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镜花牵情缘 第007章 暗自伤别离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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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他,寻不见,那不寻也罢。
这个世界没有谁非要为谁付出什么,相识相知也或许是孽缘一场。
纤瘦身形躺卧在贵妃椅上,长裙下摆如同素色花瓣娇柔绽放,金色的光芒落进窗,洒在那张白得透明的脸庞上,染出些许娇美。
密长羽扇轻颤,露出一双冰凉的冷眸,她来镜月国数日,苏宅的大门上烫金牌匾也已换成她的毒医馆。
毒医馆,门未进,毒先行。
入门便是广阔庭院,原本的娇美花儿全部变成了妍丽多姿的毒花,如若一不小心触及,必定伤痛欲死。
她不想做什么,只是不喜欢有人扰了自己的清净。
美眸微垂,自窗内向外望去,织锦楼也已换成怡人楼,自楼阁往外瞧去,一片的繁茂枝桠,树头绣花簇簇,再过去便是那满是白莲的湖及湖面上的怡静榭。
怡人楼的后头还有一大片的楼阁水榭,隐在绚丽缤纷的花色中,恍若人间仙境,只是她无意再去瞧。
“小姐,小姐……”绯红身影闪进屋,满脸惊慌神色,见褚君怡定神瞧她,忽的止住了声音,犹豫得立在门口绞着手指。
“说吧,又是什么事?”恍若轻叹的轻细嗓音,又伴着丝丝冷意。
玲珑咽了口气,才小声道,“白白依她…她回来了。”
嫣红脸色瞬间苍白,好多血,她看见白依身上好多的血,将那素色都染成了鲜红……
“白依怎么了?”娇小身影站起,白裙飘逸,细小步子轻盈往外去,玲珑快步跟上,“不知道……”
白依说,不要告诉小姐。
怡人楼左侧厢房,刚步入走廊,便见石色上朵朵绽放的鲜色血花,一朵朵蔓延到房门口。
褚君怡秀眉紧蹙,莲步踩进房,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白依?”
快速上前,示意玲珑将她扶起。
白依喜穿素色衣衫,现今却是一身浴血红衣。
艳丽的血滴硬是将一身的素白染成了鲜红,到底是谁,将白依伤成这样!
一手扯开白依的衣衫,才见那伤已上好药,扎好绷带,“白依回来多久了?”
“一个时辰……”玲珑听得出那话间的冷意,微颤着回答。
微闭了下眼,才忍住发火的气焰,白色裙摆轻荡,纤细身影行至衣柜前,柜门一开,一片素色净白。
白依,从不穿其他颜色的衣裳。
纤指一伸,细小粉末轻扬,一柜衣物瞬间幻化无影,“玲珑,去裁衣。”
绯红色身影一僵,满目疑惑,她是永远都不懂小姐在想些什么,只是小姐为何毁了白依的衣服,现又叫她去裁衣?
“小姐?”急唤住将要踏出房门的白色身影,她越是迷惑,现在要做什么?
白色身影却像是未闻一词,缓步往外去。
“玲珑……”怀里的身子动了动,轻唤出的声音嘶哑虚弱。
“白依,你没事了?”玲珑的眼瞬间湿润,“你说小姐要我做什么啊!”
“你去裁衣吧,全要血红的颜色。”最后一个字吞没在气息中,再无力开口。
小姐,是在折磨自己。
要她换去一身白衣,每日浴血红衣来提醒她,她是小姐,却让自己的手下受害,她在生自己的气。
其实,小姐这般,又何尝不是在惩罚她。
待白依气息稳定,玲珑才出府裁衣。望着那抹绯红荡出门外,褚君怡才自高柱后露身,望着房内静躺着的身影。
怒气染红了黑润美眸,敢伤她的白依!是谁,她都不放过!
云帝国的北边疆土,偌大的宫殿宁静寂寥,萧瑟的风卷着满地的枯叶移走在无人的回廊,褪去赤色的木栏像是显示原本的辉煌,依旧挺立。
四季不变的翠色藤条爬满了枯竭般的石墙,遥望着那辽阔的苍穹,看那翩然的云彩洗去嫣红的光芒,渐渐变白。
寂静的院落中,高墙像是隔绝了光色,显出灰蒙的一片阴暗。
阴暗中一抹娇小的身影,渐缩成团,纯白的衣摆被污泥所染,幻画出一朵朵褐色的云朵。
细看去,那是个六七岁的女娃,那张稚气的脸庞上秀色的细眉优雅妖媚,灵动的双眸里噙着泪,惹人怜爱。
白色身影缓缓站起。高空下的身影渺小得让人心酸。
“小姐。”院落的门在宠溺的女声过后开启,一抹浅绿色滑入。
那双黑眸缓缓闭起,再次睁开的时候,已不见任何情绪,平静得如同冬日的湖面,干净冰凉。
“小姐,进屋吧。”将手上的雪白披风披在女娃的肩上,绿衣女子像是怕惊吓了女娃,俯下身轻道,“您身子弱,不能……”
女娃猛然抬头望着绿衣女子,“奶娘,为什么?”娇小的脸庞上显出这般年纪不当有的哀伤,浓浓得弥漫到那双漂亮眸子的深处。
绿衣女子心惊得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今日是小姐的生辰,却不敢让她跨出这院落的大门……
不敢让她看,那缀满宫殿的白纱,那挂满枝桠的白花,就像是一道道无声的指责。
这日,也是夫人的死祭……
小姐还这般小,有何错?
“奶娘,带我去看看可好?”平静的眸子里落入了璀璨的光斑,一下竟生动了起来。
“小姐。”绿衣女子为难得看着女娃,望着那双与夫人极像的眼眸,不禁悲从中来,如果夫人还在世……
“我想,看看娘。”脆脆的声音击在绿衣女子的心上,扎得她生疼,最后化成一声轻缓的叹息。
细碎的脚步声荡过缦回的九曲回廊,眼前展现出一片娇艳的红梅,婀娜的绯红在艳白色的祭花点缀中,显得异常诡异。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可是禁地,擅闯者,死。
“为什么?”听说娘躺在这里面的床上,六年的时间却未夺她丝毫的娇美。她只是想见一面……
绿衣女子拉着女娃的手轻颤,脚却是如何都是不上力。
女娃却是不知情,拉着绿衣女子急急得往石室路口去,空荡的石壁上传来细碎的声响,“白头……到老……白头……到老……”像是永无轮回的思念,声声纠缠。
“奶娘,那是谁的声音?”女娃觉得自己的心像要揪到一起,疼得她不禁皱起了眉。
“谁?”两道黑影闪过,下一秒,两个黑衣男子伫立在她们面前,冷冽的视线狠狠的瞪着眼前的绿衣女子,却是对女娃连看都不屑看一眼。
“奴婢……”绿衣女子恐惧的浑身战栗,却在话未落,被两人快速拖起。
室内传来清冷的一句,“杀”。合着细碎的低喃声,瞬间刺透女娃的心。
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看着奶娘被拖出石室,看着锋利的刀举起,狠狠刺下,鲜红的血淌出,竟是比那红梅更加刺眼。
“奶娘,奶娘……”点点鲜血溅在女娃的脸上,吻上女娃的披风,像是最后的眷恋般温热。
女娃推着鲜血淋淋的绿衣女子,苍白的脸上晶莹的泪水滚落。
她错了,她后悔了,“奶娘,你不要死!不要……小姐会乖的……”
声声竭力的嘶吼,唤不回流逝的生命。
在众人都以为她已死,那双闭合的嘴却缓缓开启,“不……喜……不能……怒……不……悲。”
女娃伸手死死的抱住绿衣女子,娇小的身子缩在尸体的怀中,恍如脆弱的雪粒,下一秒就化得无影无踪。
“奶娘……”细小无力的声响被偌大的院子吞没。
胸口撕裂般的疼痛纠结,剧烈痛楚像要撕碎她娇小的身躯,她喘着气呼吸,嫣红的唇早已没了先前的色彩,染上了暗紫的病态。
月不知何时高升,皎洁的润色恍若不知人间艰苦,傥荡得照射在两抹相依的身影上。
一抹白影闪过。
女娃不安的往尸体的怀里缩,却惊觉那已不是往日温暖的怀抱,冰冷的感觉让她忍不住颤抖。
“你是谁?”飘逸的衣角滑过,天籁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诧异。
女娃缓缓抬头,那双眼像是枯竭般黯然,暗紫的唇低喃,“我……是……谁?”
凝视着她的少年十三四岁,俊眉微蹙,润白的手缓缓伸向女娃。
却见她不躲也不再退缩,恍若无神的雕像,苍白得让人心疼。
“你不知道你是谁吗?”
“不知……”女娃木讷得看着他,手却下意识的揪着胸口的衣衫,嘴里不禁喊道,“疼……”
虚晃了下,娇小的身子往后倒去,少年快速接住。
月光下,少年的眉缓缓皱起。
片刻后,寂静的院落里弥留的唯有清浅的叹息声。
“奶娘……”床上身影坐起,娇柔的五官上满是点点细汗,细柳般的眉几乎皱到了一起,奶娘,那个绿衣女子死在她的身旁,因她而死!
那日,若不是静哥哥救她,只怕她无命再活。
她,总是守不住身旁的人,六岁时这般,十三岁时亦是这般。
轻缓的叹息声逸出,满室的妖娆窗纱瞬间满了哀伤。
一声轻叩响起,轻唤声接连而至,“小姐。”
白依淡然的声音让床上的身影一阵僵硬,冷然的精致五官闪过一丝欣喜,随后又隐于漠然,“进来。”
红色身影步入,不急不慢,妍丽红色披着嫣红的晚霞扎疼了褚君怡的眼,也映红了整个房间。
“白依来领罪。”
“你有何罪?”轻缓字句,仿佛落雪轻扬,如雾飘渺,却是冷意尽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