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是在床上醒来的，看见桌上留的早点，清衡知道时间不早了。
    今天佑景又没有过来，醒来后的清衡脑袋有些空荡。
    呆坐了许久，突然想起皇甫行临走时拜托的事，于是决定去看看皇甫静。
    带着自己做的点心找到皇甫静的房间，皇甫静并不在，估计是出去学习或做事了，清衡放下点心就准备回去。
    刚转身就看见一人站在门口，背着光，清衡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知道这人就是他要找的人---皇甫静。
    皇甫静走近清衡，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你鬼鬼祟祟在我房里干什么？”
    质问的口气，仿佛陌生人。
    “给你送些点心，我答应你哥哥照顾你的，”清衡淡淡的说道，他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人反映总是比较迟钝而且不在乎的。
    自从四年前救了皇甫静之后，清衡后来又见过他几次，有那么几次是皇甫行带他过去找清衡的。那时的皇甫静不怎么说话，只是挨着皇甫行站在那里，清衡以为他和清觉一样在外人面前不喜说话，加上自己也是沉默的人，也就没怎么在意。后来也有单独遇到过皇甫静，但他都是无视的走过，清衡虽有些奇怪却也从不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看来，他错了。
    “哦？”皇甫静边说边走到桌边，拿起那碟芙蓉糕，斜着眼睛看向清衡，“可是。。。我哥也跟我说，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怕有毒啊！”
    松开手，“碰。。。”碟子四碎，刺耳的摔落声冲刺着耳膜。剔透的芙蓉糕散落开来。
    清衡一言不发的冷冷地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身高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然后，慢慢蹲下身捡起一一散落的芙蓉糕，用衣摆包好。
    站起身来，背对着皇甫静道：“你没有权利糟蹋这些。”
    说完便走向房门。
    清衡甚至能感觉背后那带恨意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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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后院，清衡仍然不懂皇甫静对他的敌意是从何而来。
    将收回的芙蓉糕加工做成芙蓉馅饼，自己吃了两个，又给清觉和清城留了几个。
    清衡这个习惯是跟着佑景学的。清觉以前吃到的佑景做的点心大都是道长不吃或是吃剩下的，清衡有次提到这个问题，佑景说：“我做东西从来都是为了他，每次都是很用心的，即使他不能感受到。。。能让别人享受也是好的。”
    清衡不懂佑景的话，但他听得出他话中的叹息。
    后来清衡也养成了这个习惯，只是他把它理解为“不要浪费”。
    说起佑景，清衡已经五天没有见过他了，以前最多也就三天不见人影的，消失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
    正这样想着，门外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敢问清衡在么？”
    “在，”迟疑了一会答道。
    “道长让你明早过去一趟。”
    说完便听见离去的脚步声。
    道长？
    自从几年前道长想杀他又没有下手后，清衡就一直没有见过他，一来是道长从不轻易出现，二来就是清衡刻意避免与他相见，所以导致几年里清衡认识了道观里一半的弟子却还没再见过风逸。
    不过，风逸主动找他有什么事？
    与佑景有关？
    还是与自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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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风逸，清衡总有一种歉意，似乎自己的出现使得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不再是他的了，这歉意也是清衡躲避风逸的原因之一。
    但是清衡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正视这个问题的，那么，那一天终于要到了么？
    清衡第二天很早就起床了，今天轮到他打水。其实他知道自己要是再晚些起来清觉又会帮他把活都干了，自从清觉在前院习武后就处处照顾着清衡，清衡对他的这种举动感到无可奈何，但他知道自己的接受对于他人来说有时候也会是一种幸福。
    清衡打完水才看见刘厨进厨房，帮刘厨做好准备工作清衡才向风逸的院子走去。
    那次刘厨和苏翌寒对峙过了三天刘厨才又出现。清衡见他神色正常，精神头也不错，便是知道他的心结解开了，至于苏翌寒后来跟他谈了些什么，清衡都不得而知。但至少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风逸所在的小院。
    门是掩着的。
    清衡径直的走进。
    “吱。。。呀。。。”开门的声音，在寂静的早晨，有点孤单。
    院子里有个小药圃，是佑景前年出岛带回来的黑莲花。
    佑景说，只要它开花，逸的腿就有救了。
    清衡所知道的黑莲花，是传说中西顺与北祺交界的山谷里才有的一种植物。佑景的师傅也曾在他的书中提到过，说，那是他一生的遗憾。所以，这株没有开花的“黑莲花”这是不是真的黑莲花，谁也不知道。但佑景每天都会给它浇三次水，每天都会盼着它开花。
    清衡拿起角落的水壶给它浇了些水。
    走到东厢房，“咚。。。咚。。。咚”不急不缓的三声敲门。
    “道长，醒了么？”
    房里半晌没有声音。
    “唔。。。进。。。嗝。。。进来，”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微醉的凌乱。
    清衡刚推开门几乎就被迎面而来的酒气熏倒，捂着鼻子进去看见满地的酒坛和倒在地上抱着酒坛的风逸。
    这不是清衡心中风逸的形象，现在的他蓬头垢面，双眼无神，衣衫不整的躺在酒坛上。
    清衡走过去，拿下他手中的酒坛。
    风逸歪着头，思索一会，“清衡？”
    “嗯，是你让师兄叫我来的，”边说边扶着风逸站起来走到窗边的棋桌旁坐下，黑白分明的棋子，势均力敌的对峙。
    推开窗户，清晨的气息透进房里。
    清衡给自己和风逸添上一杯凉茶。
    风逸支着脑袋一口饮尽，把玩着手中透绿的茶杯，眼睛一直盯着院子里没开花的黑莲花。
    半晌。
    “他。。。走了”是叹息，
    “是我赶他走的。。。”是遗憾。
    听到这句话，清衡并没有过多的吃惊。
    “师傅，会回来的，”清衡不知道怎么安慰风逸，但他确信佑景会回来的，因为，眼前这人。。。在这里。
    “我不知道，这次。。。他。。。能不能回来，”风逸说完埋下头趴在桌上，不再说话。
    清衡敏锐的发现风逸说的是“能不能回来”，“能不能”与“会不会”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究竟佑景去了哪里，为什么会不能回来。
    只有风逸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