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不做痕迹地观察着，忽然见那名叫振宇的红发男生呆愣片刻后，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崩溃地大喊：“沐风，他妈的老子被你害惨了，你能告诉我你妈妈为什么非要把你转到这个班来吗？天，这个火炮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以后在他的手底下我们能活吗？”
    这三名校霸那满身的流氓气息在他们这个重点班里，在一个个戴着厚重眼镜的高分学生里，那是相当突兀，一看就不好惹，大伙都悄无声息地安静复习，没人敢随意攀谈，整个教室里只听到他们自己在咋咋呼呼地争执。
    “还说，要不是你们上次把那个小子打残废了，我妈会专门找这个火炮来制压我吗？”
    “操！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接着是桌椅倒地的巨响，同学们被猛地吓了个激灵，脊背都跟着颤抖了几下。
    夜离也被吓倒了，他哆嗦了下不自觉地看了眼前两排的三人一眼。
    只见那个叫振宇的红发少年正愤怒地踢着椅子发泄，跟他同桌的小女生哆嗦地像只壁虎似地紧贴着墙壁。
    而那个叫沐风的刺头男却绕有兴致地环视周围的同学，似乎看着各位战战兢兢地模样感到无比的威风。
    不经意间扫过后排的夜离一眼，那眼神诧异地停顿了一下，在夜离仓皇地低下头时，听到他啧地一声，“咦，这个人妖居然也读这个班？”
    夜离意识到坏了，自己这回又成了欺凌的对象了，只是之前在学校里还可以适当的避免，而此时在教室里就无处可逃了。
    因为被他们欺负得多了，他也多多少少地知道一些他们的关系，他们三人是发小，也是铁三角，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有势，成天在学校里面横行霸道，气焰无比的嚣张。
    他本能地故做平静，埋头装做认真看书，耳边却听到他们戏谑的口哨声和拍桌子的轰笑声越来越近，心脏仿佛回应般地轰然作响，
    不出意外地，三人把他身边的同学哄走，围坐在了他的身边，
    “人妖，你叫什么名字？”
    说话的人是沐风，他剃着寸头，戴着一边小小的耳圈，细细的凤眼眼尾下垂，勾起一边唇角，那样子看上去高傲又呸气。
    “。。。。夜离。”
    “呵呵。。。。还真的是个人妖啊，竟然连名字都怪里怪气的！”
    有人在身后跟他顺着头发，似乎想要跟他扎个辫子，嬉笑道：“留这么长的头发干嘛？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人妖啊？”
    夜离知道这声音是那个稍微温和的景灿，这个人在他们三人里相对沉稳，很少惹事。
    他想回话，说，费钱！
    但他不敢吱声，心里没有底，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发作。
    这时振宇也揪起他的头发，瞪起眼睛恼火道：“你要不发出声音，老子还真以为是个大美女，以后不许说话啊，老子听到你的声音恶心！”
    沐风一掌拍开他的手，“知道恶心还碰，我跟你说哦，你一会不用消毒液消毒不许跟我们吃饭，”说着指着景灿，骂骂咧咧地嫌恶道：“还有你，他妈的恶不恶心，人妖都要摸两把！”说着嫌恶地做呕吐状，立即闪退到了两米外。
    还好，或许是觉得他恶心又沉闷，最终他们无趣地讥骂了几句就走了，这让夜离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晚上，跟往常一样地来到烧烤摊打工，远远地，东华就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赶紧跑。
    可惜他反应有些慢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催债的吴亮从棚子里一脚跨了出来，拎着他坐回到了小餐桌边。
    东哥大吼一声：“干什么？别在我的摊子里面惹事，不然我报警了啊！”
    吴亮嗤笑着揶揄道，“报警？我们做什么了？不过就是请小兄弟吃顿饭你就要报警？”
    东哥怒目圆瞪，却又不好发作，拿着手里的烤串，忙着招呼刚到的客人，边烤边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怒瞪他们。
    吴亮仿佛好哥们似地勾起夜离的脖子，拍拍他的脸，“哎哟，才几天不见又养得水灵灵的了，这样子不去买真的是浪费了，你说你在这里买烧烤要几辈子才能还上我的钱啊？”
    夜离本能地向后避开他的手，讨好地笑道：“亮哥，那天不是说好了吗？你可以在宽限我几天的，怎么。。。。”
    吴亮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不是已经好几天了吗？快半个月了吧！你明明知道自己在这里根本就没法还清我的钱，你是想跟我玩太极吗？忽悠我是吧？”
    夜离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在想办法了，亮哥，你相信我，在给我几天时间。。。。”
    今天的吴亮似乎心情大好，一改常态地没有为难他，只是苦口婆心地抽着烟劝解道：“我没法相信你啊，这样吧，我给你找了个活儿，这次是陪一个有钱人，。。。。。放心，只有他一个，你的钱他可以帮你还，以后我可以永远也不来骚扰你了。”
    见夜离沉默着，不愿意回应，他又仿佛老好人一般地拉着他的手，痛惜道：“你看你的手都粗糙成什么样子了，这么难看的一双手怎么配得上你的漂亮脸蛋？。。。。呆在这种地方做苦力是没用的，人啊，要学会识时务，躺着就来钱的事不干，干嘛要这么辛苦呢？哎，
    可惜人家不要我，愿意要我啊，我立马洗干净了躺下，随他操！”
    一个粗暴的男人却仿佛老鸨子的一番话，说得他旁边的几名手下忍不住”噗噗呲”地笑，一同应和道：“是啊，是啊，这么好的事谁不愿意干啊。。。。”
    夜离僵硬地杵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手腕上的黑色腕带，沉默良久，恍然道：“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他知道，自己不这么说，这几人是不会罢休的。
    他也明白，吴亮始终还是沉不住气了，跟以往一样，非得逼迫他走向那条污浊不堪的脏路不可。
    有时他也想过就那样坠落吧，至少可以把钱给还上。
    可他的梦想是当警察啊，他的身上不能有那些不见天日的污渍。
    亮仔或许是见他终于懂得识时务了，欣喜不已，拍拍他的肩头，欣慰道：“这就对了，这人啊，千万别跟钱过不去，要懂得利用自身的资源。”说着对着他的耳朵阴笑道：“你应该庆幸自己还能买个好价钱，我昨天遇上的那小子可就没有你这么幸运了，所以我就只得卸下他的胳膊和大腿了。”
    说完亲切地笑笑，仿佛刚刚只是在跟他客气地开了个玩笑，“给你一天时间准备，明天我来接你。”说完神采奕奕地带着众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