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睿家哥儿仨，大哥梁成智，小弟梁成慧，当初梁家妈妈就想要个女儿，可肚子不争气，一鼓作气生了三个儿子，想再要身体却不行了，生下梁成慧刚三年就撒手归西。
    梁家爸爸是个老实人，老婆死了之后没再娶——当然，也没人敢嫁，一个人拉扯三个儿子，直到大哥梁成智18岁，梁爸爸被检查出了肺癌，抚着三个孩子的头含恨而去。
    梁家的梁瞬间崩塌，留下三个孩子，相对无言。
    “哥，小弟，你们去上学！我挣钱养你们！”16岁的梁成睿擦干净眼里的泪，使劲拍了拍哥哥和弟弟的肩膀，俨然……已是大人。
    “不，我是大哥，应该我赚钱养你们！”梁成智的泪还是止不住，扑簌簌湿了手里的毛巾。
    “二哥……我……我……”年仅11岁的梁成慧茫然地看着两个哥哥，根本拿不出主意。
    “哥，你都高二了，学习又好，明年咱就考大学，怎么也不能耽误。”
    “可你刚初中毕业，能干什么啊？”梁成智哭得更厉害了。
    “你不懂，现在初中毕业就干活的多了去了！”梁成睿似乎很有信心，“更何况，我根本不乐意念书……”
    “二哥少骗人！你奥数还拿了市级奖呢！”
    梁成睿狠狠瞪了弟弟一眼，“那有屁用！我语文不及格，连个普通高中都进不去！”
    “可是……”
    “没有可是。哥，小弟，”梁成睿想止住眼泪，可眼睛就是不听使唤，“咱们在一起，不管怎样，咱哥们儿在一起就行！”
    “睿睿……”
    梁成睿看着这个家徒四壁的屋子，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笑出来——
    这个家，以后就靠我了。
    刚刚初中毕业，梁成睿也知道自己肯定找不到什么摆得上台面的活，本来也想找亲戚给弄个正经工作，可谁看他家的情况，都知道那是个填不满的穷坑，所谓树倒猢狲散，树在的时候都没什么阴凉，更不要说连树都死了的时候。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梁成睿只是笑笑，尽量逼着自己，缓缓低下高贵的头。
    他年纪小，虽然个子够高，可瘦瘦弱弱不像有力气的样儿，工地包工头自然是不敢要他。不过他样子生得好，大眼睛，头发带点自来卷儿，不少饭店乐意要他端盘子，几个哥们开了服装店，也找他去站柜台。
    可是，这么一点工资，哪里够兄弟三个生活呢？更何况，要念书，要……上大学……
    梁成睿拿着微薄的收入，看着越发努力学习的哥哥弟弟，突然觉得信誓旦旦的自己，是那么幼稚……
    饭馆儿的小老板知道他家情况，琢磨了一下找着他，特意放低声音说，“小梁啊，你乐不乐意干晚班？”
    “晚班？”梁成睿正在擦桌子，有点愣。
    “唉，就是去夜间店，酒吧之类的。”
    “我……”梁成睿没觉得那有什么不好，“我能行吗？”
    “怎么不行！”老板看着他笑，“你样子好，他们肯定抢着要！”
    “真的！？”梁成睿高兴坏了，“我去我去！”有钱赚我还能不去吗！
    “那就好，我跟他们说，你明晚就能去。”
    “谢谢，谢谢老板！”
    当天晚上他就把自己找到新工作的消息告诉给大哥和小弟，梁成智高兴得一会哭一会笑，却还是很不放心。
    “听说酒吧那种地方，挺危险的，你去能行吗？”
    “哎呀，你连酒吧都没去过，你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样子吗？”
    “可是……”
    “大哥，我们老师今天还教我们了，做事不能‘因噎废食’，”梁成慧讨好地看着梁成睿，脸笑得红扑扑的，“对吧二哥？”
    “就是！”梁成睿把弟弟脑袋揉成个大雀巢，“哥你放心，该怎么干你弟弟知道。”
    梁成智只能温柔地笑笑，尽量往好处想。
    第二天晚上，梁成睿就按小老板说的去了那个叫“午夜”的酒吧，年轻的酒吧老板看看他，只说了句“该干的干，不该干的别干”，就把他扔给一个老服务员培训。
    酒吧里的活比白天小饭馆儿的轻松多了，没那么多客人要招呼，也没有人吆三喝五地乱闹事——听说这个酒吧后台挺硬，人多的时候就是一群一群的年轻人蹦迪跳舞，他只要在一边站着，保证随叫随到就行。
    一个月下来，工资一千五，几乎是小饭馆儿的两倍，梁成睿高兴，拿了工资回家给哥哥弟弟买了排骨——答应他们的，要吃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