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流星·恒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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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划破夜空那一瞬间好美好短暂好痛
苦。她是在燃烧自己的同时,把五彩纷繁的
点点星光和真挚虔诚的祈祷祝福撒向宇宙。
==1==
叶子独自坐在湖边一块露出水面的巨石上,不知不觉已三四个小时。她一动也不动,与石浑然一体。远远望去,宛若一尊雕像。一望无际的湖水,在一抹晚霞的辉映下,波光粼粼间隐隐飘荡着点点猩红。如同鲜血撒落在水中,摇曳出簇簇若隐若现的桃花。叶子身后是绵延数里的湖畔大堤。微风在堤两侧的白杨树林中恣意穿梭,吹拂着树叶儿飒飒作响。在叶子听来,仿佛是大自然特意为她低声吟唱的充满忧伤的歌儿。
虽说已进入初夏时节,黄昏间湖边的风却依然很凉。叶子全身早已凉透,有一种身在冰窖的感觉。但她仍不愿意离开。湖边长大的叶子,对湖有着别样儿的情结。在那碧波荡漾的湖中,曾经有她荡舟摇橹的身影,有她捕鱼捉虾的童趣,有她采菱剜藕的辛苦,也有她戏水弄潮的欢乐。但最使她刻骨铭心的,还是他轻许的诺言和她的一段不曾实现的梦。
叶子知道,不是所有的梦都必须要实现。若《诗经》所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许多时候,随意勾勒的速写比浓墨重彩的油画显得更加生动,更富有无限遐想的空间,更引人入胜耐人寻味些。叶子同样知道,更多的时候,应该做到轻轻地转过身去,悄悄地抹掉眼角那滴晶莹的泪,找一个角落放下那颗沉重的心。只有当他需要的时候,方可把涓涓细水般的柔情,不着痕迹地融入他的生命。让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不曾孤独。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双温柔的手,可以帮他重新点燃生命之火,而且无怨亦无悔。
这是一个超越世俗挥洒真爱的境界。她不仅要有湖水般坦荡无私的胸怀,荷花样儿冰清玉洁的品质,还必须有独自默默承担“晨蜡苔痕梦里情”的百般执著。这个过程也许很唯美很动人,但在彼此的心理路程上,那距离的把握,又实在太过悲壮,堪称凄凄惨惨戚戚。
==2==
两年前,叶子的学长突然患不治之症去世了。这位兄长的离去,使叶子的精神倍受创伤。叶子给自己放了一个月的长假。有意自虐的她,独自报名参加一个西藏行的自驾游车队。
这是一个女性极少涉足的领域。
起初,这个团队对于叶子的加入,也是百般推辞。尽管叶子拿出自己所有的证书,再三强调自己所具备的各种优势,但他们始终无动于衷。似乎谁都不愿接受,这位只有一年驾龄的单身女白领的加盟。直到起程前夜,叶子方接到旅游团的电话,建议她和本次自驾游车队的岳文队长拼车,用团队的车,费用叶子来出。但附加条件是:在整个旅行过程中,无偿担任随队医生。如果她愿意的话,次日清晨四点钟集合出发。
尽管车队开出的条件,似乎显得有点儿不近人意。但叶子为了能够实现这次具有特殊意义的旅行,还是毅然决然地答应了。
早晨三点多钟,当叶子把重重的行囊,很费力气地拖到楼下后,才发现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段没有TX。踌躇之间,一辆重型吉普在她身边嘎然停下。身着无警徽警服的他,很洒脱地从车上跳下,带着淡淡的微笑,走到她的面前,十分简洁地问道:叶子?
叶子点点头,同样简洁地回答:是。
“我是岳文。这一个月,我们同车。”岳文一边说,一边将叶子的行李扔到车上,然后打开副驾驶一边的车门,径直坐回到车里,回头对仍站在路边的叶子说:走吧。不会没带驾照吧?
叶子以为岳文想考她。蓦然间,心头的感觉极其不爽。脸儿猛地一沉,用带点儿不屑的眼神儿,轻瞥了瞥岳文后,便从车前绕到驾驶员侧,娴熟地拉开车门,起身上车,调整座席,于短时间内平稳地完成了起步加速,并在没有车辆和行人的车道上,迅速把车速提到了120码。
道路两侧的街灯,从叶子和岳文的身边向后疾闪。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与飞车带起的风声汇合在一起,围绕在车的周围上下跳跃翻飞。在黎明前的黑夜中,这声音益发显得飘渺虚幻。
随着车速的提高,叶子的心仿佛空了。她觉得自己似乎也会腾空而起,她期待渴望这种飘忽的感觉。因为冥冥之中,总象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如果她能够象天使一样振翅飞翔,她就可以穿越时空,走近她的学长,就可以听他讲完那些还没能来得及跟她说完的话。
想到这里,叶子的眼睛湿润了,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那只踩在加速踏板上的右脚,不由自主地逐渐加力。恍惚中,仅一刻,便听到岳文在耳边大声疾呼:想什么呢?看红灯!
叶子吓了一跳,思维迅速拉回了现实。她双脚下意识地同时加劲儿,用力跺下离合和制动。尽管紧急制动使得轮胎与地面重力摩擦,在汽车尾部的地面上,拖出两条黑黑长长的刹车线,但车子还是分毫不差地、稳稳地停在了路口的白色停止线内。
惯性作用下,脑袋几乎撞到挡风玻璃的岳文尚未坐稳,叶子早已从车上跳了下来,她重重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冲着他大声吼道:与你拼车,够格么?说着,两颗晶莹的泪从她的眼睛里滚落了下来。
这是叶子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大声吼叫,也是她唯一的一次失态。几天来,她心里面无限的委屈和悔之不及的痛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不知怎么,初次见面的岳文,竟会感觉有些隐隐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