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洛阳卷 第一百〇八章洛阳城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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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到贺子峰面前,非常哥俩好地搭住贺子峰的肩,“赌品不错,你这个儿子我认了!”
贺子峰看到凤鸣简直烦的不行,他拿开肩膀上的手,“你给我滚远点!我已经实现赌约了,我先走了!”
凤鸣一把扯住贺子峰的肩膀,一个转身又搂上了,只不过他比贺子峰稍微矮了一点点,那姿势不太得劲就是了。
“你说什么呢,不孝子!竟然敢让你爹我滚?你别忘了这三天你都是我儿子,乖儿子,快给你爹我好好介绍介绍这洛阳城好吃的好玩的。”
贺子峰一口老血哽在喉咙,特么竟然要喊这么个傻玩意儿三天爸爸,这个赌打得真是太亏了,简直是大意失荆州,他一张脸气得比庙里的关云长还要红!
雪飞飏过来将凤鸣拉走了,“好了,你别得寸进尺了,我们先找个客栈落脚吧!”
凤鸣一看到雪飞飏那气焰更是高涨三分,“飞飏哥,看到没?我!赢!了!现在谁是爸爸?你给我说说!”
雪飞飏敷衍道,“你是爸爸,你是爸爸,快走吧。”
凤鸣很不满雪飞飏这态度,赖着不肯走,他对贺子峰道,“对了,儿子,你叫什么名字?你爸爸我叫凤之痕,你可记住了。”
这打了半天,对手还不知道他堂堂天刀门少门主的名字,贺子峰没好气道,“贺子峰!”
贺子峰不禁想到这凤之痕不仅到处跟人炫耀他是爸爸,还当面说不知道他名字,肯定是故意恶心他呢。天星阁的弟子竟然是这么一副小人嘴脸,真是让贺子峰恶心得不行。
凤鸣点点头,“贺子峰,我记住了。子峰啊,你住哪?要不爸爸跟你住一起,这三天还可以天天见着,好好培养培养父子感情。”
贺子峰道,“不必了!我们天刀门的客栈满了!”
宇文至开口道,“贺兄,你们天刀门没有包下一座客栈么?我还想跟你住一起,好好叙叙旧来着。”
贺子峰听宇文至问起,倒是不好糊弄了,只得如实道,“我们天刀门确实包下了一座客栈,三公子您要来的话,欢迎之至!”
天刀门大本营其实就挨着长安城,他们掌控着周国大量的江湖势力,是整个周国江湖势力的老大,但江湖与朝堂要共存,少不得有一些瓜葛合作,天刀门其实和周国朝廷能和谐相处,也是因为他们私下和周国朝廷或者说与宇文家有很深的合作,所以贺子峰才很早便与宇文至相识,对他也比较恭敬。
凤鸣一听立即兴奋道,“既然是儿子你包下的客栈,那爸爸带朋友一起去住不正好合适。”
嵇隐笑着摇摇头道,“之痕,别闹了,我们另外找一家客栈吧,这两天父亲和嵇氏的人应该也要来了,到时候住不开。”
少林法会是一场盛会,少林寺会邀请各顶级宗门、一等宗门以及一部分二等宗门参加,但也欢迎其他门派的人前来参会,受到少林寺邀请的宗门法会期间可以直接住到少林寺中,其他自己投拜帖来参加的宗门则自行寻找住处,他们一般会住在洛阳城里或者到附近的寺庙道观投宿。
不管是受邀来的,还是自行来的,这大大小小的宗门都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参加这场盛会一般都会提前三五天到达少林寺附近以作休整,总不好法会当天才风尘仆仆地去参会,而这提前几天的食宿都需各门派自行解决。
受邀的宗门一般少则会带十几二十个弟子,多的则会带三五十个弟子过来,这么多弟子的衣食住行都需要想办法解决,一些稍微离得近一点的宗门会提前派几个弟子过来打点,免得大部队过来之后找不到住的地方。嵇隐、贺子峰、张潮升、陆雨生他们提前出现在洛阳城,其实负责的就是这项工作,对于他们这些可能承担宗门未来的年轻弟子,既让他们能独自出来见见世面,也不失为一种成长历练。
凤鸣本来也只是故意逗弄贺子峰,也没有非要找上门去让贺子峰难堪,他在贺子峰痛快喊他“爸爸”,履行赌约的时候,就已经认可贺子峰这号人物了,是条汉子!就是因为觉得贺子峰这人还可以,所以才想逗他玩。
凤鸣点点头,“哦,既然这样,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子峰,等爸爸我安顿好,再来找你玩啊,你住哪家客栈?”
贺子峰转开头没理凤鸣,他对宇文至道,“三公子,你才到洛阳吧,我带你去我们客栈。”
宇文至笑着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说完带上已经换下面具戴着面纱换了女儿家衣裙的司雨跟着贺子峰离开了,走之前,他转头对凤鸣用唇语道,“晚点我告诉你!”
凤鸣虽然想转开头不搭理宇文至,但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将宇文至的唇语读了下来,读懂之后心里莫名有些兴奋。
苏鸢儿这边对嵇隐道,“长清,不如你跟我们住一家客栈吧,我们紫云宫包下的客栈很大,你们嵇氏的人过来也完全够住的,你父亲跟我师父还是旧识,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嵇隐婉拒道,“多谢苏姑娘好意,不过我表姐这边已经帮我们定好客栈了。”
苏鸢儿一想就通,这妙音阁的在这,妙音阁主肯定也会来,妙音阁主是嵇隐的娘,他爹肯定是和他娘住一起,那他们嵇氏肯定也是和妙音阁的一起。
苏鸢儿点点头,“那好吧,等你们安顿好我再来找你。”
很快大街上的人群因为好戏落幕而渐渐散开,嵇隐也跟着妙音阁众人前往客栈落脚。
到了客栈之后凤鸣、独孤顺、雪飞飏三个天星阁的已经和妙音阁的众人彼此相识了,凤鸣一路上嘴甜地将妙音阁的诸位女弟子夸了个遍,让妙音阁一众修佛的妙龄女子凡心都颤了颤,气氛是十分欢快了。
因为阮凌霜中秋的时候去了风临竹海,所以她是和嵇氏子弟一起北上,妙音阁的弟子便由她们的圣女阮玉箐带队,提早出发了,九月初三便到了洛阳城,那时候已经有不少宗门派了人过来预定客栈,阮玉箐他们还算幸运,直接在洛阳大市里订到了一个还算大的客栈,基本够妙音阁和嵇氏子弟住下了。如果是嵇隐他们这个时候到的话,大约只能去城东的洛阳小市或者去城外的寺庙去投宿了。
阮玉箐是直接带着妙音阁三十几名女弟子过来的,里面辈分最大的是她的两位师伯和师叔,其他的都是和阮玉箐一辈的年轻弟子,大的不过二十六七,小的才十四五岁。
妙音阁是阮氏扶持的宗门,除了阁主必须出自阮氏外,其他弟子大都是士族的女子,有着良好的教养。
原本阮氏弟子和嵇隐相处都是非常注重礼节,但也显得疏离,如今多了凤鸣这个活跃气氛的,大家倒更有年轻人的鲜活。
不过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凤鸣就高兴不起来了。
凤鸣看着自己面前那几样菜嚷嚷道,“怎么都是素菜啊?掌柜的,小二,你们这是……呜呜……干……呜……什……”
雪飞飏一把捂住凤鸣大声嚷嚷的嘴,一边跟周围看过来的妙音阁弟子解释,“见笑了,对不住,我好好说说他!”
还没等雪飞飏解释,那边独孤顺端起饭碗一边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一边道,“你不知道你来参加的是佛家盛会么?佛门子弟是要吃素的。”
凤鸣听完就想通了,然而这并不能让他接受,他一副才反应过来的震惊模样,他拿开雪飞飏捂着他嘴的手,“什么?!我这以后每天都要吃素么?那让我怎么活得下去?!”
周围的妙音阁女弟子都被凤鸣的反应逗乐了,有几个忍不住直接噗嗤笑了出来,凤鸣被几个姑娘的笑弄得有点脸红了。
嵇隐解释道,“进了少林寺肯定是要每天吃素的,这几天吃素也是为了照顾一下妙音阁的弟子们,她们虽然是俗家弟子,但宗门也有持戒吃斋的规矩,我们跟她们一起用膳,就委屈之痕你跟着一起吃素吧。”
佛教重修持,修持的核心便是戒、定、慧,“慧资于定,定资于戒”,所以“戒”是佛门子弟修持的基础。僧众若依戒而修行,得生禅定和智慧,脱离生死之苦海。
佛家的“戒”又分小乘戒和大乘戒。小乘戒的戒法比较严苛繁琐,且只在僧尼中传授,有“四波罗夷法”的规定,即以杀、盗、淫、妄语等四种行为为重罪,犯有其中之一项者即当摈除出僧团,再无成佛之望,是佛教内部最为严厉的处分,另外还有比丘戒二百五十条,比丘尼戒三百四十八条。大乘戒则通用于僧俗两界,主要有十重戒和四十八轻戒。
佛门出家弟子称僧尼,俗家弟子称居士。因魏晋之后佛教兴盛,佛门除了拥有许多出家的进入寺庙修行的僧尼,也有许多俗家弟子,如妙音阁便是这样的宗门,他们持戒便是持的大乘戒,大乘戒中食肉便是四十八轻戒之一。
另外,佛教刚传入中土的时候,出家的僧有过午不食的规矩,因佛经说,早晨是天人吃饭的时间,中午是佛、人道吃饭的时间,晚上是饿鬼吃饭的时间,由于饿鬼没有食物可吃,如果僧人晚上用斋,吃饭时的碗筷之声会令饿鬼生起嗔恨心,加重他们的罪业,因此出家人晚上不进食,是为了怜悯饿鬼,培养慈悲心。不过佛教在中土发扬开之后,佛门子弟也要参与农耕、日常武道修行,一日两顿有许多僧人受不住,便也允许晚上用膳,并将晚餐视为“药石”,即用于延续生命的医药。这日晚膳,妙音阁的两位长辈和几位年长的弟子便没有出现。
凤鸣顿时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这吃素,吃多少他也觉得吃不饱啊。当然倒不是凤鸣吃不了素,毕竟以前逃亡的时候草根树皮都吃过,但他本身爱好美食,最喜欢就是吃肉,现在明明能够吃肉却不能吃,凤鸣心里别提多郁卒了,看到妙音阁的姐妹笑话他,凤鸣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一起吃了。
一顿斋饭把凤鸣一整天的好心情都给搅和没了,他趴在窗边的几案上没精打采地看着窗外,唉声叹气道,“飞飏哥,我好饿啊!”
雪飞飏惊奇道,“你刚才不是吃了十二碗饭么?”
凤鸣摸着鼓囊囊的肚子低沉道,“但是我觉得我好像没吃东西一样,那饭菜里一点油水都没有,越吃我越饿。”
雪飞飏也很无奈了,“那你进了少林寺可怎么办?”
雪飞飏这一句提醒让凤鸣更沮丧了,这时凤凰突然飞了进来停在了凤鸣面前,那一瞬间,凤鸣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只红烧凤凰。
凤鸣眨眨眼,眼前还是一只褪了毛已经烤得油光发亮肉香扑鼻的凤凰,“飞飏哥,我好像出现幻觉了,你看看,凤凰是不是知道他爸爸我没吃饱,所以把自己给烤了让我吃?真是孝子啊!爸爸我太感动了!”
说着就朝凤凰扑上去,凤凰看凤鸣这架势早就机灵地躲开了,飞到了洗脸架子上,雪飞飏也赶紧拉住了发疯的凤鸣,“你真是饿疯了!你快清醒一点吧你!”
凤鸣在雪飞飏的喝止下总算恢复了神志,之后他看向凤凰,总算良心发现,心怀愧疚了,可惜凤凰回给他一个居高临下的鄙夷眼神,之后将它的爪子在洗脸架上敲了敲,凤鸣总算看到了凤凰脚上绑着一个小竹筒,他好奇地将竹筒解下来,发现竹筒里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醉心居”三个大字。
凤鸣一眼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原来我小儿子住在醉心居啊,这个客栈不就在我们下午打架的那条街上么,嘿嘿,明天早上我就去找他。”
雪飞飏也看到了凤鸣手里的纸条,他猜这应该是宇文至写给凤鸣的,毕竟能指挥凤凰送信的除了凤鸣,就只有宇文至了。雪飞飏问道,“你不饿了?”
凤鸣抬起头,可怜兮兮又蔫坏蔫坏地道,“饿!所以明天早上我去找我儿子一起吃早饭,我才不要留在这里吃斋!”
雪飞飏挑眉道,“怎么?妙音阁的漂亮姐姐妹妹不能让你留下来,还非得去外面吃,你下午不还乐在其中么?”
凤鸣理直气壮道,“妙音阁的姐妹是漂亮,但是漂亮不能当饭吃啊,等我吃饱了再回来找她们玩。”
雪飞飏嗤笑道,“还你吃饱了来找她们玩,说得人家很稀罕似的。你没看这妙音阁的吃了饭就去修行了,人家出门在外,也没忘了自己的课业,可比你勤奋多了。”
凤鸣回嘴道,“怎么不稀罕?怎么不稀罕?你没见下午我逗得她们多开心,哼,飞飏哥,你就是嫉妒我。我不跟你这个小气鬼说话了,我去找阿隐玩去了。”