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初识伏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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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七手八脚地把横幅挂上,红纸黑字,再加上旁边挂起的几个大红灯笼,才真真有了点热闹的氛围。那个万花的人向老板娘拱拱手,朝着茶馆背后的方向走去了。我怕他一去不返,便紧走两步眼了上去。
谁知我才拐到小巷子中,就撞了个满怀,一瞧正是那个万花谷的人。不过我并不惊慌,我本来也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也坦坦荡荡同他四目相对。可能他以为我会四散奔逃,见我如此漠然,他反而慌了,问道:
“你是谁?为何跟踪我?”
我扯谎信手拈来:“我看上了你的墨颠,想近距离把玩。”
他自嘲似的转转笔:“这个吗?破铜烂铁罢了。”
一时我不知他在炫耀还是嘲讽,想来他好像没有认出我,我也就暂时不想暴露身份。然而身边闪出个人影,吓得我瞳孔缩了一下。
那人并不是汹汹的样子,反而很有礼貌地行了礼,说道:“二位可有时间?在下有事想与二位小叙。”
我看到他肩上的长条状红围巾,注意到他干净利落的短发,意识到他有可能是凌雪阁中人,便抢先答应下来。万花的人见我应承,也同行了过来。
那人带我们来到旁边的有间客栈,他自己的房内,开口简短说了几句。我才了解到,他是凌雪阁弟子,名叫伏烟,代号”捌叁肆“。万花的也介绍了自己,说自己四方游走扶危济贫,已两年没有回过门派了。对了,他叫林初。
我听着这两人都不像真名,便将信将疑问了出来,谁知都义正言辞地保证绝无虚言,我自无话可说,将自己简要介绍了一番作罢。
伏烟突然说:”周茗雪说要我去扬刀大会上找一人,想必就是你了。“
“周茗雪?”我眼睛一亮,“他还活着?”
“不——他已经死了。”伏烟说道,我眼中的亮光刹那熄灭,又听见他说,“就在我面前,死的。”
“你怎么不救他?”林初问出了我心中所想,这一次是他先我一步了。
伏烟在室内踱了几步,年久失修的木地板在他脚下吱吱作响。他像是很犹豫的样子,说:“我。。。。。。入凌雪之前就与周茗雪有私交。”
我倒是已猜到几分。伏烟身上有凌雪弟子那种独有的清冷与黑暗,这是与同为朝廷下属的天策军最为不同的一点。天策军士的眼晴是热切而光亮的,而凌雪,眼神一致仍黑且冷,如周深山中的猎人。他们也像猎人一样沉静和冷峻。
我与天策的往来,也是在四处漂泊中众多沧海珠贝的一朵撷英。
那时我还在洛阳驿站中打杂,年纪小,又无父无母,自然成了各路人欺压的对象。于是在冬天,我也不得不彻夜守着马厩,夜里星星睡了,马匹睡了,我也在马厩角落的干草堆,半梦半醒着等天明。有时候我真想这是一场梦,梦醒了,我躺在金丝软卧的胡床上,下面陈列的是僧一行制作的各式木具,有家具,也有玩具,我一定会高兴的像上官家的美娇娘一般,过着羡煞旁人的大小姐生活。可是梦真的醒了,我还是那个为了生计被迫扮作男装的乱世孤女。什么胡床,什么僧一行,其实我都没见过,我只是在臆想中构建出自己的世界。从那时,我就想,假若能无忧无虑周游世界,见多识广,该有多好啊,我会认识活的僧一行,求他给我打一把“鲁班锁”,我也要像那些侠客一样,编出各种各样的武功秘籍,再把它们锁上,丢到洛阳的护城河里,让有缘人找到。
在那个雪夜被乱琼碎玉唤醒,我迷迷瞪瞪看着外边扯絮似的,再拂向自己的周身,却只摸到冰冷的夜草,那是秋天枯萎之后,田间地头遗留给人最后的温存。如今这温存被我盖在身上,在这飘雪奇冷的夜里,它们是除去这一厩的马之外唯一与我相依为命的东西。
我自干草堆中探出身子,向着粗暴的北风伸了个懒腰,眼睛似睁非睁地眨巴着,看着栏外挂着的风灯忽闪忽闪的样子。旁边,似有一个人影在闪动。
大半夜的,莫非是盗贼?
我爬起身,默默点了一下厩中马的数量,正不多不少。再探头看那个人,他竟然是在抚着“小红”的鬃毛,还趴在它耳边和它说着话。只是在寒风的呼啸声中,我一句也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见我靠近,那人抬起头来对我笑。迎着风灯的光,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灯的火苗在他瞳仁里跳动着,成了两团火,一闪一闪的,比天上的星斗还要耀目。他的眼珠湿漉漉的,像大兴安岭林中踩到陷阱的野兽一般,巴巴地看着我。
“你是谁?”我问道。
“我是天策府的,和大部队走散了,我的策号是9527,这是我的天策证。”
他边说,边递给我一个鱼符,接着昏暗跃动的光,我勉强能看清上面他的名字。
“敖……正?”我出神地抚摸着凹陷的文字,不小心竟读了出来,他迅速地点了点头,憨憨的样子像是挣脱了陷阱。
拿回鱼符的他站起身来,我才发现他身长七尺有余,板板正正地穿着天策府的铠甲军服,发髻攒得一丝不苟。他身后是他自己的马,借着马厩的屋檐稍可躲一下风雪,我又看见他那绑在马背上的长枪足有八尺多长。马也是很精神的,毛色油亮,肌肉廓形看的一清二楚,偶尔打着温热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