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 第三章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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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在第七天时已经可以自己走动,陆公子也说多走走对身体的恢复有好处。因为娘现在体质很虚弱,不能吹风,于是就由我陪着娘在房间外的走廊来回的走动。春桃搀着娘,我个子小什么忙都帮不上,就在她们周围转悠,和娘说着话。可每每走到爹的书房总看见爹皱着眉头在房里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爹定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可他遇事从不说,总是一个人闷在心里。问过爹,可他总说我还太小,等我大些会告诉我一切的。爹说的一切指的是什么,我已隐隐约约可以猜到一些。
过了半月后,娘身体恢复的如初,今早就是娘来叫我起床的。一睁眼看见娘就坐在床边,兴奋的一把抱住了娘,用头蹭着娘,“娘。”撒娇的往娘怀里钻,用脸贴着娘温暖的胸口。“颜儿,快起来吧,爹和陆世侄都在书房等着呢。”娘轻轻地推开我,我一脸茫然的看着娘,等我吗?害怕的事这么快就要到来了吗?娘为我捋了捋头发,“快些起来吧,今天娘为你梳头。”“嗯。”于是翻身下床,杏儿已经为我端来了水,正要伺候我洗漱,娘却说让她自己来吧。然后娘把我要穿的衣服拿过来,我看看杏儿,娘却让我自己来。穿戴妥当后,娘要为我梳头,并仔细的叮嘱我注意她是怎么编发,束发的,我认真的记着,可心里却是慌了,娘这是要做什么?
娘领着我来到了书房,爹爹和陆公子都在。爹走过来一把抱起我,紧紧地搂在怀中,我低低的叫了声“爹。”
他把我放到地上,牵起我的小手走到陆公子身旁,“我女儿以后就拜托你了。”爹这是什么意思,干嘛把我托付给了别人。
“晚辈向伯父保证,定会保颜儿周全。”保我周全?还是因为我的缘故吗,娘受伤都是因为我?虽然一开始只是猜测,可真正的了解到了真相还是像受到了重击一样,腿软的就要跌坐在地,但感受到爹紧握的手,知道这时绝对不可再拖累他们了,一定要让他们放心。
“希望世侄可以收小女为徒,传她武艺,让她足以自保。”抬头看见爹爹殷切的眼神,刚刚他和陆公子就是在说这件事吧。“我知道小女资质平庸并非学武的材料,还请世侄莫怪。”
陆公子长身玉立,翩然于窗前,“伯父所嘱,晚辈定当竭力,从今日起颜儿就是我的徒弟,我会尽心教导她,还请伯父放心。明日我会启程去我师父那里,颜儿就随我去吧。我绝不会让她有任何闪失的,还请两位放心。”
“放心,放心。颜儿,快去拜见师父,春桃还不快上杯茶来。”接过春桃递来的茶水,向陆公子行了拜师礼,从此陆公子便是我的师父了。
母亲受伤那晚,月亮纤细如铁钩,而现在却是满满的一轮明月了,月圆人团圆,可在明日我就要和爹娘分离了。夜里娘搂着我,交代我要听师父的话,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一遍遍的交代,一遍遍的嘱咐,只是一想起明天的分离,就有着说不完的叮咛嘱咐,说着说着我俩却涕泪连连了。
娘轻拍着我说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呢。窝在娘的怀里,闻着娘身上熟悉的香味,沉沉的睡着了,却不知娘竟抱着我悄悄地流了一夜的眼泪。第二天一早看见娘通红的双眼,更加不舍得离开。可是我在他们身边会给他们带来灾难,再也不要娘受到那样的伤害,我宁愿选择离开。
推开房门,入眼既是白雾迷蒙,园中清瘦挺拔的身影向我走来。一袭青衫长衣,渐近渐清晰的面容,清俊的面庞,温和的笑意隐隐出现在唇边。
“师父。”我没有走过去,只低低叫了声。
“都收拾好了吗?我们上午就出发。”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终于停在了长廊的柱子边,懒懒的倚靠着柱子。
“都收拾好了,世侄。世侄如今是小女的师父,我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了,还是叫你陆公子吧。”娘从我屋里出来,杏儿拿着一个包袱跟在后面。
师父站直了身子,“伯母,叫什么都无所谓,只是个称呼而已,随您习惯好了。”
“那我就叫你陆公子了,我们这里都收拾妥当了。杏儿,把东西拿到马车上。陆公子都收拾好了吗,我让春桃去帮你拿东西吧。”
“不用麻烦了,我的东西已经放到马车里了。”
“颜儿,去拜别了爹,就和师父走吧,师父会带你去你师公那里,以后要听师父的话,尊敬师父,记住了吗?娘不在你身边,自己要学会做事,照顾自己。”娘虽然表情严肃的对着我说,可一说完就马上蹲下来温柔的拥我入怀,似还有千言万语却都化作颈边那滴温热了。
跟在师父和娘来到了大厅,爹正背对着我们站在那儿,走到爹身后,双膝跪地给爹爹磕了三个头。
“爹,我走了。不能在爹身边孝敬您,颜儿不孝。”说时已泪盈满眶,真的是有太多的不舍。
爹转过了声,扶我起身。“颜儿,是爹无能,不能保护你。”
抬头看到的是爹泪湿的眼,知道爹不想在大家面前落泪,赶紧抓着爹的手摇晃着告诉他我很开心可以出去玩,很高兴爹和娘为我找了这么好的师父,很高兴我以后也可以像师父一样治病医人。爹从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还没学怎么就想着给人医病了,你要是不认真学,到时候没人敢给你医。”
“爹看不起人,谁说我不可以,以后一定会有人心甘情愿让我医,不信爹就和我打个赌。”
爹望着我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宠溺,“好,我就不信有人敢让颜儿来医,就跟你打这个赌。”
“如果我赢了,爹以后要给我……”我一时想不起来想要什么,“给我……”
“想要什么?爹都会给你的。”
“不要,不要,不要爹给的,我要自己赢来的,嗯,要爹爹抱抱。”
“傻孩子,现在也可以呀。”说着爹一把抱起了我。
“不,我要爹在我学成归来的时候,抱着我转圈圈,到时候我就长高了变重了,爹爹还抱的动我吗?所以从我离开后爹要好好保重自己,等我回来才能抱的动颜儿。”
“颜儿,我的好孩子,爹答应你,你不在的时候我和你娘都会保重自己的身体等你。”
“嗯,拉钩钩。”用自己的小指勾住了爹的小指,“拉过钩钩了,说过的话可要算话哦。”
“世侄,哎,我还是叫你陆公子吧,你现在是小女的恩师,小女年幼调皮,还望陆公子多多担待,悉心照料。在此谢过。”
“伯父,颜儿聪明伶俐,我作为她的师父定当传她平生所学,只是和我一起住在山中,肯定不如颜儿在府中的生活,苦了颜儿,还请伯父谅解。”
“陆公子快别这么说,颜儿有幸得您做她的恩师,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生活居住的环境根本就不该再做计较的。”
“都别客气了,时辰也不早了,不要耽误了行程,这就启程吧。”娘已在门外等了多时,她已经安排打点好了一切。
“走吧,颜儿。”师父拍拍我的头,走到了前面。
师父一把抱起我放进了马车,自己也坐了进来。爹和娘都站在门口看着我们上了车,娘笑着向我挥着手,我也笑着向娘挥了挥手,“娘,我走了,爹,记得您答应颜儿的。”车子已经走远了,把身子从窗子里缩了回来。终于隐忍的泪水一泻而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可慌了师父,“颜儿,颜儿,师父知道你难过,可我从来没哄过小孩子,我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让你不哭啊?”
“师父…”我抽泣着不能言语,“手帕…我要手帕…”已经哭得一脸的鼻涕眼泪。“我没有手帕。”我哭得更大声了,“要不拿我的袖子吧。”听到师父说用他的袖子为我擦去脸上的眼泪,我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在脸上一通乱擦,觉得干净了,放开了手。师父的胳膊还僵在那里,“嗯,干净了?”
“干净了,谢谢师父。”抬头看师父此时的表情,不由的嗤的笑出了声。
“说袖子给你用,你还真不客气。”师父在我眼前抖抖他的袖子,“你的杰作。”
“是师父说了让我用你的袖子的嘛。”
“那还是师父我的错了,哈,这么快就跟师父贫嘴了,这个徒弟我是教不了了。”
“不行,我已经行了拜师礼,师父不能反悔了。”赶紧坐到师父身边,“是颜儿不对,颜儿不乖。”
“乖了,师父只是说说而已,这么乖巧伶俐的徒弟师父可舍不得不要。”
“师父,颜儿以后会听师父的话,会乖乖的。”偎在师父身旁,马车颠簸着向前。师父揽着我,大概是刚才哭累了,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