境澄明,重情重义,他日定非池中之物,我想送公子四个字。”
宋昊忙恭敬道:“道长请讲。”
“请公子一定记住,问道于心。”
“问道于心?”宋昊把这四字在心中默念了几遍,仍旧不明所以。
无名道人温言劝道:“求道不急在一时。”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宋昊。宋昊忙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翻开一看,是一本武功图谱,前半本记着剑法,后半本记载着拳脚功夫与轻功,唯独少了内功心法。宋昊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收在怀里。
无名道人道:“我派功夫讲究的是稳扎稳打,且不可焦急冒进,此书上所记的不过是一些招式,没有上乘的内功也不可胡乱练习。现下还有三个半时辰的时间,贫道先传授给公子我派的内功心法。”说罢慢慢的念了一篇两千字左右的内功心法,饶是宋昊记性上佳,也背了小半个时辰。那无名道人等道宋昊背的一字不差,微微颔首道:“宋公子果然天资聪颖!”之后便传授给宋昊一些呼吸吐纳的方法,末了说到:“上乘的内功,修练时必须摒弃一切杂念,净若灵台,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剩下的就需公子自己体会了。”
宋昊福至心灵,立马依照无名道人所传授的方法,让丹田之气运行一个小周天,一股丹田热气自下而上,所经过之处觉得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坦,宋昊闭上双眼,摒弃一切杂念,专心致志的感受着真气的流动,但真气运行道左手劳宫穴时,突然一滞,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巨槛横在劳宫穴上,说什么也越不过去,宋昊加重力道,滞留在劳宫穴的真气越积越多,左臂真气鼓胀,真气在经脉中四处爆窜,右臂却空空如也。这种强烈的不平衡感让宋昊只觉得胸前烦恶欲吐,额头上也渗出了滴滴的冷汗。
“循序渐进,万不可焦急冒进。”无名道人淡定而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昊恍然,不再硬冲,吐纳之间,真气回流,慢慢的汇聚道了丹田。他打起精神整理好凌乱的思绪,重又试了几次,不行,还是不行,犹如千军万马一般的真气冲到劳宫穴时只能原地盘旋,就是无法逾越。
“师傅,您适才说的问道于心是什么意思?”宋昊问道。
无名道人倚在松树边,仰头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仿佛没听到一般,迟迟并不答话。
宋昊忽然想起适才无名道人说的“道可道,非常道”那么个中滋味也只能自己体会了,想到此处不禁自怨自艾起来,“宋昊,你怎么这么愚笨,归葬现在身陷囹圄,你却没有能力救他!”一想到花归葬,胸口蓦地一热,自与花归葬相识之后的场景历历在目,浮现于脑海中:被叫做小名铁蛋,归葬佯怒的脸,说相声时,归葬兴高采烈的脸,还有归葬泫然欲泣的脸,所有的回忆充斥在心头,明明……只想好好的守护在归葬身边的!宋昊鼻子一酸,双目几欲留下泪来。老天爷,你太也不公平,为什么总是让归葬受那么多的委屈,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来承担!!宋昊无言的向天呐喊着,蓦地觉得丹田一热,奔腾的真气拦也拦不住,犹若一泻千里的洪水猛兽,横冲直撞的往左手劳宫穴流去。
宋昊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要稍一移动,全身就宛如针刺般的疼痛,现在的他,就好比是被真气摆布的一张躯壳,好比是一个不会划船的泛舟于湖上,想让船往左,船偏偏向右,想前进时,船却偏偏后退。宋昊勉励的转动脖子,向无名道人投向求助的目光,却发现自己的视线也变的模糊起来,眼前的景象氤氲上了一层水汽,烟波中,仿佛出现了千万个花归葬的影子,喜怒哀乐,各不相同……“归葬”宋昊呢喃一声,挣扎着爬起来想向花归葬靠近,幻影中的花归葬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向宋昊伸出了手……指尖慢慢的触到一起,两人的手紧紧相握,一如宋昊那没有说出口的见到誓言,谁都不敢先行松开。
这时,宋昊体内的真气犹如洪水决堤,势不可挡的冲过了劳宫穴,冲过右臂,汇集到胸前檀中气海。檀中气海真气鼓荡,冲撞的胸口破碎欲裂!宋昊一声痛苦的长啸,无意识间足下轻点,直蹦出十余尺高,在空中拧腰翻了个筋斗,这才稳稳的落在地面。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练成了这世上一等一的厉害功夫!
“恭喜宋公子,贺喜宋公子!”松树边忽然闪出两个人影,正是田丰与王世诚,两人满脸堆笑,喜气洋洋的望着宋昊。
“恭喜什么啊?”宋昊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
“恭喜公子练成了我泰山派的绝顶轻功踏莎行!”两人喜不自胜道。
“泰山派?”宋昊浑身打了个激灵,在合肥的时候也曾听人说起过一些江湖轶事,曾闻言道五岳剑派的美名,更听说泰山派的修真道士各个都是神仙般的角色,如今……自己竟然能有幸成为泰山派的弟子,更学到了泰山派的武功,何止是三生有幸啊?!他福至心灵,颤巍巍向无名道人跪拜下去。“多谢师傅授业之恩!师傅,请受弟子三拜!”
这一次,无名道人含笑受了,一指田丰与王世诚道:“这两位虽然不是修真之士,也是我泰山派的俗家弟子,按辈分来说,理应叫他们师兄。”
宋昊忙起身,毕恭毕敬的向那两人跪拜道:“田师兄,王师兄。”
两人连忙摆手笑道:“岂敢岂敢,宋师弟天资聪颖,才入门一时就学会了踏莎行,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其时,田丰与王世诚自入泰山派以来,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学武上,因此两人虽然入门稍久,依旧不得要领,在武学方面并没有什么成就。
听到两人发自肺腑的世俗之极的赞赏,无名道人微笑道:“人各有志,两位胸怀纵横天下之志,怎能把自我囚禁于小小武学之中……”语毕转身对宋昊说:“昊儿,时辰已到,我们这就去救那位花公子吧。”
宋昊又惊又喜,有了无名道人的帮助,救出花归葬的把握便更大了。两人也不多话,拱手与田丰和王世诚道别,辨明了方向,足不点地往莺花寨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